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到達勝裕化工時已是晚間九點半,從車內望去,除了正在施工中的辦公宿舍樓所屬區域之外,其它地方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顯然,為了迎候周毓訪美歸來檢查工作的樊小兵等管理人員,組織了剛招聘的員工們做了一番佈置安排。
勝裕化工的基礎建設項目進入了結束的倒計時階段,工程量最大的辦公宿舍樓在一周前已經封頂,施工現場仍舊繁忙,建築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地進行牆體砌造、粉刷,水電安裝等工作。
「周董事長,您好!」保安亭中的保安員打開電動門閘後跑到沙漠王子的駕駛位置向周毓敬禮問候。
周毓和善地回應並詢問說:「你好,辛苦了!樊廠長和張工都在廠內嗎?」
保安有如軍人般昂首挺胸回答說:「是的董事長,因為今天董事長您要來廠裡視察,樊廠長和張工他們一直在辦公室等著您呢。」
保安的話音未落,聽到車輛動靜的樊小兵和張明、楊靜以及李志廣趙芳夫婦等人,從今天臨時啟用的,正在裝修中的公司辦公室中迎了出來。樊小兵面上堆著笑招呼說:「周董事長,一路辛苦了!」
周毓搖頭笑道:「沒什麼辛苦的,因為中午在香港點意外事情耽誤了行程,讓大家久等了。樊廠長,現在時間不早了,勝裕造肇伊始,各項工作一定相當繁忙,今天就不必跟我匯報工作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我和張工單獨談一些事情。」
張明微笑說:「董事長剛從美國回來,今晚我們本準備要給你接風洗塵順便打個牙祭的,沒想到你又臨時決定在鵬城吃晚飯,要不一起吃夜宵一邊聊怎麼樣?」
周毓聳肩說:「也好,今晚是在毓興電子城工地和毓華建築的工人們一起吃的晚飯,大鍋飯菜還真是不怎麼樣。去哪裡,我想你們早有預謀吧?」
樊小兵嘿嘿笑道:「本來我們是在萬壽宮定的餐,現在只能是去海鮮大排檔嘗鮮了。」
萬壽宮大酒店是白濠村鄰近的厚待鎮新張的港資酒店,提供的港粵菜式短短數月內已經在附近一帶聞名瑕邇,瞭解周毓好吃習性的這幾位,對自己的『企圖』倒是直言不諱。
重生前曾在這一帶混跡的周毓,對虎門附近的食檔那是相當的瞭解。打個響指說:「那我們就去太平港口的海鮮大排檔,那裡的海鮮大多都是剛上岸的生猛貨色,品種齊全,排檔師傅的手藝也是一流的。」
成思危拍手說:「周董事長,這真是個英明的決定,來勝裕快半個月了,我和自安還沒吃過一頓海鮮呢!」
「是嗎?」周毓凝眉問:「樊廠長,你是怎麼搞的,我不是吩咐過你要好好照顧小許和小成的嗎?小許和小成都是我誠心聘請的特殊人才,你不會沒把我有吩咐放在心上吧?」
勝裕化工的管理人員目前都是來自湘南曉城,曉城人的飲食習慣以酸辣口味為主,海鮮類的食物極少食用,樊小兵面帶尷尬地正要分辯,許自安急忙擺手說:「董事長,這事不能怪樊廠長,是我們要求不要搞特殊化的。」
「是這樣啊,但樊廠長還是有些失職啊!特殊員工的生活習慣你多少還是要瞭解才行的嘛,不要以工作為借口,如何將公司重要的人才安置好也屬於你的工作範疇,樊廠長你說對不對?」
樊小兵頗有些難堪之色,不過回答得相當及時:「是的,這是我失職的地方,今後我一定會在關心員工這方面多加注意。」
樊小兵之前在台資廠工作,這年頭無論台商還是港商的投資主要都是奔著大陸廉價的人力成本來的,別看台商們在ktv時對小姐們出手大方得很,但在工廠管理中對待工人卻十分苛刻,絕對是只提供極低的工資與極差的生活條件。周毓在建廠之初就要求管理層對員工提供人性化關懷,在這個大環境下實在是太超前的企業管理意識!
成思危意識到自己無心的一句導致了樊小兵受窘的境況,雖然他與許自安的地位超然,但卻不想搞僵和廠長的關係,幫腔說:「董事長,樊廠長平常對我們還是非常關心的,只是上次山口組的幾個混蛋來搗亂之後,樊廠長為了安頓人心和理順與執法部門的關係,工作量大大地增加了,我們日常生活的小事也不願意麻煩到他。總之我們覺得樊廠長已經是相當盡職和稱職的管理者了,董事長對這樣的高管人員應該給予嘉獎,才是我們這些員工所希望看到的。」
周毓瞪了成思危一眼說:「你小子才混了幾天社會?跑到我面前充大尾巴狼!樊廠長做了些什麼工作還需要你來為他標榜麼?對他的工作得失是獎是罰輪得到你來給我建議麼?李師傅在臨別前吩咐你們多學多看少發表意見,那是他數十年人生總結出的經驗之談,我想你們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李師傅的訓示吧?」
許自安和成思危二人原本都是青龍國術館不夠資格出師的弟子,將他們改造為先天高手的周毓完全有資格按師長的輩分訓示他們,雖然他兩人在處理山口組火力偵察事件時表現不錯,但那是屬於周毓交代給他們的份內工作。剛進入社會工作的他們如果倚仗一點小小的成績便自命不凡,不但對他們未來的發展有影響,也白費了周毓一番苦心造就;因此周毓毫不留情地指出成思危的不自量,將他恃寵而嬌的心態扼殺在萌芽狀態。
青龍國術館的弟子們對周毓的敬仰決不次於教導了他們十餘年的恩師青龍李,周毓的喝斥令成思危羞慚難當,囁囁地說:「對不起,周董事長,是我錯了!」
周毓面色轉緩,拍拍成思危的肩膀說:「知道錯就好,我們年齡相當,這些話由我來說並不合適,希望今後你們能自覺。去開車吧,我們吃宵夜去。」
成思危和許自安自覺地上了小李司機的車,楊靜想了想坐上了沙漠王子說:「周毓你對他們太嚴厲了些吧,小許和小成自從到勝裕報到後工作一直很認真負責的,幸好有他們到來,勝裕化工才輕易渡過了不久前那聲劫難,你應該好好感謝他們才是嘛。」
周毓笑道:「我沒說不感謝他們啊,今晚不是請他們吃海鮮獎勵他們麼?這些西方民主社會過來的青年自由散漫慣了,不經常敲打敲打,他們很容易變得輕浮狂妄的。不說他們的事了,你爸最近恢復得怎麼樣?」
楊靜燦然一笑說:「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治療,我爸沒有出現器官移植後的排異現象,現在已經在進行康復治療,再過半個月就能回曉城了。是周毓你救了我爸的命,真心地謝謝你!」
「救你爸的是醫生,也是你爸命好,養育了你這個好女兒。我不過是借了點錢給你,不是還把你拉來給我做長工還債了麼?」
張明湊趣說道:「呵呵……周董你這話怎麼讓我感覺你在說自己是黃世仁一樣?」
「黃世傳要是生在這個年代那只能怨自己生不逢時!不說這個了,張工啊,你對毓華建築分為兩個**經營的部門怎麼看?」
張明知道周毓是在詢問他決定歸屬哪個部門,嘿嘿笑道:「我也算是毓華建築的元老,當然希望看到毓華建築得到最好的發展,我爸年齡大了,在瀟湘源市範圍內的工程比較適合他參與管理,所以他老人家決定堅守毓華本部;我嘛,想跟周董你在外面多見見世面,所以決定繼續協助何總的工作。」
周毓滿意地點頭說:「行,那你就先負責勝裕化工兩家分廠的建設,然後再歸隊吧。近期我將組建毓華房地產公司,最多是今年年底,毓華房地產就將開始房地產開發運作,如果你能力足夠,將來你或許就是毓華建築三部的經理。」
張明表著決心說:「董事長給了我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爭取的!關於勝裕化工分廠的建設,我考慮可以兩家分廠同時施工,因為現有的施工班組有建設勝裕的心得,只須再增加足夠的施工人手,完全能在保障質量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兩家分廠的建設任務。現在是民工外出打工旺季,我們只須在人才交流中心聯繫一下,很容易招聘到大量的建築工人。」
勝裕化工的鵬城分廠是安排在毓興電子城中建設,張明不克分身的時候何克勤也能照顧得到,周毓點頭贊同說:「勝裕化工總廠生產的產品可基本輻射到粵東和粵中地區,明天我們去選定粵西分廠的廠址,只要你能將兩地的建設兼顧得過來,那就按你的預設方案辦吧。」
「好的周董,不過我有個請求,就是請楊靜繼續擔任分廠建設的採購主管。在勝裕化工這幾個月的建設期間,因為楊靜出色的工作能力,充分保障了建築材料的供應,使施工過程中從未出現過停工待料的情況。楊靜在這段時間的工作中已經具備了相當水準的協調能力,分廠建設十分需要她這樣的採購人才。」
「這個……楊靜你自己決定吧。」因為楊靜原來打算在勝裕投產後改行做業務,周毓不想勉強於她。
楊靜瞥了張明一眼說:「既然分廠建設需要,那我就過去幫忙吧,等分廠建設完成後我再跑銷售也不遲。」
周毓脫口說道:「那就再好不過,只是辛苦楊靜你了。」
楊靜已經有成熟的基建採購經驗,自然能為分廠建設節約建材購置方面的支出,這是周毓求之不得的好事。
不過看楊靜與張明眉來眼去的情形,周毓懷疑她放棄已經臨近投產的勝裕化工相對舒適的生活環境,去幹那收入相對銷售或許要低不少的、辛苦而骯髒的基建採購工作,說不定是因為感情因素使然,心中不由為樊小俊的愛情再次失落而歎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