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易的話,徐濤也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年輕人。
那個白衣老人正坐在那個年輕人身邊,聽到周易的話也有些詫異地看了徐濤一眼,開口道:「道長,這……」
「李先生,」周易開口道:「恕我直言,令郎這個病症確實有些麻煩,我也有些拿不準,這位徐先生也是醫道中人,我想請他一起參詳一下!」
「這個當然!」那老人連忙答應,又向徐濤一拱手:「有勞徐先生了!」
人家說得客氣,徐濤也就不再推遲,直接走到那年輕人身邊,看了看那年輕人的氣色,便抓起他的手腕診脈。
一時間房間裡很安靜,大家都不說話,盯著徐濤看。
那年輕人的的樣子頗有些煩躁不安,但脈相卻似乎很正常,頻率不緩不疾,並沒有洪大弦數或細澀等異象。徐濤切了脈,又仔細看了看那年輕人的雙手,見其手指呈紅紫帶黑色,輕輕觸及,有些發燙的感覺。
徐濤想了想問道:「你這症狀時間應該不短了,手足都是這樣,平時會有一種像火燒般的感覺。對不對?」
徐濤這話一出口,年輕人頓時露出驚訝之色。而剛才還坐在一旁的那個白衣老人更是一下子站了起來道:「徐先生,您知道這是什麼病症?」
徐濤擺擺手道:「你先別急,治病總要先辨明症狀才能對症治療!」
「對、對,徐先生說的是!」老人趕忙答應,不再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眼光中卻充滿了期寄之色。
徐濤轉向那年輕人,道:「你先仔細說一下你這病症的經歷和感覺吧!」
「我來說吧!」站在一旁的一個黑衣漢子接口道:「李少這個……」
正說著,忽見徐濤的眼光向自己一掃,那黑衣漢子頓時一個激靈便住了嘴,有些疑惑地看著徐濤。
那白衣老人似乎注意到這個細節。也瞪了那黑衣漢子一眼,道:「讓他自己說!」
於是那年輕人便開口介紹自己得病的情況,年輕人說話的時候很有些煩躁,似乎有些忿忿不平似的。據他自己說。他這病已經有三年多了,每次發作都覺得血管內如有蚊蟻叮咬,灼刺疼痛難忍,坐則燒灼加劇而又熱蒸汗出,令他坐臥不安。
而最近一段時間,病情越來越重,他甚至覺得自己雙腳已經燒熟成爛紅燒。身體兩側更是各有一股熱流沿雙肋上行,分左右直入雙目,導致雙眼刺澀不適,徹夜無法入眠。
那年輕人說完看著徐濤,有些微微喘息,似乎對不得不又說一遍病情有些惱怒。
見徐濤沉吟不語,那白衣老人又補充道:「我們請過不少醫生,也去過不少醫院。以前在醫院做的檢查報告我都帶來了!」
老人說著,一指一旁桌上放著的厚厚一摞東西,道:「那就是檢查報告。徐先生要不要看看?」
徐濤看了一眼那疊檢查報告,卻沒有拿起,而是讓那年輕人張嘴,看了看他的舌苔,想了想,便問周易道:「這個病症道長怎麼看?」
周易先前在河邊見徐濤說起治療趙欣靈的蛇傷的時候自信滿滿的樣子,又自承是用了封脈的手法。當時周易還有些不信,不過見到趙欣靈的時候,他便有些信了。從神色上來判斷,趙欣靈的蛇傷果然被控制住了。並沒有蔓延的趨勢,而且似乎也沒有因失血過多而導致精力衰竭,這應該是徐濤醫治的效果。
今天來求醫的這位李老先生以前也曾經得到過周易的治療,不過李老先生的兒子的病情卻讓他也有些疑惑,雖然有些想法,卻又有些猶豫。這才想起了徐濤。
請徐濤來一方面是想聽聽他會怎麼說,也是一個治病的參考,另一方面也是周易對徐濤有些好奇,未嘗更不是試探一下徐濤的意思,卻沒想到徐濤沒有開口,卻先問自己。
不過被徐濤問了,周易倒也不推辭,想了想道:「這個症狀病人自覺體內猶如火燒,雙手雙腳均赤紅,有灼燒感,望舌紅少津,有裂紋而苔少,應該是熱症,只是患者的脈相並無異常,卻又不知何故?」
徐濤點了點頭道:「道長說的不錯,患者的主要症狀,是肢端有熱盛燒灼紅腫疼痛。熱之極自然是火,所以這應該是火症!通常來說,火源於心而內蘊經脈血液之中,若病屬心脈營運之血熱,側必見壯熱口渴、必煩不安、舌紅苔黃、脈洪大等症,可與清管法施治,證兼火熱內閉心包而諺語者,並用清熱開竅之藥物。」
周易皺眉道:「可是……」
「可是此證火不在心營動脈血中,而在肝主藏血之靜脈血中!」徐濤打斷周易的話,很肯定地道。
「哦?何以見得?」周易問。
徐濤道:「中醫謂之熱入血分,容易消耗人體陰血精液或迫血妄行。所謂『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需涼血散血』。此證雖未見迫血妄行而血溢體外,但已耗血動血,灼傷血中陰液!」
見周易若有所思,徐濤又繼續道:「掌指燒灼刺痛為熱邪入於陰血灼損血脈,迫血而成熱淤灼刺之痛,故呈紅腫燒脹之狀;掌指熱蒸汗出為熱蒸血中水液,灼傷血中陰液之證;掌指之色呈紅紫帶黑色為局部脈絡受亢熱之邪動血出血所致。而有熱流入目致雙眼刺澀者是以肝開竅於目,肝經熱邪從兩肋循經上乘於目,使肝血失養故而雙目刺澀。」
周易聽了徐濤的話,默默思索,不由暗自點頭。卻聽徐濤又道:「另外患者徹夜不眠,那是因為肝血傷而必心神失養。可以酸棗仁湯清熱除煩,養血安神之治。患者舌紅少津有裂紋則是因為熱邪深重日久,傷及陰血。」
「有道理!」周易聞言大點其頭,許濤所說的這些,他也隱約有所覺察,只是沒有徐濤說得這麼透徹,此刻聽了徐濤的話,周易頓時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連忙站起身來一拱手道:「徐先生所說甚是,周某受教了!」
徐濤擺擺手道:「道長客氣了,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發,供道長參考罷了!」
一旁的白衣老人聽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有些急了起來,忙問道:「徐先生既然能判斷病症,可有辦法醫治?」
徐濤道:「從症狀來看,此症當為肝經熱邪侵害脈絡血分所致,應以清熱涼血、養血安神、滋陰潛陽之法,方用犀角地黃合酸棗仁湯加白芍二甲,應該有效。」
周易還在思考,一個小道士進來報說四物湯已經煎好,問師傅怎麼辦。
不等周易回答,徐濤便道:「四物湯就送到客房去吧!」
說著,徐濤又對周易道:「關於這個病症,我的看法已經就是肝經熱邪侵害脈絡血分所致,如何診治還是道長斟酌吧,我先去照看同伴的蛇傷了!」
周易連忙拱手:「徐先生請便,待周某擬方後會送過去,還請徐先生過目!」
徐濤點點頭,也不說話,又向白衣老人微微點頭示意,便出了房間,向客房走去。
白衣老人見徐濤走出去,有些焦急地問周易道:「道長,徐先生說的……」
周易道:「李先生莫急,你公子的這個病症,我也判斷為火症,只是他脈相平穩,不像心火,讓我有些不解。徐先生所說非常有道理,應該不會錯了!」
老人有些激動地道:「照這麼說,我兒子這病有救了?」
周易道:「醫者不能打包票,不過徐先生剛才已經提示我以清熱涼血、養血安神、滋陰潛陽之法,方用犀角地黃合酸棗仁湯加白芍二甲。等我斟酌一下開了方子,再請徐先生過目。想來會有效果的!」
「好好好!」老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段時間他也是急壞了,兒子得了這個離奇的病症,去了很多醫院,看了不少醫生,始終不能根治,老人也是著急不已。
說起來,老人和周易也有些舊交,當年他受傷也受過周易的恩惠,是周易治好的。自己兒子這種奇怪症狀久治不愈,老人終於想起了周易,這才帶著兒子找到這裡。
老人知道周易醫術不凡,但是對於周易的話卻也並不盡信。尤其是徐濤的年紀,讓老人並不非常放心,總覺得周易的決定有些輕率了。不過他兒子的病也是多方求治無效,既然周易這麼說了,他自然也要一試。
周易斟酌了一番,開了一個方子,親自去客房請教徐濤。
得知徐濤能夠運用封脈的手法,周易便覺得徐濤不凡,後來又聽徐濤分析這個病症,對他的醫術大有心悅誠服之感。
周易是修道之人,信奉達者為師,儘管他的年紀比徐濤大很多,可一旦相信了徐濤的醫術,便是相當恭敬。
事關兒子的病症,那白衣老人自然也跟了過來。
徐濤接過周易的方子看了看,點頭道:「這房子我看可以,主用犀角地黃湯清熱涼血、協以別甲牡蠣入血滋陰潛陽,兼用酸棗仁湯養血安神治失眠。這都不錯!」
周易聞言道:「徐先生以為還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嗎?」
徐濤想了想道:「還需重用白芍相配甘草!」
「不錯!」周易讚道:「犀角地黃湯有清解血熱之功,但不能止灼刺之痛,所重用白芍相配甘草,柔肝益陰而有緩急止痛之能!徐先生所言極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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