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殿裡盼天王,天王下界身形剛。
祈求福祉天王賜,不料天王要你亡。
在天王殿裡,張瑞年被一條絲帶絆倒,被金甲天王像從背後趕上,天王手裡操持著一條金龍,會動的神像踩住張瑞年,它手中的金龍眼看就要把張瑞年咬成兩段,此時的張瑞年已經放棄了任何的希望,只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天王手裡的金龍把自己殺死。
他知道,當金龍接觸到自己的身體之後,就能體會到一股涼冰冰的感覺,但是很長時間過去後,那種感覺一直沒有出現,也許是自己死得太快,根本就沒有察覺?他心裡還在嘀咕,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他不敢確定,許久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脖子還沒有斷,腦袋還在脖子上面,他又順著脖子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感覺身體也是完好無損,於是他睜開眼睛,看到金甲天王站在原地,但是並沒有動彈,它此時就像一尊普通的神像那樣,只不過姿勢有點怪異,手裡那條金龍是奔湧而出的姿勢,龍頭尚且離自己很近。
趁著這個機會,他趕緊把自己的腿從絲帶裡抽出來,然後站起身,跌跌撞撞遠離這個僵硬的金甲神像,不過他心裡還是費解,不清楚這個神像為什麼會突然僵住,如果它按著剛才那個勢頭給自己來一下的話,現在自己早就成了一具同樣僵硬的屍體了。是什麼力量控制它突然收手,停在原地了呢?
帶著這個困惑,他小心翼翼地繞著金甲神像轉了一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是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不過他耳朵裡卻聽到大殿另一側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從遠到近,慢慢清晰起來,他心裡暗想:這肯定就是那個萬惡的惠慈和尚又來了。一想到那個老和尚,心裡就不由得冒火,很想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下,可是又怕身旁這個金甲神像再次發作,他再次體會到了那種憋悶的感覺,非常難受。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來者並不是那個躲藏起來的惠慈和尚,而是華崇文,這一點讓他很吃驚,之前他一直以為華崇文被老和尚劫持了,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走出來,而且看樣子是他阻止了金甲神像對自己的進攻。
「瑞年,你沒事吧?」華崇文的臉色仍然不太好,看來這裡的神靈並沒有給他多大的幫助。
「華先生,我有些搞不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他問道。
華崇文說:「那個神像是金屬的,你打不動的。」
張瑞年說:「這我知道,剛才我試過了,的確如此。幸虧先生你來了,要不然張某這條命恐怕就要交代到這地方了!」
華崇文笑了兩聲,只是說:「哪裡,哪裡!」
張瑞年看著華崇文的臉,關切地問道:「華先生,我看你氣色還是不太好啊,看來這兒對你的病並沒有多大幫助啊。」
華崇文苦笑道:「你看看,這裡都鬧成這樣了,還能有啥幫助呢!」
張瑞年看了看硬住的神像,有看了看神像的底座,剛才就是在那裡,四個雄偶鑽了出來,此時他有一肚子疑問,想向華崇文問個明白。
「華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座廟裡邪門得很,難道你之前不知道嗎?」
華崇文說:「你要知道,在此之前金甲天王一直都非常靈驗,這個不是我說的,這一帶的居民都知道的。」
張瑞年說:「天王靈驗不靈驗我不清楚,但是這神像倒是真靈驗,竟然還能從底座上站起來打人!更離奇的是,在這裡我還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哦,你說的是那些白色的人偶吧!」華崇文一句話點出了張瑞年心裡的疑問,他之前一直懷疑那跟蘇州城裡見到的東西肯定有著很深的瓜葛。
「華先生也知道那些人偶嗎?」張瑞年只是裝作不知道。
「準確地說,應該叫做『雄偶』,你不應該不知道啊,你都知道破解的方法,我想你之前肯定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吧,而且,」華崇文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你是不是之前就跟它們交過手?還贏了?」
張瑞年看他這麼說,知道他肯定對這個雄偶肯定非常瞭解,因此編了個謊哈敷衍道:「之前闖蕩江湖的時候,聽一個江湖術士說起過,還跟他學過兩招,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華崇文並沒有表示懷疑,只是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能幾下子就把它們全都收拾了,既然你知道它們的秘密,我也就不多說了,省得囉嗦。」
只是張瑞年難掩心中的疑問,就向華崇文提出了一個問題:「華先生,我有件事一直很奇怪,我知道您老是個行家,今天想向您老人家討教討教。」
華崇文哈哈大笑道:「瑞年,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所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你。」
張瑞年如實說道:「我知道雄偶修煉需要若干個步驟,也知道雄偶修煉成之後就能做和人一樣的事情,我只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為什麼會有如此奇異的能力?」
華崇文說:「這個,可以告訴你,因為你我畢竟有交情。這雄偶的製作其實是非常費時也費力的,因為不知道每一個做出來的雄偶是否都可以通靈,他們做雄偶的時候,需要找很多白色的絨布,用來包紮人偶,可是僅僅包紮出一個人偶,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做很多工作,這些工作外人看來就是巫術。」
「我想你也知道,雄偶是一種至陰至柔的東西,在人偶的軀幹中心,有一根細長的白布條,這根布條是在人偶紮好後塞入的,為了讓人偶能被主人所控制,主人必須把能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塗抹到這根布條之上才行,這東西就是人偶主人的溺出的**。」
「可你知道,從人身體上流出的任何東西,都難免帶有活人的氣息,也就是陽氣,為了讓人偶變得陰柔,接著就要給人偶充滿陰氣,那東西不是哪裡都有的,通常都需要到墳地裡,不能白天去,要到三更時分,在墳地的背陰面,找到一塊有野草的地方,墳地裡的野草常年吸收死人身上的氣息,本已屬於至陰之物,在草地下面挖個坑,把雄偶埋在土裡,一定要埋七七四十九天後,等到雄偶本身吸足了墳地裡的陰氣後,再去把它挖出來,在開挖的時候,一定要看墳地裡的野草的根是否已經鑽進雄偶體內,如果鑽進去了,說明這雄偶體內的陰氣已經足以讓陰草都吸附過來了,如果沒有的話,那麼這個人偶就算是失敗了,只能從頭再來。」
「這一步成功後,把這個人偶拿回去,選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把人偶用繩子吊在房樑上,用清油燈照這個人偶,如果照不出影子來,這才算是大功告成,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修煉,如果依舊能照出影子來,仍然算是廢品。」
張瑞年聽罷,這才明白為什麼那晚林曉月說她看到的白色小人在月光下沒有影子,想起來是一件很駭人的事情,沒想到其製作方式也是如此離奇。
「華先生,想不到你真是學識淵博,就連這個你都懂,張某真是佩服。」張瑞年此時對華崇文真是心服口服。可是對老頭佩服的同時,他心中的另一個疑惑就越來越深,只不過,他此時沒有說出來。
「如果雄偶屬於陰柔的東西,」他看了看身旁的金甲天王神像,對華崇文說,「那這個東西就應該屬於陽剛的人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