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謙心中雖難過,但自知霜兒性子極為固執,一旦決定的事無人能動搖,無奈坐下,悶悶地扒著碗裡的稀飯,食不知味。
五月初七夜晚,冷霜一家三口、天機老人師徒二人還有軒轅旭六人在大廳裡用膳,期間氣氛有些壓抑,似乎帶著某種悲傷不捨。
軒轅旭心中疑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並未做聲,好不容易用完膳。
冷燕鴻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珮,玉珮晶瑩剔透,上面刻著「雅」字,說:「霜兒,這是你娘生前最喜歡的,爹爹這就把它給你。」
冷霜接過,揣入懷中,道:「謝謝爹爹。」
冷謙也拿出一隻紫色水晶鐲子,套到冷霜的左手上,眼眶微紅,他咬咬牙,抱住自己疼愛了整整四年的霜兒,在她耳邊絮絮念著:「霜兒,哥哥捨不得你,你要記住吃飯,不要餓著,晚上睡覺要蓋被子,天涼了要穿多點衣服。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寫信回來,哥哥去接你回來。」
冷霜聽著他的細語,心中一片感動,雙手摟緊他的脖頸,哽咽道:「霜兒知道。」
軒轅旭這會也聽出個大概,一驚,忙從冷謙的懷中一把抱過冷霜,急問道:「霜兒妹妹,你要去哪?」
「學藝。」
軒轅旭追問:「要去多久?」
「不知道!」
軒轅旭心中一痛,為什麼霜兒妹妹對自己如此冷淡,強忍著心中的不捨,他拿出自己為霜兒挑的生辰禮物——一支做工精緻的紫色蝴蝶金釵,插在冷霜的髮髻上。
看著他們三人流露出的傷心不捨,冷霜心裡也是堵得很,為了舒緩壓抑的氣氛,她甜甜一笑,開口說:「爹爹、哥哥,今日是霜兒生辰,應該高興才是。趁今天人齊,霜兒給大家唱一曲吧!」她紅唇輕啟,唱道:
「你不必封閉你自己,敞開心扉,
請別再逃避什麼,勇敢去追,
激情面對這世界,面對一切,
沒有誰能夠代替你,你就是你。
放飛自己的夢想,堅持到底,
擦乾所有的淚水,遠走高飛,
把握自己的命運,把握一切,
無論前路多漫長,決不後退。
相信你自己,相信你可以,
不必恐懼,不要歎息,
堅定著信念,行動是唯一,
不要輕易說放棄。
相信你自己,你絕對可以,
你只要重新做回自己,
微笑的面對所有是與非,
風雨之中不要氣餒,夢等著你去追。」
稚嫩而低沉的歌聲,滿含深意的歌詞讓在場的所有人心思各異。這首歌冷霜像是唱給大家聽,更像是唱給自己聽,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年了,過去的往事也如夢般消逝,這裡有自己的親人,自己只有拋開往事,學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他們,短暫的別離只是為了更好的相逢。
冷燕鴻心想,自己的霜兒終是長大了,她有她的夢想。
冷謙看著唱著歌的妹妹,霜兒,這就是你心裡所想的嗎?那好,哥哥知道了,哥哥會支持你的。
軒轅旭一直盯著霜兒,霜兒,究竟哪個是你?看似冷淡的你竟然也有追求夢想的激情。還有那句「把握自己的命運,把握一切,無論前路多漫長,決不後退」是唱給我聽的嗎?你是要告訴我既然已是太子,就要把握住皇位嗎?
深夜,紫霜閣內,冷霜一回房便遣退所有的丫鬟,等著冷燕鴻的到來。
片刻,屋外傳來冷燕鴻的聲音:「霜兒,你睡了嗎?」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他在大廳時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只是礙於眾人在場。冷霜就知道他會來找他,沒想到這麼快,這爹爹雖說是王爺,一遇到她的事就沉不住氣,冷霜答道:「還沒呢,爹爹進來吧。」
冷燕鴻推門而進,直直地看著自己年僅四歲卻越發漂亮的女兒,想著師傅方才說要將她帶去天山直到她回王府行及笄禮,心中不捨,長臂一伸,將冷霜抱進懷裡,撫摸著她的長髮說:「霜兒,去了天山要好好聽你師傅的話,記得寫信給爹爹。」
冷霜窩在他的懷裡,半晌才道:「爹爹,霜兒兒知道了,你也要保重身體。還有女兒有一事要跟爹爹說。」話畢,直起身子望著冷燕鴻,接著說:「爹爹,雖說你曾助軒轅無殤奪皇位,然而現今你手握兵權,得百官和百姓擁戴你,功高蓋主,難免他會對你猜疑。」
冷燕鴻為人忠厚率直,一聽霜兒直呼當今皇上名諱,急忙想打斷,冷霜小手摀住他的嘴巴,制止他欲出口的話語,又道:「爹爹聽霜兒說完。霜兒認為,往後我們王府應該低調行事,從現在開始在城外找一處大院收留一些孤兒,把他們培養成王府的暗衛。把雲裳坊的生意慢慢的轉移,找一個心腹之人另外開一家錦繡莊。然後再找一些可靠之人開酒樓,我們需要資金。爹爹,霜兒這樣做只是防患於未然,但願是霜兒多想。」
聽完冷霜的一席話,冷燕鴻久久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看著懷裡的小人兒:霜兒,你真的只有四歲嗎?為何爹爹總感覺你心裡藏著許多心事,你的心思慎密就連爹爹也感慨不如,難道真如師父所說……罷了,罷了,他點頭,道:「霜兒,你說的爹爹明白了,爹爹會照做的,你放心吧!早些歇息,明早還要出發呢!」
冷燕鴻走後,冷霜便出了房間,向君謙閣走去。
冷謙正站在窗前看著一彎明月出神,淡淡的月光下的身影帶著憂傷。冷霜一進門便見到那憂傷的背影,喚道:「哥哥!」
冷謙慢慢的轉身,雙眼通紅,臉上還殘留著斑斑淚花,他緊緊地抱著冷霜,一言不發,但是淚珠卻一滴滴地滴落在冷霜的肩上。
就這樣抱了一會,冷霜扳正他的臉,正色道:「哥哥,霜兒這次去天山,哥哥在家也要好好習武,這是《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哥哥一定要熟讀。」
冷謙接過她手裡厚厚的兩疊紙,疑惑道:「這是從何得來的?」
「哥哥,莫要再問,只須熟讀。」冷霜也不好說,難道要告訴他這是自己根據前世的記憶默寫下來的,那不嚇死他才怪。冷謙點點頭。
「哥哥,今晚霜兒和你一起睡。」說完逕自脫掉外衣,睡到床的裡側,冷謙見狀,上床睡到冷霜身邊,把冷霜抱在懷裡,不一會兒,旁邊便傳來冷霜熟睡的聲音,冷謙就這樣一直抱著冷霜,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冷霜在眾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下走出王府,上了馬車。馬車漸行漸遠,冷霜終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望去,只見冷燕鴻兩父子依舊站在王府門口淚流滿面。
王府門口的一側角落,一個淡黃色身影看著遠遠離去的馬車,雙手握拳,輕聲念道:「霜兒妹妹,你是我的,等你回來,我再也不讓你走了。」
出了王府,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斷,馬車上一片寂靜,三人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