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瑞年整宿都沒有睡著，腦子裡總是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記得剛才問到林曉月，這個怪客為何會夜襲她的房間，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指著怪客掉落的鏡子說，也許是因為它吧，他當時拾起鏡子，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古董，只是不清楚它的年代，也不清楚它的來歷，林曉月只說是昨晚怪客遺失的，至於究竟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加上怪客被打斷的兩根胳膊，可以斷定這個怪客不是人，他當時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林朝陽驚訝地反駁道：「不是人難道是鬼？」不過林曉月對這個結論倒是臉色凝重，若有所思，他把自己幾個月來的離奇經歷整個兒地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古怪，原以為離開是非之地後，那些經歷就如同噩夢驚醒，之後就會煙消雲散，誰料想種種怪象疊加到一起，使得眼前的情況更加的撲朔迷離。
次日清晨，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約翰先生的信件，張瑞年拆開一看，裡面讓他接到信後就趕到約翰位於燕京大學的辦公室，還特別叮囑他一定要帶上從黃河地穴裡獲得的那張佈滿圖案的人皮。張瑞年心想：看來事情有著落了，此時也不敢耽擱，趕緊收拾物品，叮囑林曉月不要亂跑，然後匆匆離開客棧。
半個鐘頭後，他獨自來到燕京大學，老約翰正坐在辦公室裡，他身邊還有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他進去的時候，兩人正在進行激烈的爭論。
「你真的認為歷史是這樣子嗎？」那是老約翰的聲音。
「我可是研究國學的，我知道歷史中有太多的不確定，現在遺留下來的資料那麼少，誰又能保證那個時代就真的如前人所說的就是那樣呢？」那個白鬍子老頭爭辯道。
張瑞年推門進去，老約翰站起來說道：「周，你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曾對你們說過的，我在北京的朋友，華崇文先生。一個大學問家。」
張瑞年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華崇文，老爺子有將近七十歲了，一把長長的花白鬍子，身穿藏藍色長衫，戴一副黑框的圓眼鏡，頭髮稀疏，臉盤微胖，面色倒是紅潤，樣子好像年畫裡的大腦門南極仙翁。
老頭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老約翰又說：「華老頭，這位就是我剛剛結識的生死之交，張瑞年。」
華崇文笑道：「大學問家不敢當，老朽的職業只不過是琉璃廠裡一個賣字畫的小商人。」他看著張瑞年又對老約翰調侃道：「你這個老洋鬼子雖說其貌不揚，認識的朋友倒是個頂個兒的一表人才啊！」
張瑞年尷尬地笑道：「華先生過獎了！」
老約翰看著張瑞年，問道：「張，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張瑞年點點頭，把背包放在老約翰的桌子上，打開背包後，拿出那張在黃河地穴中得到的人皮古卷，把它平攤在桌子上，老約翰和華崇文圍上來，華崇文戴上了眼鏡，仔細地打量著這張奇怪的人皮。
老約翰說：「華老頭，看出些什麼門道沒有？」
華崇文圍著這張人皮轉了三圈兒，看得特別仔細，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動，能看得出，他對這東西相當感興趣，只是他最後說：「你能保證這真是一張，一張你所說的上古時期留下來的人皮嗎？」
老約翰不悅地說：「你這叫什麼話？這是我這次探險，冒著生命危險親手從地穴裡的禹王廟裡取出來的，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了不成？」
華崇文笑著說：「你看看，你這個傢伙就是容易衝動，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一張人皮從大禹時期流傳下來，你說它的歷史有多少年？」
張瑞年插嘴說：「至少也應該有四千年了。」
華崇文說：「是啊，四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文物，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張瑞年聽他這麼說，很是不悅：「你還是懷疑這是假貨了？」
華崇文說：「請原諒，我是個做古董生意的商人，這輩子見過的號稱絕世古董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對這些玩意兒總歸持懷疑態度。」
老約翰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華崇文說：「據我剛才觀察，人皮上所刺圖案，跟不久前出土的甲骨文非常相似，當年出土甲骨文的時候，我曾經去看過，對那些文字多多少少有一些瞭解，不過相似歸相似，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相當大，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無法辨別這些符號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老約翰訕笑著說：「看來也有你看不懂的東西。」
華崇文說：「這世間要是有我華某看不懂的東西，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那東西是假貨，而另一種，就是那東西是貨真價實地無價之寶，能開創一代歷史的無價之寶。」
老約翰說：「朋友，你的口氣太大了，那依你所見，這張人皮是假貨還是寶貝呢？」
華崇文說：「既然是老約翰你這傢伙都開口說，這是你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從山洞裡搶出來的，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只是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讀懂這裡面到底隱含了什麼樣的秘密，可不可以把這張人皮借給我一段時間？也讓我好好鑒定一下。」
張瑞年此時還有些猶豫，但是老約翰爽快地說：「可以，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