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霜坐在馬車上,雖說是她來到這世界第一次出府,可是此時的她毫無心情的欣賞這片熱鬧,剛才爹爹和哥哥淚流滿面的樣子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自己何嘗捨得,但是只有學武自己才能變強。
逸塵依舊一身白衣,看著對面的冷霜,微微皺眉,那簇成一團的柳眉,那微紅的眼眶,那點點淚花的精緻小臉,總覺得還是初見時那冷漠的表情比較適合這眉眼這小臉。
晌午,馬車出了城,行駛在滿是沙石的小路上。車外,炎熱的太陽高掛天空,毫不留情的烤著大地,馬車一路駛過揚起滿地的塵土,車內顛簸不已。
冷霜坐得腰酸背痛,小屁股不停地移來移去,天機老人將她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冷霜窩在他懷裡昏昏欲睡,哎,真是懷念前世的法拉利,現在才剛出發,還不知道要這樣折騰多久。
就在冷霜差不多睡著的時候,車頭傳來馬伕的叫聲:「前輩,天已黑,前面有家客棧,停下來先歇霜息吧。」
天機老人道:「好。」
馬車停下,逸塵先跳下馬車,隨後伸手接過冷霜,天機老人也下了車。
店小二立刻迎了上來,笑著微躬身問道:「幾位客官,請進。」
冷霜睜開迷糊的雙眼,只見客棧上寫著「悅來客棧」四字,真是好笑,似乎古代的客棧都很喜歡用這個名字只是這悅來客棧也太簡陋了,冷霜微微皺眉。
逸塵輕聲說道:「這是城郊,方圓百里只有這家客棧,霜兒就將就在這宿一晚,明早我們便啟程。」
冷霜三人一走進客棧,頓時正在用膳的眾人皆怔住,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地方可以看到如此出眾的人物。走在前面的老人鶴髮童顏,雙目炯炯有神,後面的白衣少年一頭烏黑的長髮只用一根同色的發繩束於腦後,膚色白皙,濃黑的眉毛,高挑的鼻。還有少年懷裡那個一身淺紫色夏衣的小女娃,長長的頭髮梳成兩個可愛的童女髻,皮膚細潤如溫玉,鳳眼微睜,峨眉下的睫毛長而翹,唇不點而朱,雖只有四、五歲,但不難看出長大後肯定是一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
冷霜柳眉微蹙,似是察覺到懷裡的小人兒的不悅,逸塵雙臂收緊,逕自抬腳走到角落唯一的一張空桌坐下。
見狀,天機老人無奈的笑笑,心想這徒弟徒孫一個比一個更難伺候,可憐了他這副老骨頭。待他坐下,便摸了摸鬍鬚,對店小二道:「先上幾個招牌菜,兩葷兩素,再來一壺上好女兒紅,幫我們備兩間上房。」要說這天機老人這一生除了癡迷武學占卜之術就只有一個嗜好,就是貪杯中之物,哪天不喝上幾口渾身不自在。
冷霜鳳眸一瞟,這悅來客棧雖是簡陋,可是因為方圓百里僅此一家之故,一樓十數張桌子座無虛席。有帶著要賣的物品的商人,也有桌上放著佩劍的江湖人,還有一家大小的。
逸塵望著懷中慵懶似未睡醒的小人兒,問道:「霜兒,餓了嗎?」
冷霜搖了搖頭,抬頭一看,近看這師父臉上白皙光潔,竟找不出一點瑕疵,不知用了何種護膚品,此時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正寵溺的看著自己,冷霜不禁看癡了,隨即又抬起右手敲敲自己的腦袋,又不是沒見過美男,居然犯花癡。
逸塵見狀,連忙拉住冷霜的手,揉揉她的腦袋,責備道:「霜兒,幹嘛打自己?疼麼?」
冷霜搖搖頭,心想你就別再放電了,吾的小心肝快受不了了。幸好店小二上菜及時,解救了冷霜的窘態。冷霜一看,桌上放著糖醋排骨、醬牛肉、番茄炒雞蛋和涼拌黃瓜等家常小菜。冷霜立刻夾起一塊醬牛肉張口咬住,「咳咳咳」吃得太急,嗆到了。
逸塵忙端起水杯餵她喝下,又幫她拍了拍背,寵溺的說:「霜兒,別急,慢慢吃。」
冷霜無語,繼續吃飯。天機老人在一旁看著頓覺好笑。
待三人吃飽喝足,店小二忙上前帶著他們到二樓的上房,說是上房,其實也只是大概三平米左右,裡面只有一張床。天機老人一間,冷霜和逸塵一間。冷霜梳今天被那馬車顛得全身難受,看到床困意更深,顧不上梳洗,撲到床上,一沾床就睡著了。
逸塵看著冷霜的睡顏,心中疑惑,自己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太怪異了,自己除了練武擺陣一向對任何人和事都沒什麼興趣,何時自己因這小小人兒變了,會因她傷心就覺得難受,因她不耐心中也不悅,是因為那清晨一身紫衣的她清冷鳳眸打量自己,還是她用那堅定地語氣喚自己「師父」,還是那夜她那清脆稚嫩的歌聲……
逸塵和衣睡在外側,閉目睡去。此時的逸塵沒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會愛上這個比自己小了整整十一歲的徒弟。
窗外,一彎明月高懸天空,星星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夜風輕飄飄的吹著清涼的微風,夜正深。
翌日清晨,冷霜和逸塵梳洗後下樓,天機老人已坐在一張桌子前等著,桌上擺放了三碗白粥和幾碟精緻小菜。睡了一晚,冷霜也覺得餓了,端起碗吃了起來。
突然門口傳來一個吆喝聲:「去去去!哪來的乞丐,別擋著門口!」冷霜抬頭一看,只見昨夜的店小二一副趕瘟神的樣子正在驅趕一個小乞丐,那小乞丐蓬頭垢臉,骨瘦如材,身上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
冷霜對著店小二道:「讓他進來吧!」
店小二為難的看看冷霜,又轉身看看掌櫃。這悅來客棧的掌櫃也是一精明的人,昨夜見了冷霜一行人,再看冷霜身上的衣物,便知此女娃非富則貴,得罪不得,於是點點頭,讓店小二將小乞丐讓進來。那小乞丐一直低著頭走在店小二的後面,冷霜從包袱裡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讓店小二帶著他上樓梳洗更衣。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帶著小乞丐下樓,那小乞丐依舊低著頭。
「抬起頭!」
小乞丐正低著頭,忽然聽到剛才那道清冷稚嫩的聲音,猛的抬起頭,只見聲音的主人一襲紫衣,估計比自己還小,那雙鳳眸正盯著自己。
冷霜也打量著他,沒想到梳洗過後的小乞丐長的挺俊俏的,眉清目秀,只是臉色菜黃,身子單薄。
冷霜嘴角微勾,說:「先坐下吃飯吧。」
小乞丐戰戰兢兢的坐下,他低著頭猛扒著碗裡的白粥,一下子碗就空了。
「小二,再來三碗白粥。」冷霜喚道。
小乞丐抬頭看了冷霜,又迅速低頭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冷霜夾起一小菜放到他的碗裡,說:「別淨喝粥,吃點菜吧!」
小乞丐看著碗裡的菜,鼻子一酸,眼裡霎時蓄滿淚水,豆大的淚珠滴到碗裡。多久了,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香噴噴的飯菜了,有時候三四天也只是撿到半個別人吃剩下的冷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