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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迷城幻鏡 第六十七章 屏風中的手(下) 文 / 鏡中花有緣

    王金龍和張瑞年互相看了看,誰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怎麼辦,從門裡看進去,房間很大,很寬敞,一扇很大的屏風正對著大門口,這扇屏風是用半透明的絲絹紡織而成的,鮮紅色的質地,看上去很精緻,而在屏風上面,用彩色的絲線繡著精美的人像,張瑞年正在看,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回頭看到王金龍一臉驚恐的表情,伏在他耳邊輕聲說:「真是見鬼,那屏風上繡的兩個人就是我失蹤的手下。」張瑞年聽後一愣,再看那兩個人的繡像:表情呆板,動作僵硬,彷彿兩具殭屍一般矗立在絲絹上面,最可怖的是,在兩個人的臉上,繡著空洞的白眼球,眼球之中,卻看不到黑色的瞳仁,觀之使人感到莫名的寒冷。

    又聽見屏風後面傳來輕微的聲響,仔細看去,原來那裡有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此時正在用手中的針線一針一線地往屏風上繡花,說是繡花,其實她是正在給兩個人像繡花邊兒,也就差那麼幾針幾線的光景,就可以完工了。

    張瑞年看到那個女人,突然把手放到了槍把上,因為這個繡花的女人非是旁人,正是他們剛才在院子裡打倒然後溜走的那個女忍者,此時她已然脫下了剛才那身黑色的裝束,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和服,然後把自己裝扮得長髮披肩,臉上鋪滿了白粉,嘴唇上也印上了圓圓的一片硃砂紅,活脫一個日本藝妓的模樣,看上去還真有些認不出來了,不過她的肩膀上纏繞了一圈帶著血跡的紗布,還是表明了她的身份。

    王金龍見到這個女人,心裡有些忐忑,他站在張瑞年的身後不停地拉扯他的衣服,又不敢吭聲,不過張瑞年卻根本沒有把面前的這個女人放在眼裡,經過剛才的一番較量,他對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而且認為一個手下敗將對自己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威脅,於是他大搖大擺地闖進地下室,站在了屏風前面,和那女人隔紗相望。

    穿和服的女人瞟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地繡花,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她的針線後面沒有線軸,紅色的絲線順著她的手腕向下延伸,一直拖到了地面上,順著那根線往下看,只見到一個男人正躺在地上,絲線就是從他的眼眶裡引出來,只是這個男人看上去面目模糊,而且身體的影像發虛,在地上躺著,看著卻沒有立體感,而是像一張薄薄的紙片,彷彿不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人,而是一條朦朧的影子。從他眼眶裡引出的細線而後從針尖一直連接在了屏風上,在那個女人繡花的過程中,張瑞年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在迅速變小,當屏風上的畫像就要完工的時候,那個男人已近縮得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了,完全可以拿在手裡,成為一個玩偶,就好像織毛衣用的線團一樣。這一切就發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把王金龍驚得目瞪口呆。毫無疑問,這個正在縮小的男人就應該是王金龍手下失蹤的二人之一,他已經變成了線團大小,另一個人恐怕早已經縮成了一根細線,把所有的容貌留在了紅色的絲絹上面了。女人仍然在從容地在絲絹上穿針引線,對張瑞年等人的闖入沒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邪魔歪道!」張瑞年心中暗自罵道,在他已經開始浮躁的內心中,已經把這種舉動視為一種挑釁,因此他隔著屏風,用日語說道:「日本女人,不要裝模做樣的搞鬼,有什麼本事就統統使出來吧!」

    女人仍舊沒有作聲,只不過把手放在嘴邊,然後輕輕咬斷了手中的紅線,人像已經繡好,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抬頭看了看張瑞年,臉上淡淡地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用寬大的袖子掩著臉,好像害羞的樣子,慢慢站起身來,很禮貌地向兩人一哈腰,接著轉身就要走。

    張瑞年見她要跑,趕緊掏出手槍,對準女人的後心口,大聲叫道:「別動!把手舉起來!不然就開槍了!」其實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也有點緊張,因為他之前從沒有對女人動過手,更不要說開槍射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了,哪怕她是日本人。

    那女人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只是自顧自的轉身輕輕吹拂著身後那一排蠟燭,滿屋昏黃的燈火如水般蕩漾起來,他們的投射到牆壁上的影子隨之搖晃起來,站在後面的王金龍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映射在牆壁上的倒影不只是他們兩個的身體輪廓,在他們的身旁還有另外的兩個淡淡的身影,那兩個黑影正在慢慢地逼近他們,而房間裡除了他們三個人外,並沒有別人,那麼這會是誰的影子呢?

    王金龍哪裡見過這等情景?此時早已經額頭上冒冷汗,加之小腿肚子轉筋,渾身哆嗦起來,他清楚地看到屏風上的那兩個人像竟然自己動了起來,宛如隔著窗戶紙看到的皮影戲一樣,他在牆上看到的黑影正是燭光透過這兩個繡像,投射到牆上來的。他大叫一聲:「瑞年,小心妖邪!」

    張瑞年聽到王金龍的提醒,猛回頭一看,看那手爪已經逼近自己的脖子,也著實驚慌起來,他這才看到王金龍失蹤的手下的畫像,此時正在屏風上映襯於燭火的照耀下開始蠢蠢欲動,他一時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有一點還是很清楚的,就和從前大鬧蘇州城的雄雌偶一樣,這些東洋的妖法邪術肯定是用來害人的。

    那燭火自從被女人吹了一口後,就一直跳躍個不停,房間裡顯得忽明忽暗,牆上的黑影在動盪的燭光下也變得越來越怪異,那影子的空洞眼睛和大張著的嘴巴都清晰可見,只見它們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張瑞年和王金龍投射到牆壁上的影子,那架勢彷彿要把他們掐死。

    燈光燭影下,只見屏風上的人像竟然慢慢伸出了手,那雙手憑空從絲絹的平面上垂直伸出來,逕直卡住了張瑞年和王金龍的脖子,張瑞年被那手勒得額頭青筋暴起,眼球也向外凸出,他已經感到呼吸苦難了,此時他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到對面的畫像正一點一點從畫面裡凸現出來,那個無瞳孔的人揮舞著強有力的雙手,半個身體探出畫面,要把他二人拉進那薄薄的絹帛裡面去。

    他本想奮力掙脫,可脖子被擒住後,整個身體就霎那間變得軟綿綿的,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張瑞年尚且是如此,王金龍自然也不能例外,還沒等他扣動扳機,就已經兩腿綿軟,呼吸困難,被畫卷裡的手像拖死狗一樣拉拽著。「有眼無珠的人!」張瑞年彷彿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在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的時候,他猛然回想起黃河邊上,在雨夜的聖母堂中周英南曾經講過的那個故事:午夜時分,詭異的黑影從牆角升起。為什麼那時他會講述這樣一個故事?張瑞年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如今他喉嚨已經鎖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引以為豪的出色身手也沒有用武之地,眼前的情景說不出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或者兩者已經融合成為一體。

    昏暗的地下室裡,那個穿著妖艷的女人用一隻手拉住袖口,對著屏風莞爾一笑,已經平靜的燈火下,兩雙手分別把兩個陷入昏迷的男人一點一點地拉進那薄如蟬翼的絲綢裡面,一陣微風吹過,屋子裡只有那女人對著鏡子梳理著自己烏黑的頭髮,燭光透過屏風,只看到牆壁上的黑影還在輕微地顫動,那顫動也變得越來越微弱,最後歸於平靜,原本繡著兩個人畫像的屏上,現如今已經是四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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