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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河驚魂 第五十章 土屍 文 / 鏡中花有緣

    老道和潘老爺躲藏在草叢之中,聽到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的節奏異常緩慢但是力量非常重,他甚至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輕微的顫動。

    為了看清那人究竟是誰,他壯著膽子撥開頭頂上的雜草,偷偷向外窺視,朦朧中,他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從眼前慢慢走過,那身影高足有兩丈,壯碩異常,隱隱看去像是一個人的輪廓。

    當他蹲回到草叢中的時候,潘老爺焦急地小聲問道:「怎麼樣?看到什麼沒有?」

    老道把食指放到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他心裡清楚,剛才從他眼前掠過的那個身影絕對不會屬於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長成那樣的高度,對此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異類。

    潘老爺從他的眼神中也看出一點端倪,因此閉上嘴再不敢作聲,老道伸手示意他不要亂動,他們打算蹲在草叢裡隱匿聲息,等到那個黑影遠去之後再作打算。

    他們蹲在草叢裡,卻聽見那聲音一下一下地越來越強烈,老道知道那黑影現在正向他們所藏匿的地方走來,恰恰此時,他又聽見自己身旁傳來節奏極快的「砰」,「砰」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只見潘老爺滿臉漲得通紅,半張著嘴,呼吸變得非常急促,關鍵的是,他能清楚地聽到潘老爺的心臟此時正瘋狂地跳動著,那聲音夾雜在緩慢腳步間歇的寂靜中,在夜晚聽起來是如此刺耳。

    老道急了,一把把潘老爺推倒到地上,用兩隻手扣住他的胸口,試圖遮蓋住潘老爺急促的心跳聲。所幸的是,他們聽到那腳步聲漸行漸遠,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了,老道再一次抬起頭觀瞧,只見夜幕中那個巨大的身影正穿梭在一個個墳包之間,遠離了他們藏身的地點。

    潘老爺爬起來,小聲嘟囔道:「嚇死我了!那人走了沒有?」

    老道則陰沉著臉說:「別瞎說,剛才走過來的根本就不是人!」

    潘老爺白著臉說:「不是人,難道是…鬼?」

    老道說:「是不是鬼,咱們追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潘老爺一把拉住他:「我說道長,你不要命了?」

    老道冷笑道:「剛才我們藏在這裡,這廝根本沒有發覺,說明它估計新死不久,尚且不通陽氣,我的道行白天你也見識過了,對付這種小鬼不費吹灰之力。」

    潘老爺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只好無奈地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躡手躡腳地追隨著那個巨大黑影的腳步,眼看它搖搖晃晃來到一處空曠地,它來到那裡後,站在原地突然扭動起來,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他們二人躲在後面不敢妄動,只是偷眼觀瞧,只見它兀自在空地上掙扎了一番,就轟然倒地,巨大的身軀摔在地面上,老道和潘老爺感覺腳底下都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接著他們看到林中陰暗出出現了一團火把,滿滿向著巨屍靠近,老道拉住潘老爺,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等到那團火把移動到巨屍跟前,他們看到那其實是一個身披黑斗篷的人,由於被斗篷遮住了面孔,所以他們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見他舉著火把圍著躺在地上的巨屍繞了幾圈,兀自點了點頭,接著又從地上撿來一些干樹枝,升起一團篝火,火光升騰起來後,他們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巨人正在改變著自己的顏色,從最初的紅色身體滿滿轉變成和身下的土地一樣的土黃色。

    那人升起一團篝火後,就盤腿席地而坐,他從斗篷裡摸出一把軟綿綿的東西,藉著火光,二人發現他拿的是蠍子,蛇,蜈蚣,蚯蚓等令人噁心的東西,那些東西還是活的,它們軟綿綿的黑影投射在地上還左右扭動。在火光下只見他生生把那些異物吞下了肚子,接下來,他又連續數次吞下這些東西,在此之後,他又從一個瓶子裡喝下一種奇異顏色的藥水,這時兩人就聽見從黑色的斗篷裡傳出古怪的聲音,好像誰在哼唱著一首壓抑的歌曲一樣,他的身影在火光中開始扭曲起來,人們看到他的腰身扭轉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在黑色的斗篷下面,他的身體似乎在劇烈地抖動,他不斷地把嘴裡的液體噴射到火把上面,使得燃燒的篝火變換著各種顏色,從火紅色到橘黃再到紫色,最後化成了藍幽幽的鬼火,不過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始終沒有聽見那人從嘴巴裡面發出過什麼聲音,哪怕連怪叫都沒有。

    老道臉上的神情此時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他不安地審視著眼前不遠處的這個黑斗篷,似乎若有所思。潘老爺輕輕推了他一下,悄聲問道:「那個是不是你的同行?」

    老道沒有理會他,只是在心中暗想:看他的舉動,似乎在舉行什麼儀式,不過看這個架勢,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如果沒錯的話,這也就是所謂的黑巫術吧,想想自己也算和他是個同道中人,他朦朧中看出一絲端倪,但一時想不起是怎麼回事,這說明他們專攻的方向有所不同,所謂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因此不知道這個黑斗篷到底想幹什麼。

    他於是繼續定睛觀瞧,見那人此時高舉起手臂,袖口滑落下來,露出裡面乾癟枯槁,毫無血色的手臂,那人抽出刀子,把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接著用力把刀從自己的脖子上劃過去,他的動作又慢又狠,好像被割喉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個人,刀尖插入之時,獻血立時噴湧出來,只這一瞬間,燃燒著的篝火突然「嘩」地一下憑空噴起幾丈高,如同節日燃放的焰火,接著大火一下子蔓延開來,把黑斗篷和躺在地上的巨屍團團包圍起來,兩人躲在圈外,看到這一景象,早已是驚得目瞪口呆。

    等到火光逐漸變小時,圈子裡只剩下了巨人的屍體仍然躺在地上,黑斗篷已經不見了蹤跡。

    潘老爺低聲叫道:「那人『自殺』了嗎?被火燒化了嗎?」

    老道也不敢確定,只是說:「你看,火已經變小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兩人忐忑不安地走過去,空氣裡瀰漫著肉類燒焦的氣味,當他們走到剛才黑斗篷坐過的地方的時候,在地上發現了一團灰燼,老道伸手在灰土中摸索了一下,從灰燼中拉出一根黑色的布條,那正是黑色斗篷上面用於捆綁的帶子。

    他看著手中的帶子,用腳踩了兩下地上還帶著餘溫的灰土說:「看來他真的把自己燒成了灰。」

    潘老爺滿是疑惑的問道:「這我就不理解了,好好的,他幹嘛要把自己燒死呢?」

    老道說:「我又不是他,我怎麼會知道?不過你我對此都是親眼所見,應該不是假的。」

    潘老爺又看了看身後的巨屍,那屍體早就變成了一個墳堆一樣的小丘,只不過還保留著人形,但是看上去全部都被黃土覆蓋,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一個墳堆。他叫過老道來,指著這個墳堆對他說:「剛才咱們看到的那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就是他。」

    老道看著眼前的這個土堆,拍著腦袋也很疑惑,他說:「剛才這東西明明還在野地裡走來走去的,怎麼一把火過後,就變成了一堆黃土呢?」

    潘老爺說:「會不會是讓大火給燒的?」

    老道說:「就算燒過,也不應該燒成土啊?」

    潘老爺有些害怕地說道:「事情越來越詭異了,先是咱們看到這裡的墳都被人挖空了,接下來又看到有人在空地上**,又有一個土堆能在半夜到處亂跑,這裡恐怕不是好玩兒的地方,要不我們趕緊走吧,免得遇到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的。」

    老道白了他一眼說:「我們已經遇到了,我現在很納悶,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而且我想把問題的答案找出來。」

    潘老爺狠狠推了他一把:「我說道兄,你不要命啦?」

    老道說:「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這片地方都恢復平靜了,我想請你幫忙,咱們一塊兒動手,把這個大土堆挖開,我想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

    潘老爺翻著白眼說:「要挖你挖,我可不想惹上什麼禍事。」

    聽他這麼說,老道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低聲威脅道:「你要是不動手的話,你馬上就要惹上禍事,你信不信?」

    潘老爺白天在黑店的時候見識了老道的手段,深知這人也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因此再不敢拒絕他,只好嘟嘟囔囔地撿起一根樹枝,非常不情願地和他一起挖土。

    他們兩人站在土堆之上,先用樹枝扒拉開土堆表層的土塊,然後跪在地上用手撥開一層又一層的碎土,隨著土層被撥開,他們看到在土層下面的東西逐漸顯露了出來,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的眼睛瞪得更加的大,到底他們看到了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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