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我就靜靜抱著錢安妮,時不時地用手輕柔地幫她理一理頭髮,我們倆說著話,聊著天兒,從今聊到古,又從古聊到今,從娛樂、旅遊又聊到時事、政治,很難想像在我懷裡和我聊著天的是一個女孩子,她見聞之廣博太讓我震驚了,真的讓我十分佩服,一開始我還能配合著她聊聊,到了後來,就基本上是她在講各地的見聞,而我只有聽的份,我驚訝於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不同地方的習俗和民族風情,也驚異於她強大的記憶力,更好奇於她是做什麼工作的?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我曾懷疑過她是一個導遊,並且是國導,可她卻告訴我,她根本就不是導遊,讓我懊惱的是不管我怎麼樣地詢問她,她就是不告訴我她的職業,她還開玩笑地說她的工作技術含量不高,如果告訴我,怕被我搶去了飯碗。到時她沒工作,會變成在我這白吃白住的無賴,她可不喜歡做這種人。我只能無奈地笑斥她傻瓜。不過她越是這麼講,就越是讓我想知道,可我卻一直猜不透。真是太神秘了,神秘得讓我有點心裡打鼓。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人活著有很多東西是想不通的,就不要斤斤計較了,要不然會活得很累,也會非常的不開心,既然她不想告訴我是幹什麼的,那我也就不用再追問了,同時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主動地告訴我的。現在,就讓我沒心沒肺開心地和她住在一起生活吧,我想,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她就這樣躲在我的懷裡,我們互相抱著聊了一個通宵,有意思的是我們倆竟然都不感覺到疲倦,要是以往我早就是呵欠連連了,我想:這應該就是人們所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吧?我的心裡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能夠就這麼把她抱在懷裡抱一個晚上,真是太難得了,尤其難得的是還能聽到她講各地的所見所聞所感,我粗略地幫她統計了一下,中國的沿海地區,她基本上都去過了,還有很多內地的省會城市,市級行政中心也都有了她的足跡,這麼年輕,就已經差不多走遍了全中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奇跡。當然,這也使得我對她的工作更加地好奇。
大清早我們倆醒了過來,說實話,都臉紅耳赤非常的不好意思,完全沒有了昨天晚上的那種順理成章的甜蜜相擁。怪不得很多人喜歡活在夢中,很多人找一夜情也喜歡在夜晚,原來神秘的夜晚可以讓這樣的甜蜜靜悄悄地一直保持,不像現實中這麼殘酷,醒來了就沒有了,幸福就這麼容易悄悄地溜走了。
梳洗好之後,我發現我倆的步調竟然驚奇地一致,不約而同地走向房間的門,我們相視一笑,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默契了,我做一個紳士的動作,把門打開讓她先出去,我斷後,把房間的門關好。
打車來到漢庭,父親已經早早起來在房間裡看著電視等著我倆了,三人一起還是到上次吃飯的地方吃早餐。這家店沒得說,竟然早中餐一起做,我估算著他們的休息時間,一天可能也就六個小時,真是要錢不要命啊。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裡,他們拼盡全力,終於為自己在這個大城市掙得了一席之地,非常的不容易啊,很值得那些整天唉聲歎氣怨天尤人活不下去游手好閒的人學習。
吃完早餐,我們坐在位置上聊了會天,錢安妮起身去衛生間,父親等錢安妮離開之後就問我:「包她多少錢?」
什麼意思?什麼叫包她多少錢啊?對於父親的話我感到非常的震驚,父親怎麼會突然問這樣的話?他不會是看出了錢安妮是我請來的吧?這可怎麼辦才好?不行,我絕對不能緊張,鎮定,鎮定。
「什麼?什麼錢?爸,不要錢。」儘管我裝著不緊張,可因為心裡有鬼,說的話還是亂了分寸。
「不要錢?怎麼可能?」父親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
「她又不是我請來的,怎麼會要錢呢?」被父親那眼神盯著,我的額頭有點見汗了。
「我又沒說什麼,你幹嘛嚇成這樣?」父親露出懷疑的眼光。
「不是,她真不是請來的,雖然現在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是的。」
「什麼?」父親聽了我的話大聲叫了出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現在的樣子,完全是一個極度憤怒的被欺騙者。那眼神裡好像要射出刀子來,我想:如果我不是他兒子的話,他絕對是手起刀落,超度我到極樂世界去了。
「爸,你別生氣,我保證,這次我真的向你保證,年前一定追到她,過年的時候明正言順地把她帶回家,讓媽見見她這個漂亮的兒媳婦。」父親的怒火就快燒過來了,我要是再不發誓表決心,那就什麼都完了。
「過年的時候又請她再演一場戲嗎?」
「不是,過年的時候鐵定是真的。」
「我還能相信你嗎?」
「能,絕對能,我可是你的兒子。」
「好,你還知道是我的兒子,那你和我講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說話竟然一點也不激動,可我卻覺得這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安靜,只要他對我的回答有一點不滿意,那狂風暴雨就會在頃刻之間到來,把我吞噬。
我看一眼父親嚴厲的眼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於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父親,我以為父親聽後一定會責罵我,沒想到他卻笑了起來,拍了拍大腿道:「你這次總算是做了一件靠譜的事。」
「啊?」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父親這是誇我還是在損我。
「啊什麼啊?我說你這次的事做的對。」
「那你不怪我了?」
「我為什麼要怪你?」
「我不是騙了你嗎?」
「騙得好。騙得好。」父親笑著說得我莫名其妙,父親不會是氣得有點糊塗了吧?怎麼會說騙得好呢?
「爸,你就別玩我了,我真的錯了。」
「真沒出息,你小子怕什麼?我又沒怪你,相反就因為你這一騙,我得到了一個好兒媳婦,我當然高興了。」
「爸,你沒聽清我說的嗎?她是我請來的。」
「我聽清楚了,不過你沒看出來嗎?如果她對你沒有真感情,會陪你把戲演得這麼真嗎?看來電視上有時候也是真實的,這租,還真租得來媳婦,好,好。」父親讓我坐到他的身邊,並且讓我把耳朵湊過去,開心地笑著對我說。
聽完父親的話,再看看父親的笑容,我怎麼感覺父親才是一隻真正的老狐狸啊?
「原來是這樣啊。「我訕訕地笑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要包多少錢?」父親再次問道。
「爸,都說了,不要錢的。」
「不要錢?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錢嗎?你啥時候學會不懂裝懂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做人要誠實一點,你看看你,太浮躁了你。」此刻他訓我的樣子,我覺得他無敵了,他現在根本就不是一個農民,而應該是一個農民企業家,要不然怎麼能講得出這麼一套又一套的話來呢?
「呃……爸,那我誠實地向你請教:你說的是什麼錢?」
「這還差不多。我說的是:我對這個兒媳婦挺滿意的,應該給她多少錢的紅包。」
「原來是這樣啊,你可嚇死我了。」我用紙擦去額頭上的汗,鬆了一口氣道,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沒聽明白話就亂回答,真的會害死人的。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做這樣的傻事了,要是我問清楚的話,就不會讓父親知道自己請錢安妮假裝的事情了,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因為這個事在以後的某一天和我秋後算帳?
「爸,我們年輕人不興這套。」
「屁,你懂什麼?禮多人不怪,我們不能讓她覺得我們父子倆不懂規矩。」
「她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最好,不過我給她紅包就錯不了。」
「幹嘛一定要給紅包?」
「給紅包可以試出她的心。」
「哦……」
「如果她收了我們的紅包,就表示她願意和你在一起,懂嗎?」
「爸,怎麼可能?現在的人很勢利,有錢給絕對會拿的,拿了要分手還是照樣分手。」
「那只能怪你瞎了眼,看錯了人。」
「呃……她不是這種人。」
「既然你這麼瞭解她,那還擔心什麼?」
「呃……那按照我們那的風俗應該給多少?」
「一千。」
「那差不多。」
「那我給她二千。」
「不是說風俗是一千嗎?幹嘛給二千?」
「這女孩子合我脾氣,我多包點。」這是那個我所熟悉的勤儉的父親嗎?我怎麼覺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呢?
「爸,你賺錢不容易。」
「你懂什麼?就因為賺錢不容易,給了她,她才會記得更深。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麼好的姑娘,你不下點血本,以後有得你哭的。」
「我懂了,爸,你真行。」
「那是……你爸當年和你媽……」停,我不聽了,父親和母親是相親的,咋現在在父親的嘴裡說出來,卻是比自由戀愛還自由戀愛啊?他那個年代哪有這麼開放啊?真奇怪,沒喝酒的父親,怎麼大清早就醉了啊?
「爸,你坐會,我去上下衛生間。」錢安妮終於出來了,看著她向這邊走來,我趕緊起來去衛生間,聽父親講了這麼久,憋死我了,現在也該輪到我去釋放一下了。
我走到錢安妮的面前,與她擦肩而過的同時,在她的耳朵邊輕輕地說了句:「小心,好自為之。」然後在錢安妮疑惑的眼神中,我衝向衛生間。我為她的事嚇出了一身的汗,怎麼也要留個懸念來讓她的心不安一回。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看到的卻是父親和錢安妮在有說有笑,錢安妮不知從哪買來些菱角,正在剝給父親吃,父親吃得是那麼的津津有味,看到我回來,錢安妮瞪了我一眼,就又幫父親剝菱角了。
吃了幾個菱角,父親拍拍手,把手上的菱角肉沫拍掉,起身說走吧,我就和錢安妮陪在他的身後離開,我拉住錢安妮問她父親和她講了什麼,她瞪了我一眼,然後在我的手臂上使勁一擰,同時在我的腳背上一踩,在我叫喊聲發出來之前,她笑著追上父親,挽上他的肩膀,像個乖巧的女兒一樣,依偎在父親的身邊,臉上幸福洋溢。
這都是什麼人啊?辦得是什麼事啊?咋我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了呢?我無奈地揉揉被她擰得發疼的手臂,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