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不知禁忌

第三卷 迷城幻鏡 第七十二章 畫幽異術 文 / 鏡中花有緣

    張瑞年懷揣王金龍,逃離王宅後,先是沿原路返回,回到了王金龍作為據點的四合院,整個院子裡除了他,在沒有一個人,如果不算上懷裡揣著的王金龍的話。

    看著冷清的院子,他感到一絲失落,白天的時候,這裡還是人聲鼎沸,那些人雖說和他不大對付,但畢竟都算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不到半天的光景,整見院子就人去屋空,今晚的行動可以說是失敗至極。

    「黑五月!」他想到了王金龍曾經提到的詞語,儘管不太相信這個,不過通過這兩天的經歷,他也不得不認同這一觀點,黑五月確實是晦氣,不管幹什麼,都沒有好結果,他只是有一點想不通,為什麼所有的霉運都落到自己的身上?為什麼日本人就沒有這麼晦氣的時候呢?既然想不通,他就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他從衣服裡掏出那許多絲絹,包括王金龍,有心解救他出來,又想不出什麼辦法,這時他想到了周英南,也許只有他才能幫上這個忙,不過看看外面,早已經過了三更時分,這個時候不便出去找人。因此他把絲絹都平鋪在桌子上,又在旁邊點上一根蠟燭,打算守著這些東西到天明,不過連日的行動讓他身心俱疲,很快就坐著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他起來的時候,早已是日過正午,他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暗暗罵自己誤事,遂連忙把一打絲絹放進口袋,匆匆出門而去。

    先到了旅館,周英南並不在裡面,看到林曉月還在,倒是略微鬆了一口氣,其他的此時也無心去想,就馬不停蹄地離開,這時他想到了老約翰,這是他在北京除了周英南外唯一的朋友了,想到這裡,他叫了一輛洋車,又來到燕京大學。

    看門人告訴他,今天老約翰在家裡,沒來上課,他又毫不猶豫地根據看門人給他的地址,找到了老約翰的家裡,此時周英南剛好離去不久。

    他大聲叫著門,從裡面傳來一個老頭洪亮的嗓音:「來了,來了!」那聲音不是老約翰的,等到那人打開門,張瑞年和那人面面相覷,兩個人誰也不認識誰。

    開門的人是華崇文,張瑞年以前曾經在老約翰的辦公室裡見過他,因此謹慎地問道:「請問這裡是史蒂文森先生家嗎?」

    華崇文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只見他滿臉污垢,頭髮蓬亂,一身黑油油的衣服,袖口處還撕成了一綹一綹的,沒有認出他來,看他的樣子還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於是說:「你是個幹嘛地?這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進去的。」

    張瑞年此時心中正在窩火,聽他這麼一問,那股火氣就再也按壓不住,加上和華崇文沒什麼交情,此時的他便再不答話,一把推開華崇文,大步跨進院子裡,然後大聲喊道:「老約翰,老約翰,你在不在?你他媽給我出來!」

    華崇文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人不但外表粗魯,而且這麼不懂規矩,本想發作,但是他從張瑞年的言談舉止上看得出,這人和老約翰還是有些交情的,於是急忙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小伙子,你太不懂規矩了!老約翰現在正在休息,你這麼嚷嚷,會打擾他的。」

    張瑞年把臉得老長:「打擾他?老子就是要打擾他,老約翰,你聽見沒有?老…」他的嘴巴已經被華崇文用手捂得嚴嚴實實。接著領著他來到偏房坐下,又去給他端來一碗茶水。

    張瑞年也不客氣,接過水碗來,咕咚咕咚一氣和完,然後看著華崇文說:「你就是華崇文,我們見過面的,在老約翰的辦公室裡。」

    聽他這麼說,老頭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這才發現這個貌似乞丐的男人正是張瑞年無疑。華崇文把眼鏡摘下來,用袖子細細擦試,用以掩蓋臉上露出的一絲尷尬笑容。

    張瑞年早就把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從華崇文的表現來看,他覺得這老頭雖說看上去死板,心眼兒倒是不壞,更何況是老約翰的朋友,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於是就對他說:「華老前輩,瑞年現如今遇到一件麻煩事,急需老約翰的幫助,請你帶我進去見他吧。」

    華崇文戴上眼鏡,很嚴肅地說:「瑞年,不是我不帶你進去,你去了也沒用,老約翰現在連他自己都幫不了,又怎麼能幫你呢?」

    張瑞年聽罷,連忙問道:「你是說老約翰遇到不測了?」

    華崇文說:「他今天出去吃飯,吃完後突然感到頭暈,我過去看了看,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現在還昏昏沉沉,頭腦根本不清楚,怎麼幫你?」

    張瑞年絕望地仰天長歎道:「真是天不助我啊!」

    華崇文看他確實著急,就問道:「瑞年,你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說給我聽聽。」

    張瑞年就把昨晚的經歷簡單給他講了一遍,華崇文聽後手捋銀鬚,微微笑道:「瑞年啊,看不出你今天這個樣子原來是昨晚和日寇激戰的結果啊,面對著一位抗日誌士,華某剛才真是失敬了!」說完雙手抱拳,給他做了一個揖。

    張瑞年把他拉起來,只是說:「可如今瑞年的朋友還在畫裡,不知道他還能挺多久,真是急死我了!」

    華崇文不緊不慢地說:「這種事兒,就算老約翰頭腦清醒,他也解決不了,他這個人你應該瞭解,學究氣十足,你跟他講這事兒,他都會當故事來聽,幸好今天你沒白來,華某願意給你幫點小忙。」

    張瑞年說:「華先生,你能幫我的忙?」

    華崇文說:「華某不才,倒是懂得一些江湖異術,可惜都不登大雅之堂,而且據你剛才所述,你和你的朋友所中的,應該是一種東洋法術,根據華某這些年的江湖見聞,這可能就是某些東洋忍者所掌握的『畫幽』之術。」

    張瑞年聽罷,只覺得這名字很是古怪,於是不解地問:「照華老先生所說,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華崇文仍然不緊不慢地說:「你不要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你知道東洋忍者早年間出現的使命,就是幫助他們的主人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這就要求這些忍者們必須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各種極端惡劣的條件,要求他們行動迅速而且不能留下痕跡,還要能在一個地方潛伏很長時間。」

    張瑞年說:「怪不得大家都管這幫傢伙叫『忍』者。」

    華崇文說:「這些忍者所執行的任務,大多是暗殺行刺,或是綁架人質,刺探情報之類,最忌諱被人發現,為了脫身,他們隨身都帶著一種煙幕彈,行蹤敗露的時候,就把煙幕彈扔出來,趁著混亂逃之夭夭。」

    「到後來日本各個藩國激戰加劇,領主們派出的忍者頻繁出沒於各政要的家中,此時這些忍者們擔負的任務是極其繁重的,他們不光要行刺某些人,還要綁架一些敵對的首領,這些人的家中防衛非常多,很難自由出入,假如只是一個人的話,情況還好些,畢竟這些忍者們潛伏攀爬的功夫都很好,但是如果要將人質運出去,就很困難,當時的一些頂級高手就練成了這樣一種法術,能把活人縮得比原來小很多,帶在身上悄悄溜走。」

    「『畫幽』術的起源原來是這樣!」張瑞年此時若有所悟。

    「最早的時候的確是這樣的,」華崇文說,「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畫幽』術一直只是掌握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面,這些人手段高強,並且心狠手辣,他們秘密地發展著這門邪惡法術,從最早的人幽,發展到現在的皮幽,畫幽,這個『幽』字,指的就是幽閉的意思。」

    「而皮幽,就是把人縮成一張薄皮,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手法,能把一個人的身體壓成一張薄薄的皮,不帶一點多餘的東西,所以這張皮能做的很薄,那到人皮後,就用線把它縫在一張絲綢上面,縫好後,看起來就像一張繡出來的畫一樣,為了防止冤魂出竅,還要用一張符咒貼住那人皮的口鼻。」

    「說到皮幽就不能不說畫幽,自從皮幽誕生之後,高手們發現此法雖然很厲害,但是實際使用起來,其實用性並不強,一方面把一具屍體縮成皮幽需要很長時間,另一方面一個人一旦被忍者皮幽後,死是肯定的了,但除了他的皮子之外,其他的就什麼也得不到了,有施法縮人皮的那點功夫,這些殺手完全可以暗殺更多的人,那時候這項法術因為這些缺點,在風光了很短暫的一段時間後,逐漸就無人問津了,如果不是某些極端的巫術狂一直在支撐著,也流傳不到今天。」

    「直到江戶年間出現了一個異人,他的名字直到今天仍然是一個謎,那時候日本的局勢掌握在一個人的手裡,這個人就是德川家康,德川幕府的時候,局勢比較穩定,忍者的數量大幅度地減少,而這個人之前的家族世代都是貴族家的門客,掌握著皮幽的秘密,據說到他這一代的時候,這種法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出現了畫幽。」

    「你是說,畫幽就是他研究出來的?」張瑞年問道。

    華崇文說:「這個人神秘莫測,而且桀驁不訓,身為忍者卻不聽上峰調度,反而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利用忍者特有的易容術混雜在茫茫人海裡,沒有人能認出他來,他在雲遊漂泊的生涯中,犯下了不少的兇殺案,在這些暗殺中,把皮幽術發揮到了極致,以至於人們只要一看犯罪現場,就可以斷定案子是他做的,他的身份也是由此才得以確認的,因為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那都是些什麼樣的事情呢?」張瑞年不解。

    「具體的事情已經無法考證了,流傳下來的都是源自民間的傳說,據說他能潛入別人家裡,在別人的房間裡遊蕩一圈後,把人家一家老小全都帶走,一個不留。」

    「帶走是什麼意思?」張瑞年問道。

    「那些人都神秘的失蹤了,不留下一點痕跡,後來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當時官府也不知所措,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直到有一天,人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條絲製斗篷,在斗篷上縫著一張人皮,人皮旁邊還畫著一個人細膩的肖像,才知道世間原來有這樣一個奇人。」

    張瑞年說:「我猜那個斗篷就是最早的畫幽,對吧?」

    華崇文說:「未必,也許他早就在用這種邪術了,這只是人們最早得知畫幽的記載,他在京都漂流了幾年後,就隱退山林,收了幾個徒弟,皮幽術和畫幽術從此開始在江湖上流傳。」

    張瑞年說:「我不太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華崇文說:「我和你一樣不明白,據說這個人通過洗劫貴族的家庭聚斂了大量的金銀財寶,足以供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另一個原因就是不斷地試驗他的皮幽術和畫幽術,把這項法術發展得爐火純青。當然這些都只是人們的猜測,真正的原因我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畫幽依據皮幽發展而來,我說到過,以前皮幽的實用性不能令人滿意,這個神秘人卻獨闢蹊徑,創造出畫幽術,從而把皮幽術發揚光大,這種法術的厲害,我想你已經領教過了吧?」

    張瑞年說:「這樣看來,昨晚我們中的,肯定就是『畫幽』之術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那張人皮竟然能從屏風中伸出手來,把我們硬生生拖進一張薄薄的紗巾中去?」

    華崇文說:「幽術最早是需要符咒的,當皮幽創立之時,因為用那根人眼中拉出的紅線把皮子縫合,就是為了防止鬼魂從紗巾上游出,當年那個神秘人為了創立畫幽,想出了一個更加毒辣的辦法,原本用來縫合皮幽的線就是普通的絲線,而後來他所用的線,是從那人的眼睛裡抽出來的,稱做『幽線』,據說人體內有一根細細的紅線貫穿五臟六腑七十二經脈,其末端就在人眼的瞳孔開口處,一根線有兩個線頭,分別位於兩眼之中,而細線本身蔓延於人的五臟六腑裡面,這根線是中空的,腔子裡封閉著人的魂魄,本身非常堅韌,他們用一根一頭帶著倒鉤的銀針刺入人的黑眼珠裡面,用針上的倒鉤鉤出這根線的一頭,然後再用一根針穿上此線,在人皮邊緣繡出花邊,做成之後,這人的魂魄就被牢牢地鎖在了絲綢裡,而當這根線被完全從眼睛裡扯出來後,那個人就會萎縮,不久後就會化為一片黃土。」

    「用這種辦法製成的皮幽,本就是一個帶有靈性的物品,好像我們中國所說的蠱一樣,幽術師在制幽時,會一邊縫著線,同時不斷對著人皮喃喃私語,他說的這些話就如同咒語,當皮幽製成後,施咒的魂靈就會永遠封刻在皮幽內,一旦時機成熟,皮幽就會發作,最常見的就是把外人拖進紗巾裡,成為畫幽。」

    「看來我曾經是一個畫幽了。」張瑞年自言自語地說著。

    華崇文說:「變成一幅畫的感覺怎麼樣?」

    張瑞年搖著頭,臉上露出苦笑。

    華崇文又說:「那個神秘人創立的皮幽儘管厲害,但是有一個弱點,至於這個弱點是什麼,我想作為過來人,你應該最清楚。」

    張瑞年說:「這個我知道,畫幽不像皮幽那樣把會人困死,我進去後仍然平安逃了出來,可我在此過程中所遭的罪,沒法用語言形容,只有我自己才能體會。」

    華崇文說:「因為沒有抽你的幽線,所以入畫後,你的意志還屬於你,而此時,縫在上面的皮幽就成了它的命門,儘管穿越人中線的時候要忍受難以承受的痛苦,但這並不表示畫幽後就是堅不可摧的,我得承認,你的意志的確超出常人,這點華某佩服。」

    張瑞年說:「可是我的朋友如今仍是畫幽,這可如何是好?」

    華崇文說:「如果他還活著,可以讓他像你一樣從皮幽的眼睛中鑽出來。」

    張瑞年此時搖著頭,滿臉苦笑。

    華崇文看他一臉無奈,心中已經知道了**不離十,遂說:「看樣子,你這位朋友可不像你啊!」

    張瑞年說:「您高見,要是他爭點兒氣,我也不至於在這兒跟你磨半天嘴皮子,你不是混跡江湖多年麼?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華崇文笑道:「我知道了,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我也沒有多大把握,畢竟這種事兒從前我可沒幹過。至於能成不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張瑞年從口袋裡掏出那塊絲巾,對著裡面喊道:「王老闆,你還活著不?」

    絲巾裡傳出王金龍帶著哭腔的聲音:「奶奶的,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張瑞年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跟你多說廢話了,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出來?」

    王金龍痛苦地嚷著:「別廢話了,趕緊開始吧!」

    這時華崇文伸出手來,對張瑞年說:「既然你的朋友沒意見,那就把他交給我吧。」

    張瑞年把絲巾遞給他,很好奇地問道:「華先生打算怎麼辦呢?也讓瑞年開開眼界。」

    華崇文沒有說話,他走到廚房,從爐子上提來一壺開水放在腳下,又吩咐張瑞年去取一個大木盆來,先往木盆裡注入大半盆涼水,然後用開水慢慢倒進去,一邊倒,一邊用手感覺著盆中水的溫度,直到一盆水已經注滿,他才表情凝重地說:「我們開始吧。」究竟華崇文要用何種方式營救王金龍,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