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瑞年一行四人,自從離開定河村之後,又費了好大一番氣力,終於渡過黃河,上岸後,四人不敢耽擱,仍然繼續向北行進,就在日曆翻到陰曆四月末的時候,他們進入河北境內,河北也就是以前所說的直隸,由於老約翰急著要回北京,他們馬不停蹄,一路經過邯鄲,石門,保定,於五月初一這天到達北京城外。
張瑞年把老約翰送到城門口,本打算就此別過,繼續北上東北滿洲,但經不住老約翰再三的盛情邀請,求他務必到家中一坐,周英南也說:「如今我們兩手空空,連把像樣兒的傢伙都沒有了,還是在北京暫且住下,也好找人補充些武器彈藥,以便日後的滿洲之行。」張瑞年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於是四人同行,一起進入北京。
北京是一個古老的城市,關於它有著太多的故事和傳說,他們進京的時候正趕上陰曆五月初,這個時節對於北京來說就是一個春夏交接的時節,街上吹拂的柳絮春風已經很暖和,但是熱不過街道上的人流洶湧,儘管淪陷已經七八年之久,可人們的日常生活還要繼續。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地人群,多日來淤積在心中的煩悶一掃而光,幾人都有一種重新回到人間的感覺,街道兩旁各類小販叫賣著各色的貨物,北京的商人叫賣很有特點,不同的東西,他會用不同的腔調,很有特點地吆喝,對於外地人來說,這也是很吸引人的地方。
林曉月饒有興味地瞧著那些人吆喝著賣水果,小吃,布匹衣服等物,由於離五月初五端午節很近了,所以街上有很多賣黃米小棗粽子的,還有就是賣五毒餅的,此外,艾草等驅邪避凶的植物也都開始掛在了沿街居住地各家各戶的門框上。
看到有人沿街販賣一種外形像粽子一樣的用紗布縫製的香囊,林曉月拍著手叫道:「看那個荷包好漂亮,瑞年,給我買一個吧!」
張瑞年把小販叫到跟前,掏錢買了一個,給林曉月掛在脖子上,周英南笑道:「很應節氣,女孩子這月份最適合戴繒子了。」
林曉月說:「你剛才管這個叫什麼?」
老約翰插嘴說:「叫繒子,是一種端午節女眷佩戴的,用來辟邪的玩意兒。」
張瑞年笑著拍打著老約翰的肩膀,調侃道:「曉月,你說說你,看人家外國人都知道咱的習俗,你不慚愧嗎?」
林曉月白了他一眼,撅著嘴說:「老約翰他是入鄉隨俗嘛,你這個人真刻薄,處處給人家抬槓,他要是不說,你知道這玩意兒叫做繒子嗎?」
張瑞年說:「對於不瞭解到東西,我選擇沉默。」
老約翰說:「瑞年啊,其實你可以去那邊買一個葫蘆戴在脖子上,葫蘆裡面裝著蠍子,蜈蚣,蟾蜍,蛇和蜘蛛這樣的五毒,然後你們倆人可就真是天生的絕配了!」
張瑞年乾笑了幾聲,沒有言語。一旁的周英南說:「北方這個時節處於春夏交匯的階段,各種毒蟲開始盛行,所以男人端午節戴上一個裝有五毒的葫蘆,吃兩塊五毒餅,喝點雄黃酒都是民間習俗,不過老師,說到這些習俗,您知道這裡面有很多都是禁忌的東西嗎?」
老約翰說:「一般像這些全民儀式性的習俗,肯定是因為禁忌的因素在裡面,比如五毒就是民間忌諱的毒物,人們此時的行為當然就是為了避開這些邪祟,不過這個時節,很多事情還是不能幹的,因為有禁忌的約束。因此說民間管五月叫『黑五月』,就是這個原因。」
張瑞年說:「黑五月這個說法我也聽說過,是說的這個時節禁忌的事情比較多吧?」
周英南說:「民間都說五月是一個不太吉利的月份,而五月五日又是凶中之凶,據說這一天出生的孩子,男孩日後會害死父親,女孩日後會害死母親,很多人家生下孩子,都不敢要,即使是留下的,也要起個名字避開這個忌諱,比如叫個『鎮惡』之類的名字,趨吉避凶。」
林曉月說:「這也太邪乎了?難道那些孩子真的會害死父母嗎?」
周英南說:「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最好你還是注意點,以後生孩子的時候選對時候,免得生出意外來。還有就是,這個月份,千萬不要再午夜時分在月下用清水洗臉,否則會遇到邪祟,很靈驗的!」
張瑞年打了周英南一拳,笑罵道:「小子,你扯得太遠了!」
周英南挨了他一拳,不停地咳嗽著,同時仍不忘調笑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林曉月又給他補了一拳:「去你的!」
儘管老約翰強烈要求張瑞年住到他那裡,但是還是被他婉言謝絕了,老約翰很不解,問其原委,張瑞年只是推托要先拜會幾位老朋友,其實他本人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哪裡來的什麼朋友,只是不好對老約翰表明自己的特殊身份,由於要拜會一些特別的人物,因此先找了個借口推托。與老約翰拜別後,三人找了一間小客棧住下,兩個男人要了一間房,給林曉月單獨要了一間房。連日以來舟車勞頓,加之第二天張瑞年和周英南還有安排,因此張瑞年和周英南早早歇息,而林曉月則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暗自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