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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池魅影 第九十一章 夜哭郎 文 / 鏡中花有緣

    同年盛夏七月,長白山下。

    根據《山海經》記載,長白山為大禹王治水時所經過之地。長白山又名不鹹山,不鹹在蒙古語中是神仙之意,在東北居住的各少數民族—肅慎、沃沮、扶余、鮮卑、高句麗、蒙古、契丹等,都有對東北境內這座最大的高山景仰和神化,許多有關天女不孕而生的神話都寄托在這裡,因此,都稱這座山為仙山。那部記載著域內域外名勝山水的先秦著作《山海經》,也便將長白山稱之為不鹹山(即神仙山)。

    長白山上樹木茂盛,素有長白林海之稱,山腳下有個小村莊,村子裡的男人大都以上山挖參賣草藥為生,李茂才也是如此,他家世代居住於此,前兩年靠著挖參種地攢下的一點小錢娶了個媳婦,兩口子一塊兒過日子,雖說不富裕,倒是也安逸,不久前老婆給他生了個胖兒子,李茂才高興地不得了,見人就樂,說是李家從此有後了。

    戰亂年代,凡是深山老林,總有土匪盤踞,東北話管土匪叫綹子,出去當土匪就叫上山拉綹子,這些人佔據深山老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衝出來,把你搶個一乾二淨。

    李茂才這兩天就有些窩火,他前幾天進山,在深山老林子裡轉悠了兩天兩夜,其間也挖到了幾株小參,到最後他迷迷糊糊地溜躂到一棵大松樹下,在樹根那裡發現了一株巨大的人參,意外的發現讓他興奮不已,他揉了揉眼睛,甚至都不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好運氣,這樣一個大棒槌,足夠他全家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當時他繞著這棵人參溜溜轉了三圈,最後還是沒有忍心下手,打算等一段時間,到了更合適的時候再來取。

    下山的時候,碰到了一幫綹子,夏天的時候,這些人穿著粗布的短褂,腰間別著盒子炮,一個個絡腮鬍子,樣子著實嚇人,他們圍住李茂才,把他全身搜了個遍,包袱裡那幾顆小人參被這些土匪悉數搶走,當時他還暗自慶幸,心說幸虧沒把那顆大參帶下來,否則肯定會讓這些人給奪走。可是等到他後來再上山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當時那棵大松樹到底在哪裡了,他這次在山上轉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空手而返,更加倒霉的是,自從那次遭劫後,他就再也沒有找到過任何一株人參。

    家裡還有幾垧地可以養活老婆孩子,爹娘死的早,除了一家三口,倒是沒有別的支出,可是他心裡始終憋悶得很,為那一筆意外之財而惋惜,這幾天他一直心浮氣躁,總想再上山去,找他的千年古參,為此這天晚上他特意早早睡下,就是打算明天早晨早點起來再上山去,他心裡暗自發誓,這次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

    在炕上躺了好久,可始終沒有睡著,堂屋裡,他兒子的哭聲不絕於耳,這已經不是第一天了,好像是幾天前,就是他被土匪搶了的那天開始,他兒子每到晚上太陽落山,就開始啼哭,那聲音淒厲得很,遠遠聽去,就好像是一隻狼在哀嚎,孩子他娘也沒有辦法,只好抱在懷裡哄,無奈起不到一點結果,孩子哭得愈發淒慘,而且抱得越緊,孩子哭得就愈發撕心裂肺,聽著真是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一腳踢開裡屋的門,走到堂屋破口大罵道:「這小癟犢子,整天哭啥哭?老子欠了你的了還是咋的?」他扯著嗓子一嚷嚷,得到的回應就是尖銳刺耳的嚎叫,這尖利的聲音迴盪在小小的房子裡,讓他感覺腦袋都快要炸開了,天旋地轉般的難受。

    媳婦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小心翼翼地說:「他爹,明天別上山了,到外面找個郎中給看看吧,孩子該不是得了啥病了吧?」

    他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這樣了,第二天早晨他沒有上山,去了一趟鎮上,找來一個白鬍子郎中,老頭七十多歲,看上去很有經驗,把老郎中帶回村裡,老頭把手搭在孩子的胳膊上,聽脈象。

    聽了有半晌,老爺子搖了搖頭,啥毛病也沒有,可是孩子看上去面色潮紅,心跳地的確很快,可是老頭說,心跳快歸心跳快,也許就是火大了,其他的毛病一概看不出啊,李茂才沒辦法,送走老頭後,再看著自己的兒子,也的確看不出啥毛病來,孩子白天安靜得很,此時正閉著眼,安靜地睡覺,一聲不吭。

    但是到了晚上,只要太陽一落山,淒厲的哭聲還真是邪門了,這麼著時間拿捏地這麼準?一到晚上准哭呢?此時再看兒子,只見他雙拳緊緊捏著,兩眼圓睜,眼睛裡充滿了恐懼的神情,他的哭聲聽上去非常慘,好像是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可是他此時分明就是躺在他媽的懷裡,誰也想不出,他到底是為啥。

    淒厲的哭聲這些日子也驚擾了左鄰右舍,這些日子,這些鄰居們也被每晚沒完沒了的哀嚎聲驚擾地睡不著覺,大家都感覺那聲音非常恐怖,還有人傳言,說一到晚上,李茂才家的房頂上總會看到一片白色的東西飛過去,有時候那東西還會盤踞在他家的房頂上,但是沒有人走近去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聽到有人這麼說,李茂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別人的傳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這謠言轉眼就在村子裡傳開了,大家都說他家進了惡鬼,他兒子就是被惡鬼附身了,所以每晚才鬧個不停。村裡的老人找到李茂才,對他說,是不是你家的孩子中了邪?被惡鬼附身才會這樣,因為東北早年間流行跳大神的,他們攛掇李茂才再去一趟鎮上,去找個法師來,跳兩下,把惡鬼驅走才是正事。

    聽別人說自己的孩子中了邪,他自己也有些懷疑,自己下山被劫那天,孩子他媽正好在地裡幹活,因為兒子平素一向乖巧,所以下地的時候,就沒有帶著兒子,而是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家裡,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想想回家的那個時間,正好是太陽落山的時候,難道就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聯想到村民說過的,每天晚上,他家的房頂上總會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白色東西飄過,這事兒只要一想,他就感覺脊背發涼,他腦子不好,也不會去細想這其中究竟能有什麼異樣,只是隱約感覺害怕,自己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要是出了好歹的,怎麼跟自己故去的父母交代呢?自己是應該去再找個法師來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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