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獠牙橫在路中,還沒有凝固的血液一滴滴灑在地上,土地中生長的植物吸足了鮮血,就把綠葉綻放成了鮮艷的花朵,也許只有用鮮血澆灌的花朵,才會紅得這麼艷。
張瑞年瞪著同樣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地把手槍頂上了膛,槍口對準了領頭那隻大象的腦袋,他只記得一句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周英南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槍口瞄準了大象背上那個騎士的腦袋,兩支槍都早已頂上了膛,一切都準備就緒。
周英南說:「怎麼樣?要不要先給它們來一個下馬威?」
張瑞年說:「甭客氣,給我往死了招呼,讓狗日的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惹的!」
周英南說:「你就瞧好吧!」
話音未落,兩把手槍同時開火,槍火瞬間點亮了黑暗的地下世界,如同晚上打了一個閃電。清脆的槍響在洞穴裡迴盪了好多遍,等到槍聲落下,他們卻驚訝地看到不論是大象還是騎士竟然都安然無恙。
周英南說:「大象皮太厚,一槍打不透,暫時不要理會了,擒賊先擒王,先把那個妖裡妖氣的傢伙弄死再說。」
張瑞年說:「跟我想的一樣!」
兩隻槍管一上一下都對準了那個怪物,這一次他們瞄得格外准,怪物受到剛才槍火的驚嚇,顯然發了怒,它扇動著自己的兩片肋骨,如同一隻禿鷹揮動著翅膀,發出絲絲的叫聲,不過他們二人並不理會,照例又是兩聲槍響,這兩槍都是衝著它的胸口而去,只不過他們清晰地看到怪物僅僅是受到了一點衝擊,不過連一點皮外傷都沒有。子彈順著它的皮膚從體表滑過,叮叮噹噹落到地上。
張瑞年和周英南面面相覷,張瑞年罵道:「奶奶的,又是一個刀槍不入的主兒!」
周英南說:「這下麻煩了,咱們恐怕逃不了了!」
怪物們慢慢向他們逼近過來,他們已經能聞到大象鼻子裡噴出的腥臭氣味。
張瑞年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你一定要跟住我,千萬別跑散了。」
周英南說:「沒問題,怎麼著,還是老辦法?」
張瑞年咬著牙說:「對,潘府裡的老辦法。」他從腰帶上摸出一枚手雷,攥在手心裡,悄悄拉出了引環,然後說一聲:跑!掉頭向後跑,周英南緊跟其後。
跑出了大約三十幾米後,回頭一看,那些傢伙並沒有緊追,畢竟後面沒有退路,這場圍獵就如同甕中捉鱉。但它們畢竟沒有見過手雷的威力,退到安全地帶後,張瑞年大手一揚,這顆手雷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落在領頭的大象肚子地下,他們則迅速地臥倒,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整個像隊亂作一團,那頭大象被炸得四角朝天,血肉橫飛,兩隻長牙和一半的鼻子早已經不知所終,肚腸散落滿地。
在它背上的怪物被手雷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流掀到半空,接著大頭朝下,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著地,它剛剛摔到地上,被炸死的大象就橫著砸到它的身體上,只聽見地上傳來「吧唧」一聲,那是一塊肉把另一塊肉砸扁的聲音,他倆回頭一看,大象的屍體結結實實壓在怪物身上,把它砸得皮開肉綻,內臟飛濺,縱然讓它刀槍不入,也奈何不了如此巨大的一擊。
周英南興奮地大叫道:「幹得真他媽漂亮!」
張瑞年喊道:「別光顧著喊,還不趕快往外衝!」說完就使出吃奶的力氣,向著下坡處狂奔。周英南不敢怠慢,緊緊跟隨其後,他們飛速穿越被打亂的象隊,勝利的逃亡彷彿就在眼前。
那些人怪看到自己同伴被殺,變得異常惱怒,它們紛紛張開雙肋,發出尖利的嘶鳴,周英南回頭看了一眼,幸災樂禍地笑道:「狗日的,要是一顆鐵疙瘩不過癮,爺爺就再送你們一顆!」他一邊嚷,一邊又從腰帶上解下一顆雷,打算再給它們來一個雙重打擊。
這顆手雷還沒來得及解下保險,就聽見背後傳來陣陣急促的風聲,由於他們在奔跑的時候,不可能一直向後看,所以不知道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周英南首先感到耳邊風聲急促,背後彷彿飛來一顆炮彈,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原來那是一顆人頭,此時正死死咬住他的肩膀,他大叫一聲:「不好!」此時第二顆,第三顆人頭已經相繼飛來,一顆咬住了他的胳膊,另一顆咬住他的大腿,再想抬腿跑已經不可能了,「降頭術」,在他的腦子裡迅速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此時他的腳下開始踉蹌,接著跌倒在地,倒地時他只說了一句話:「瑞年,全靠你了!」
張瑞年因為跑在他前面,躲過了這三顆飛頭的襲擊,他看到周英南跌倒,身上還掛著幾顆人怪的頭,知道大事不好,無頭怪物們騎著大象迅速靠近過來,又聽到周英南最後那句話,只得把心一橫,咬著牙跑入深邃的暗道之中。
周英南躺在地上掙扎著,試圖擺脫這些醜陋的圓腦袋,但是怪物們都長著尖尖的細牙齒,這些白牙深深地嵌進他的肉裡,這種怪物的嘴巴初看起來並不大,甚至比人類的還要小,但是它們的嘴唇如同擁有超強彈力的橡皮筋,一旦張開才發現那真是血盆大口,他忍住劇痛試圖坐起來,那些怪物慢慢圍攏過來,一頭大象伸出鼻子,把身負重傷的周英南攔腰捲起,扔到自己的脊背上,隊伍慢慢離開這裡,走入黑暗之中。
周英南趴在大象背上,傷口疼得厲害,怪物嘴裡的唾液看來有毒,他感覺傷口開始腫脹發冷,腦子裡出現幻覺,「飛頭降」,這個詞在他潛意識裡閃現出來。此時的他連動一下都很困難,他趴在那裡,嘴角不斷流出口水,昏昏沉沉地只能聽憑它們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