周英南和鈴木樣子離開北京後,也一路北上,帶著老約翰,林曉月以及傑克三個人,他們的目標是哈爾濱,在那裡,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其間幾個人順路去了長春,這個被偽滿稱作首都的城市,在這裡,有一個被人稱作皇帝的男人:溥儀。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身份最高貴的俘虜,當然他們幾個人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叩見皇上,而是要辦一些任務,九一八事變後,關東軍的總部就駐紮在這裡。
日本人想得到的東西就是老約翰腦袋裡的秘密,關於美國所研製的一種武器,當然這武器的規格和參數他們無從知曉,只是知道這東西一旦研製成功,它的能量是極其可怕的,也許會主宰整個遠東戰場的成敗,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如此急切地想知道有關這種武器來龍去脈的原因。
周英南見到了他的長官,卻無法給他提供關於這種武器的任何消息,這讓這些日本軍官非常惱火,命令一層層地下達,下屬們執行的情況又是一層層上報,每一輪地匯報,都會招致嚴厲的呵斥。這種責罵是層層累加的,到了周英南這裡,簡直就成了咆哮和威嚇,他被告知,如果再不能把老約翰的嘴撬開的話,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切腹自盡,以此效忠天皇陛下唯一一條道路可走了。
周英南當然不想死,雖然很多日本人非常頑固,在戰場上至死也不投降,搞所謂的「武士道」精神,也就是切腹自盡,但也不是人人都如此,周英南年紀雖說不大,可是在軍隊裡幹過多年,無論是在他眼中的「大日本皇軍」,還是在臥底的重慶方面,所見過的切腹而死的日本軍人多了,這種事情看多了以後,就會在心裡產生很大的陰影,加上這種死法極其難看,因此每次想到這些,他都會嚇出一身冷汗。
為了不讓自己有這麼一個結局,在長春的時候,他跺著腳向上司保證,一旦到了哈爾濱,他就有辦法讓老約翰開口,上司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半晌沒有言語。
「石井君,我想知道你的辦法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周英南說:「長官閣下,很抱歉我不能說,但是請你放心,情報我一定會親手交給你!」
長官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看來各部門都有各自的秘密,既然不能說,我就不問了,那個美國佬我交給你,按照你的想法去辦吧!」
關於這件事,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在軍方的名冊裡,周英南所屬的是一支執行特別任務的特別部隊,這支部隊的領導權並不在這位上司手裡,只不過這個上司負責的是情報工作,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完全從屬的,這支特別部隊裡,掌握了許多常規軍所不知道的秘密,這些秘密在軍方,界定的密級是絕密,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好過問,只要能得到結果,管他採取什麼過程呢。
離開長春,由於日本人在滿洲修築了發達的鐵路線路,所以他們很快就到達了最終的目的地:哈爾濱,夏天的哈爾濱很涼爽,他們的心裡卻更加冷。
在哈爾濱的平房區,一處荒涼的地方,有一個被一大圈高高的圍牆圈起來的地方,圍牆的上面佈滿了鐵絲電網,周圍崗哨森嚴,大門口站著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從門口往裡看去,一個高大的煙囪陰森森地矗立在後面,煙囪口還不時地冒出灰白色的煙霧,周英南看到這些,身上不由得打了幾個哆嗦,這種地方,不管他來幾次,總會感覺陰森恐怖,這裡,就是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隊大本營。
任何一個讀過中國近代史的人,對這個名字都會非常熟悉,東北淪陷後,日本人把細菌戰的研究實驗室搬到了這個地方,用大量的中國人做所謂的「**實驗」,這個大院成了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無數無辜的冤魂在這裡慘死,剛才周英南看到的大煙囪,就是日本兵為了銷毀屍體而建造的焚屍爐,煙囪口正在冒出的白煙,就是某個不知姓名的死者聚積不散的鬼魂。
這裡的守衛極為嚴密,任何進出的人員都要出示相應的證件,周英南手裡有特別部隊的證明,因而可以自由出入這些地方。
一進大門,他就向衛兵打聽「人」字號小隊的位置,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到這個被稱作「人」字號的小隊。
衛兵告訴他,「人」字號小隊位於大院的最裡面,在一座獨門的二層小樓裡面。與周圍的建築都沒有聯繫,要想過去,還得穿過一片小樹林。
幾個人穿過前面的實驗大樓,從樓前經過的時候,總能感覺到一股特殊的味道,這氣味中混合著酒精,乙醛還有生鐵,以及腐爛的肉,聞著讓人感覺很不痛快,這些樓裡面,經常會做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實驗,比如凍傷實驗,飢餓實驗,高低壓實驗,細菌注射實驗等等,做完這些實驗後,軍醫們會把尚未死去的病人帶到解剖台上,對他們實行慘無人道的**解剖,以獲得病變器官形態的第一手資料。
周英南捂著鼻子,帶著鈴木洋子以及手下的俘虜們匆匆離開這些實驗樓,又脊樑骨發冷地穿過焚屍爐,之後就是警衛所說的那片小樹林,到了樹林裡,空氣似乎好了很多,但是寂靜無聲的樺樹林中,總感覺陰森可怖,茂密的枝杈遮蔽了陽光,即使在盛夏,樹林裡也非常陰冷,偶爾傳來一聲鳥叫,也讓人心裡感覺一顫。
走在樹林中,耳朵裡似乎總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還有讓人心悸的,尖聲的狂笑聲,那是因為有人被這些恐怖的實驗折磨地喪失了心智,也許是剛才經過實驗大樓的時候,聽到類似的聲音太多了,到了這裡猛一靜下來,耳朵裡還反應不過來,在林子的另一端,他們看到了警衛所說的那棟二層小樓。
這棟樓隱藏在茂密的樹林當中,只是從樹葉中露出半邊牆,牆上還掛滿了爬山虎,紅色的葉子很刺眼,樓很舊,牆上大塊的石灰脫落,露出裡面的青磚,小樓的周圍是一個花園,花園裡還載著各種常見的花草,一眼看去,很平常,誰會知道在這棟樓裡,就隱藏著一支絕密的小隊,關於這支隊伍,外界幾乎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有日本的軍方人士,才知道這樣一個只有代號的「人」字小分隊,但是要問到具體他們是從事什麼工作,就連這些人也回答不上來。
周英南之前也沒來過這個地方,只是由於上峰的指令,讓他到這裡,和這個組織秘密合作,為了獲得老約翰腦袋裡的情報,他轉到小樓的正面,發現這裡只有一個入口,而且大門緊閉,裡面安靜地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上去就像一座荒廢的建築一樣,他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只是輕輕敲打著門板。
裡面沒有人回應,這讓他的心裡更慌,許久,小門無聲地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問道:「是石井英南吧?」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離遠了根本就聽不到,周英南陪著笑臉說:「我是石井英南,請問閣下大名?」
中年男人仍舊有氣無力地說:「我叫福田壽,幾位請進吧。」
剛一走進樓道,一股強烈的乙醚的味道撲面而來,樓道裡很黑,即使在白天,也點著昏黃的電燈,燈泡不時傳來嘶嘶的聲音,樓道裡瀰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來到這樣陰暗的地方,總使人感覺像是進入了墳墓。
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掛著幾幅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群年輕人,面容模糊,他們穿著軍裝站在一起,身後的背景就是這棟樓房,周英南知道,照片裡的人,就是今天他要找的「人」字小分隊,其他的照片都是一些人體的解刨圖譜,這些圖紙非常詳細地描述了人體各個位置的解刨結構,其中有一些還是彩色照片。
樓道的盡頭是一間小屋子,裡面沒有窗戶,只是靠著一盞瓦斯燈照明,他們剛走到這裡,就從斜刺裡衝出幾個日本兵,把老約翰,林曉月還有傑克推了進去,大門上了鎖。原來這裡就是「人」字號小分隊囚禁他們試驗品的地方,只要在七三一部隊的大院裡,這些無論掛著什麼名頭的小組,他們都像是一群飢餓的狼,要生存下去,就必須要吃人。這棟樓裡也莫不能例外。
小屋在往裡是一面牆,但是腳下有一個生鐵閘門,拉開這道閘門,就發現有樓梯直通地下,下面的光線更加昏暗,地面上被潮氣凝成的積水所浸潤,非常濕滑,幾個人低著頭下到地下通道,這才在低矮斑駁的牆上看到了「人」字號的圖標,周英南心說:看來就是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