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愛過亦知責任，恨過亦知什麼是愛
柳秧子躺在病床上兩眼望著天花板，陽光將樹的葉兒投曳在天花板上一晃晃的，叫她眼花。她覺得她的人生，她的愛情，就是這枝葉兒的陰影，黑黑的，晃晃的。高燒退了，渾身無力，又餓又渴，她想掙扎起來去吃點什麼，但她還是一動不動，憑感覺錢偉還是會來看她，他不可能把她送到醫院丟下她就不顧了。她信得過他。不然她不會打他的叩機，告訴他病了。
四年了，她沒一天不想起他，他一定也在想她，她就是這麼認定。叩機是她買給他的，號碼還是那個號碼，沒換，叩機號碼比她與他的關係長久，當時叩機呼他沒這麼想，事後想起來叫她不可思議。
好友王晶晶早上來過，就是來照顧她吃喝的，她硬是把人家趕走了，她想讓自己與錢偉過過兩人世界，因為同病室的一個出院，一個要出院的昨夜裡就沒回病房。偉偉會來的，她戀愛時就稱錢偉叫「偉偉」。
門外走廊響起了腳步聲，她笑了，最熟悉不過的腳步聲。她笑了笑一想：怎麼才來啊，鼻子一酸，你想餓死我呀，於是她嚶嚶地抽泣起來。
錢偉是10點鐘抽空趕來醫院的，他買了水果糕點來看她，見她一個淚人兒，早餐還沒吃，便責怪起她的好友王晶晶來。
「是我叫她不管我，」她哭說。「你也可以讓我餓死在醫院裡，哼，把我騙到這個城市來，就……」想一想不知怎麼說，當初是他不原諒他，一刀兩斷的。
錢偉一聲不吭，揩拭她的眼淚，又打來開水強迫她吃糕點，又餵她吃了水果，這才坐在她的床頭摸摸她額頭，長歎一聲說：「都是我的錯。」
「你的臉……是她抓的？」秧子見錢偉點頭，笑了卻又淚兒流。「你娶了一個母夜叉。」
「都四年了，你幹嗎不結婚？」錢偉想和她好好談談。
「和誰結婚，和你？」秧子氣了。分手後她談過兩個朋友，怎麼看那兩個人都比不上錢偉，一個談了三個月，一個談了半年，她的嘴都沒讓對方吻過。
「聽說他們的條件都不錯，」錢偉說。
「一個酸溜溜的，小氣鬼，打的士用假鈔，還與的哥吵架；一個像女人，除了上班只會呆在家裡不出門，一個朋友也沒有，不是我貶他，叫他強姦我他都不敢。」
「還是我好，」錢偉笑了。
「怎麼不好，你看你那張臉，就寫上了不要臉，」秧子嗔怪說。
「那你還愛我？」錢偉打趣說。
「我說了還愛嗎？」秧子說。「叩你送我上醫院就是叫你盡到責任，你當初騙我那會兒，說一生一世護著我……現在我舉目無親，病得要死了，還不能見你一面嗎？」秧子說著說著又生出一片真情來，又哭了。
錢偉只好不吭聲，他負了她，能說什麼呢。她哭叫別人以為他欺負她，他去關上門，轉回來剛坐下。秧子說：「我要換內衣扶我起來。」他扶她坐起就要離開，秧子說：「去哪？脫我衣裳，我身上那一處你沒見過……你這壞蛋裝起正人君子來了，你毀了我一生，你知道嗎？」
錢偉愣了一下，還是給她換內衣，心兒急，也就動作笨拙，如果有人進來如何是好，他想。
「你慌什麼瞧你笨樣，」秧子說，心底有一股暖流在湧動。她明白自己原來還是那麼地愛他，真是愛過了亦知責任，恨過了亦知什麼是愛。她見他不吱聲不知他在想什麼，說：「我的三圍是不是變粗大了？」
「一點兒沒變樣，」錢偉嗡聲說，「你自己明明知道的。」
秧子嬌媚說：「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我還沒讓別人碰過。」
「知道了又能怎麼辦，我已結婚了，」換好了內衣，錢偉噓了一口氣。「我上班了，中餐我送來。」
秧子溫順地點點頭，見錢偉出門，「喂」了一聲說。「中餐晶晶送來，你管我晚餐。」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