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密室長談,說是井底之蛙欲爭天下也好,說是夜郎自大也好,鄭逸給他們講官之道,講商之道,言語算不得字字珠璣,但卻因為有著無比的前瞻性,兩人聽得再一次驚奇不已,他們不能想像,再過幾年連販夫走卒也能拿的起手機模樣,也不能想像城市裡的房價會漲到萬元平房的狀況。
以他們的心態,此生能賺滿十萬元,這想法已經有些讓自己面紅耳熱,眼前的情況除了能讓他們欣喜若狂外,更讓他們無所是從。
鄭逸定下了所謂三分天下的夢想,就是他小姨夫走商道,四叔走官道,而他自己則……去上學,這個提議把三人都笑倒了。
最後的時候,他再一次描繪了未來美好的前景,說了人性的私心,說了因為錢父子可反目,兄弟可仇殺,叫他們把眼光放高,放遠,好一陣忽悠說道,雖屬玩笑,兩人卻聽得心下惻然,他們也不是沒動過什麼心思,只是那親情戰勝了而已,現在聽得鄭逸言語,卻是有些愧疚了。
錢,最後只分給他們五十萬,餘下的作為資本繼續投資,本以為兩人會不高興,卻料不到他們興高采烈的要瘋掉,是啊,這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如此安靜的躺在自己的胸懷裡,像是溫柔待剝的女人,那是何等美妙啊。
四叔倒是富了,可是二叔還是赤貧一個呢,小姨家倒是好了,三姨家還是荒虛呢,頭疼啊,那些所謂的舅舅們,鄭逸都懶得去想,就當沒有過吧。
卻說周松林用黑麻袋提了錢,在一些不知情況的聯防員陪同下回了家,到了家才鬆了一口氣,一路提心吊膽的感覺,不是很好。
本來小姨還是和他吵著架的,雖然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卻是嘴硬的,問也不問。
看他徹夜不歸,滿眼興奮,像是做賊去了,實在是沒忍住,就諷刺道:「你一夜去做賊了啊!」
若是平時周松嶺定會反唇相譏,說不定又是一番吵鬧,可此時他竟然微微一笑,只是那兇惡的和孫紅雷極其類似的臉,嚇了小姨一跳。
壞人一笑,事情要糟,這可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也不吵不鬧,笑完以後再是連著一笑,笑容竟如同百花齊放,小姨就有些傻眼,難道?
這時就看見周松林把手伸進黑皮帶裡,慢慢的拿出來,哦,那是錢?滿滿一沓的錢。老公掙了錢的事情,她雖然略有耳聞,但是那不是一直在吵架嘛。
即使是現在,她雖然驚奇,也忍住不問,可是,他的手又拿出了第二沓錢,這……難道裡面全是錢?
她雖然還忍著不說話,可是好奇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周松林得意,把袋子一倒,那錢全如愛滾的土豆,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已經忘記生氣的小姨,便傻了眼。
鄭逸的心思裡,存銀行是很愚蠢的做法,這麼多的錢,他自己悄悄的藏起一部分,然後買了一個精緻的小皮箱,隨手裝了大約十幾萬元,然後美美的睡了一覺,才去繼續他的學校生涯。
上學不帶書包,不帶課本,而是提著一個小皮箱的,整個湖山中學,也就他一人而已,更何況那裡面裝的全是滿滿的錢。
而且這是去上學啊,只能說這貨太過可悲,窮的怕了的人,一旦富起來,便生怕別人不知道,不理解,不羨慕,四處顯擺是必不可少的。
到了學校,見到這些可愛的學生們,鄭逸才感覺到自己的可笑,搖了搖頭,把錢放進抽屜裡。
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期中考試都沒考的他,坐下的時候都有些面紅耳熱,都感覺有些陌生了。幾個同學發現新大陸的圍著他,上課的時候周小曼來了紙條,清秀的字體寫道:「那個唐人傑找了你好久了,,他爸爸是鎮長,你可別得罪他。」然後在紙條的後面畫了一張笑臉,鄭逸看的心中一暖,再看她穿著白色毛衣胸懷博大,禁不住心裡又有些想法了。
這種溫暖的提醒,在上一世那是萬萬沒有的,白眼是經常性的,後來二蛋的外號由初中帶到高中,對於情竇初開的他,情何以堪,連自己的初戀,知道自己的外號時,後來走路都不願意和自己一起走的。然後進行著偷偷摸摸的地下見面,想想孩子的心思,真的是有些好笑的。
他又回了一句:「今天的你,真漂亮,所有的花兒都被你比下去啦。」
周小曼看的臉色羞紅,對於他的不應承,她氣的銀牙小咬,卻有些無可奈何。
真是個不知羞恥的人呢。
過了一會,鄭逸的紙條又傳了過去,她拿起來打開,發現那俊秀飄逸的字體,不禁有些臉紅心跳,他雖然不高,但是臉真的很帥,而且那眼睛總是深邃的讓人心動,她少女的心都被吸引了。
鄭逸就和王璐換了位置,和周小曼坐在了一起。,後面幾個人就嗷嗷的叫了起來。有些起哄,周小曼的臉就紅了。她羞澀的打了下鄭逸悄聲說道:「你這是幹嘛啊?」
「我這是干你啊。」險些這句話就順著說出口了。
他看著眾男生羨慕的目光,雖然這是在當怪黎叔,但是心裡的滿足卻是遮掩不了的,
他修長的手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元的大鈔,往桌面一拍道:「今天我請全班吃熱狗,剩餘的錢就是跑路費了,有去的沒有?」
此言一出,全班嘩然,然後就是歡呼聲,有幾個人嘴唇還舔了舔,那可是新流行起來的東西,他們看鄭逸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樣,有親近的成分在裡面。
鄭逸看周小曼雖然沒點頭同意,可那個小樣子似乎是動心了,他也不著急,慢火燉好湯,哥的個人魅力騙騙小女孩,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自我感覺良好的興奮持續到梁化超的到來,他眼睛一瞟間,竟然看見了鄭逸,心裡那份驚訝真的差點使他一頭栽倒。
他把本子往桌上一拍道:「下面讓我們班的倒數第一名來給大家講講心得。」
然後就是大家的臉轉嚮慕名奇妙的鄭逸,都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
鄭逸這才知道自己才是倒數第一,就有些訕訕的,剛才的大款氣質被剝削殆盡,老老實實的在那裡挨訓。
直到下課,梁老師在重重了「哼」了一聲,滿足了才走開。
中午的時候,小鄭逸看見沈老師慢慢的走出校門,不知道去幹些什麼,他悄悄的跟在後面,看她提了一些送禮的東西,更加好奇心起,趕緊打的跟上那輛公交車,本來看是個孩子的司機師傅和上次那位師傅一樣,見了錢以後,立馬轉變了思想,一路跟著那公交車跟的四平八穩。
才進去,發現這是一個叫「圈子」村的地方,破敗荒涼,跟自己的小鎮比起來,簡直是地下的地下,這種叫優越感的東西自從進了村子,就一直伴隨著他。
他叫師傅在那裡等,跟著沈老師進了一個破敗的茅草屋,那個大門都僅僅是個擺設,沒有人會進去偷這樣的家庭。
他悄悄的摸到牆角,看見沈老師正在落淚,手裡端著盆給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擦拭著臉龐,她一邊低下眼淚一邊說道:「爹,哥哥幾個人呢。」
「他們都去忙了,你別說他們,都實在沒辦法啊。」邊上一個老太太就摸了摸眼淚,在邊上說道:「四丫,現在怎麼樣?小軍對你好不好啊?你爹離不開人照顧,要不我也能去看看外孫啊。」
沈老師就勉強笑道:「好,很好,小軍對我很好,剛才就是他叫個車把我送來的,他主要太忙了。要不就陪我過來了。」
幾句說話聲傳來,鄭逸突然發現幾個人的身影,然後看見三個男人大踏步走了過來,他趕緊躲在麥子垛子的後面,等那幾個人進了房間,才繼續偷看。
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的倒是個帥氣的,只是那行為太猥瑣了些,他竟然拿起妹妹送來的煙,拆開就往自己口袋裡送了幾包。
比較老的一個男人就說道:「四丫,那個王軍呢?怎麼不過來?怕我打斷他的腿,是不是?是不是?你們混的好了,哦,就不回這個家了?就不把我這個大哥放在眼裡了?回去問問這個小子,有什麼門路,把我養的那幾十頭豬,給我高價賣了!」
那個猥瑣的青年點的就笑了,笑出了一嘴黃牙。他對著自己的哥道:「我說俺哥,你別做那夢了,我都聽說了,咱這小妹都要和人家離婚了,我上次在鎮上看見那個小子身邊帶著個很漂亮的女人呢。」
「我以前就說吧,不要同意這門親事,村頭的二憨,對妹妹多好,你們就是不同意!王軍這狗犢子上次喝醉還要打我,你們說說哎。」
小沈老師想到自己的苦,孩子見不到,老公不回家,離婚的話,房子什麼也沒有了,那個老師也當不成了。她本是個心高氣傲,她不想在這滿是豬糞的村子裡呆上一輩子。現在想到不可預知的未來,終於,嚶嚶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