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瑞年和王金龍被困在鐵獅子胡同的青木舊宅裡的時候,在離宅院不遠的一座幽暗的閣樓外,一個男人正悄悄走上樓梯,他穿了件黑色的風衣,衣領豎起,一頂黑色的禮帽遮住了他的臉,這個男人徑直來到二樓,在這裡,鈴木洋子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手裡夾著一隻狹長的女式香煙,朱紅的嘴唇裡不時地噴出一個個煙圈,昏暗的房間裡煙霧迷漫,充滿了混合著名貴香料和嗆人煙草氣味的味道古怪的空氣。
男人見到鈴木洋子後,並沒有摘掉帽子,他筆直地站在鈴木的對面,鈴木看到他後,嬌嗔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嬌滴滴地說:「你終於來了,親愛的,我等了你好久了。」
男人也關切地問道:「再見到你真是高興,前幾天在六國飯店,你沒有受傷吧?」
鈴木洋子得意地說:「就憑那幾個蝦兵蟹將,就想暗殺我?不是我看不起他們,但是他們還沒有那個本事。」
男人說:「今天叫我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鈴木洋子說:「剛剛得到的情報,張瑞年和王金龍去了王長官的家裡。」
男人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吃驚地問道:「那他們兩個會不會發現我們的秘密?如果秘密洩露,事情可就麻煩了!」
鈴木洋子又吐出一個煙圈,不慌不忙地說道:「看看你的樣子,急什麼?你難道害怕張瑞年不成?」
男人說:「張瑞年這個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萬一出了漏子,上頭怪罪下來,咱們不好擔待啊!」
鈴木洋子笑道:「你我難得相聚,何必搞得如此緊張?放輕鬆一點好嗎?」
男人說:「寶貝兒,我又何嘗不想跟你共度美好時光?咱們分開這麼久,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鈴木洋子嫵媚地一笑,伸手把男人拉到自己腿邊坐下,那個男人輕撫著她白皙的手掌,深情地親吻著她的臉頰,鈴木有些心不在焉地和他親熱了一會兒,緩緩說著:「等這票任務完成,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聽那男人說:「現在形勢不好,皇軍在各個戰場上節節敗退,有時候我也在猶豫,我真的不知道大日本帝國還可以挺多久?」
「混賬!」鈴木洋子罵道,「身為天皇的軍人,怎麼可以有這種退縮的想法?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一定要堅信,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吧!」男人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請你相信我,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背叛你的!」
鈴木洋子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男人看了看表,說:「已經過了十點了。」
鈴木冷笑道:「看來,張瑞年現在已經束手就擒了!」
男人不解地問道:「寶貝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鈴木說:「實話告訴你,我們對這些人早有防範,王金龍在北京混跡多年,他領著手下的一幫烏合之眾,屢次給我大日本皇軍製造麻煩,而且還組織策劃暗殺襲擊活動,殺害了我皇軍的多名官員和北京城裡對我大日本帝國表示親善的中國朋友,軍方對此人一直視作眼中釘,早就想除之而後快,無奈這廝在北京的關係錯綜複雜,手下眼線極多,一直難以下手,不久前,你也知道,這幫人又盯上了我,險些要了我的性命,更加令人忍無可忍的是,那天正好是我要在飯店裡搞一個很重要的活動,一下子全讓他們給攪和了,我很生氣,我要徹底剷除他們,這一點正好與軍方的意見不謀而合。」
男人問道:「軍方該不會也要剷除張瑞年吧?」
鈴木說:「張瑞年的問題是個巧合,軍方原本的目標是王金龍一夥人,但是湊巧今天早晨王金龍遇到了他,兩個人竟然一拍即合,一同潛入了王宅,其實這樣更好,得來全不費功夫,正好將他們兩個雙雙拿下。」
男人冷笑了一聲說道:「親愛的,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張瑞年的身手我可是見識過,你有信心能拿下他嗎?」
鈴木說:「這些問題上頭都考慮過,所以派出了多名忍者執行此項任務。」
男人有些不屑地說:「那些忍者?他們見識過什麼?他們能憑什麼打贏張瑞年?我對他們持懷疑態度。」
鈴木說:「我也知道,張瑞年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根據剛剛收到的消息,你的懷疑已經被印證了,所以我們只好動用了其他的方法。」
男人問道:「什麼辦法能控制他?」
鈴木冷笑了一聲,對男人說:「這個麼,目前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放心,也許你的任務不會持續很久了。」
男人笑道:「看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鈴木嫵媚地看著他,嫣然一笑道:「當然,我們日後可以一起去各地遊玩,一起吃飯,還可以一起…」
男人臉上露出一絲壞笑,但他並沒有順著鈴木的意思說下去,而是又問道:「如果抓到張瑞年,怎麼處理他,要不要殺了他呢?」
鈴木說:「急什麼!我實在想不出,你幹嘛非要急著置他於死地呢?」
男人冷笑道:「親愛的,我也實在想不出,你為什麼要護著他呢?莫非?」
鈴木有些生氣地打斷他說:「閉上你的嘴!你知道什麼?張瑞年目前對我們還有用處,不能就這麼讓他死了。」
男人譏諷地說:「是對你還有用處吧?反正我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鈴木說:「你不是說,張瑞年的身體裡隱含著一些秘密,為了揭開這些秘迷,我們還需要讓他活上一段時間。」
男人說:「張瑞年這個人真有意思,本來重慶方面派他去滿洲,想解開大興安嶺一宗怪事的秘密,誰承想他本人現在也成了一個秘密,這個世界上的秘密太多了,我們這些人整天活在大大小小的秘密當中,對這些秘密竟渾然不知,想想真是可悲。」
鈴木說:「說到大興安嶺發生的事情,也真可以稱得上是咄咄怪事了,帝**方對此事也非常感興趣,很想把事情弄明白。」
男人說:「高緯度的地方一向容易發生奇異事件,還記得幾十年前,在蘇聯的西伯利亞叢林中,發生過的一起神秘的,但是異常強大的爆炸嗎?」
鈴木說:「正因為這件事情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所以這種事情一向都被認為是無頭懸案,而且大家對這些事情都很忌諱,至於辦案人員出現的意外傷亡,也就不太願意追究,這也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男人說:「所以你原本打算到了東北再動手,就是出於這種考慮吧?」
鈴木笑道:「非常正確,不過誰讓他非要到北京來,又非要現在擾亂我們的工作?沒辦法,只好把他拿下了。」
男人說:「他哥哥怎麼說也算得上皇軍的親密朋友了,可惜他張瑞年之前對此竟然一無所知,按照我們的安排,張華就是他一生之中的污點,讓他無論到哪裡都永遠抬不起頭來。」
鈴木說:「張瑞年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倒真希望他能為大日本皇軍效力,成為中日親善的典型。」
男人冷冷地說:「這恐怕只是你一廂情願吧!我一直以來都很納悶,為什麼你要不遺餘力地想把他拉籠過來,莫非真的是你們舊情未了?」
鈴木用眼睛白了他一下,然後用挑逗的聲音說道:「大男人,別吃醋嘛,再說這也不是我的意思麼。」
男人說:「要是按照我的意思,我會把張瑞年定義成為一個極端危險而且極其頑固的抗日分子,這種人留著肯定是個禍害,早一天殺了他,我們就早一天鬆一口氣。」
鈴木從沙發上慵懶地慢慢站起身來,男人伸出手來輕輕拉起她的裙角,兩人牽著手在屋子裡慢慢走動著,鈴木來到書櫃前面,從裡面抽出一張信函,交到了男人的手裡面,那男人接過信件來看,嘴裡說道:「這是上頭髮下來的新命令麼?」
鈴木說:「事關重大,你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說:「我當然知道,只是好久沒這麼幹過,手腳都有些生疏了。」
鈴木說:「這種事情,干的時候最好不要鬧出動靜,要是事情鬧大了沒法收場,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你明白麼?」
男人說:「事關帝國的安危,我怎麼可能不明白!」
鈴木說:「還有就是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切不可洩露出去,一定要注意!」
男人笑道:「親愛的,這種事情就不用教我了吧?難道你對我還不放心不成?」
鈴木笑著把光潔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把臉貼近他的腮幫子,在他耳邊輕柔地說:「看你說的,人家還不是擔心你嘛!」
男人看過信件,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把信紙放在火苗裡輕輕點燃,信紙燒成的灰燼如黑色的雪花飄落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轉眼又被窗口吹來的微風掃進了看不見的角落。他一把抱起鈴木的身體,親暱地呢喃著:「我們今天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你說咱們該幹點什麼才好呢?」
鈴木洋子用手掌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用挑逗的語調呻吟道:「你這死鬼,幹什麼都這麼猴急!人家還沒想好呢!」
男人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只說道:「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把一切都忘記了,寶貝兒,今晚只屬於我們兩個!」說罷他抱著鈴木走入臥室,拉起窗簾,放下幔帳,昏黃的燈光下,臥室裡穿出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和女人嬌滴滴的呻吟聲。
深夜,風聲悄悄,落葉蕭蕭,月光皎皎,行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