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意見!」
劉書記看完周毓擬定的供銷合同,表情就如當年的游擊隊長看見了穿越火線前來的黨代表一樣望向周毓童鞋。
「我跟書記的意見一致。」
俞副礦長從供銷合同看出了一些端倪,但,這種煤礦舉步唯艱的歲月裡,周毓這是送過年的年資金來了!
而且周毓雖然可能會因為合同的條款而多賺點,但煤礦生產的煤按往年市價同樣還是有相當利潤的,簽訂銷售這樣大的單筆現金供銷合同,對煤礦資金周轉而言是有利而無一害的。
隨礦務秘書匆匆趕來的何科長,仔細閱讀了一遍周毓擬定的合同之後,含笑望了周毓和玉玲瓏姐妹幾眼,然後跟周毓他們說著抱歉,拉著鄭廠長到外面去竊竊私語。
周毓超人的利耳完全能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劉科長不愧是供銷專業人士,將這份供銷合同的利弊都分析了給鄭礦長聽,讓礦長自己做決定。
鄭礦長能做一礦之長怎麼可能是糊塗漢?對合同的利弊自有心得,歎息道:「小何,這份合同如果我們不簽,其它煤礦肯定會搶著簽。礦裡的情況你相當清楚,幸好今天討債的材料商沒來,不然他們知道我們礦流動資金這樣緊張,說不定要求的優惠高呢!」
礦長辦公室備著酒,主要目的為的就是招待前來討帳的原料商。
何科長成天與奸商打交道,自己也差不多成了奸商了,聳肩說:「既然書記和俞副礦長都同意了,我原則上沒意見;但是這份合同一簽五年,我總覺得會吃大虧。礦長,你跟小周老闆商量一下先簽三年,就說你的任期只有三年就要退休了,怕今後接任的礦長不認賬嘛!」
「嗯,那就按你的意見辦,我再跟小周老闆商量一下。」鄭礦長對何科長的能力還是認可的。
回到辦公室,鄭礦長樂呵呵地說:「小周老闆啊,讓你見笑了。嗯,你擬定這份供銷合同對我們礦有利地方傻瓜都看得懂,至於定價方面來年的價格浮動有多大,誰也說不定,但是按國家展形勢來年,價格上漲是必然的,這方面你有可能會賺我們礦一大筆啊!」
鄭礦長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周毓——你是聰明人,但我們也不是傻瓜蛋。
周毓嗯嗯兩聲說:「也許,這個市場價格的問題誰又說得定呢?做生意的人誰能預測得到未來,他還不賺死啊?八八年、八年比今年的物價還高得多呢!萬一今年的煤價越走越低,我這份合同吃虧的不照樣是自己嗎?看來鄭礦長對這份合同是沒有興趣了,沒關係,我們再多走一家就是,玲瓏,把合同收好,我們走,鄭廠長再見。」
鄭礦長乾笑道:「哈哈……小周先生你別急著走啊,生意是談成的嘛,我可沒有說不認可你這份合同啊!」
周毓面帶慍色說:「我這人做生意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的條件開好了,你們看過條件有什麼地方不合心意就直說,如果雙方談不攏,就根本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不妨告訴各位,我的時間很寶貴!我的名字叫周毓,如果你們經常看報紙或電視,應該對我有點印象,我寫一歌可以賣二十萬港幣以上。這種小生意其實是我家父母的生意,我這個做兒子的只是不想讓老人奔波才代他們兩面跑跑腿。鄭礦長,我話不多說了,你們給個乾脆話,這合同簽,還是不簽?」
周毓的話音剛落,懷的電話響了起來,周毓掏出衛星電話一看,原來是來自市局的電話,接通電話問道:「你好,請問是哪位找我?」
「周毓啊?你怎麼想起要跑到美國去玩?」武騰男的大嗓門震得周毓隔膜顫動,連忙移開了些。
周毓笑道:「武大局長,我去美國可不是去玩,我是去考察市場的;嗯嗯,我嘉禾跟煤礦談生意呢,呵呵……這衛星電話賊貴,辦護照的事,明天我到市局再向您匯報思想。」
周毓當然不是嫌與武騰男通話的電話費用高,而是告訴旁邊這些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的煤黑子們,看到小爺的高科技武器了?同時還透露著,打來電話的人是市局局長的信息。
「行,你的資料午送上去,可能需要些時間才能辦好,既然你明天來市裡,那就到時再聊,再見。」武騰男說完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鄭礦長,做好決定沒有,我真的很趕時間。」周毓搖搖頭,將衛星電話揣回了懷。
「這個、這個、這個簽,是一定要簽的,不過小周老闆,我的年齡快到退休年限了,任期只有三年時間;你看……我們是不是先簽三年的供銷合同?」鄭礦長猶自不死心地問道。
「三年後的今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國家和什麼朋友談生意?五年是我和南嶺水泥廠簽訂的合同,既然蘿蔔庵不能保持穩定供應,那我們只好另找一家了。玉玲離這裡近的那家煤礦叫什麼來著?你剛剛看過gp導航儀來的,我們就去那家。」周毓說著作勢要走。
「那家叫朝頭壩,電話號碼是0735635628,二少需要馬上聯繫嗎?」玉玲配合地問答說。
劉書記收到鄭礦長求援的眼神,大聲說道:「小周同志,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合同就按你的意思簽,你們再去其它煤礦不也是花費時間嗎?」
周毓搖頭說:「麻煩一次無所謂,怕的是有後患。既然鄭礦長不敢保證下一任礦長認不認這份供銷合同,我覺得還是找一家穩定的,不會與我們產生合同糾紛的煤礦好一點。其實按照合同法,應該不會有人故意違反合約,因為按違約條款規定,違約的懲罰還是有點讓人受不了的。不過人心難測啊,有的人喜歡打官司嘛,可我卻沒時間跟他耗啊!」
劉書記拍著胸膛說:「我以我的黨性保證,蘿蔔庵煤礦只要有我的一天就不會生小周同志所說的這種情況。」
周毓藉機下台階說道:「嗯,不相信誰也不能不相信黨啊,行,我同意簽約,鄭礦長您呢?」
蘿蔔庵的無煙煤品質是附近幾個煤礦穩定的,燃燒值能保證四千五到五千大卡之間浮動,這樣的煤炭正是水泥穩定生產所需要的,這也是周毓選擇與蘿蔔庵合作的原因。
鄭礦長老臉微紅,掩飾性地打著哈哈說:「小周老闆,我已經讓何科長帶了合同用章過來,是很有誠意跟你合作的,嗯,有黨委成員們為這份供銷合同擔保我也沒有後顧之憂了,簽,我們現就簽。」
周毓現出露出笑臉:「呵呵……鄭礦長很實,您這種考慮也算是為我方考慮,謝謝鄭礦長的好意。嗯,考慮貴礦山區進出不便,合同信譽保障金我帶了現金來,請貴礦的出納過來清點一下。」
現金支票需要驗證,而且支票那麼小小的一張紙片哪裡有一匝匝現金的視覺衝擊力來得震撼?架式擺得再足,都沒有真金實銀來得有效,既然要表現自己的經濟實力,自然要選擇有效果的方式。
聽說是現金,大家的眼睛都瞄向了小仙女兒玉玲手的密碼箱,只有這只箱子才裝得下那麼多現金?
偌大的煤礦,礦領導們並不是沒有見過大額現金的人,但是帶這麼多現金來簽合同的老闆,還真是蘿蔔庵煤礦歷史上的頭一回。鄭礦長乾咳著說:「嗯嗯,小田,趕快叫梅會計和金出納來辦公室。小周老闆請,我們這就簽字用章。」
合同很快簽好了,現金清點卻花費了不少時間。雖然那一疊疊元版鈔都還是用銀行專用的綿紙捆綁著,上面蓋著點鈔員的印章;但煤礦的出納和會計都小心翼翼地清點著。市面上已經出面了不少仿真程非常高的假鈔,現金過手的事情,開過收據便不能賴賬,他們可承擔不起收回假鈔的責任。
清點錢鈔的時間裡,鄭礦長已經吩咐礦務秘書去食堂安排招待宴席,當錢鈔清點無誤,出納開具現金收訖的合同信譽金收據後,與周毓愉快交談著的鄭礦長再次與周毓握手,邀請三位貴賓共進午餐。
感情淺舔一舔,感情深一口悶,是這個時代交際場合的經典流行語言;酒精考驗的革命幹部們都相信,感情是喝出來的!
周毓從不相信喝酒能喝出感情,但卻相信把酒量好的人灌醉能讓人記憶深刻。這次鄭礦長沒有再用他家的摻水甜米酒待客,而是令小田秘書拿來了一小箱招待上級領導專用的瀘州老窖特曲。
玉玲瓏姐妹兩個小仙女似的人物自己沒人勉強她們喝酒,周毓這個小大老闆便成了大小礦領導們一致敬酒的對象。
「何科長,你夠爽快,兄弟回敬你杯,祝你早日高昇,咱們湊個月月紅!」何科長鄭礦長示意下敬了周毓杯,周毓趁機揮,回敬過去。嗯嗯,反正喝的是別人的酒,浪費一點也沒關係。
「對、對、對!月月紅,必須的!」鄭礦長笑瞇瞇地『指示』道。
何科長只是座科級幹部的一員,類似的生產科長、人事科長、後勤科長、安全科長、辦公室主任之類的還多得很,周毓應該不會厚此薄彼?另外還有幾位副礦長、加上他和書記、工會主席這些『高級』幹部,嗯嗯,今天一定能讓這位小周老闆喝個刻骨銘心。
高酒的杯小,一杯也就是五錢左右,第一圈月月紅喝過之後,大部分同志都進入了狀態,小部分同志已經臉色蒼白或者紅如猴臀。小周老闆似乎也有了七八分醉意,似乎再喝上一杯兩杯就會舉起白旗。
礦務秘書小田對至少一人喝下了五瓶老窖的周毓表現出的酒量咋舌不已!
添酒時,卻現後一支老窖已經只剩了個瓶底,望向說話仍條理清晰的周毓和鄭礦長說:「礦長,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