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如死灰的我,錢安妮更急了。
「怎麼回事?」
我任由臉色死灰,也任由錢安妮著急,就是憋著不說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話啊。」
「讓我去作筆錄。」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看她這麼急下去了,她急成這樣,我心裡也算是解了部分氣了,沒必要把她急壞的。
「這麼嚴重?」她顯得有些不相信。
「我走了。」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往房間門口走去,看在錢安妮的眼中,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去作筆錄。
「你等會。」她一邊阻止我一邊往我的床頭走去。
「幹嘛?」我把門打開,轉過頭問道。
「外面冷,多穿件衣服去。」邊說,她邊在我的床頭拿了件衣服給我,本來我的衣服是全部放在她所住房間的大衣櫃裡的,現在我被她趕出來了,我就把一小部分經常穿的衣服放在床頭了,相當大部分沒穿的還是掛在大衣櫃裡。
「沒事的,我穿這幾件可以的,外面哪有這麼冷?」我聳聳肩,做無所謂狀。
「不行,多穿件舒服。」我拗不過她,只得任由她幫我穿上,這一刻,我感覺她就是我的妻子,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好賢惠。
「我走了。」穿著她幫忙穿的衣服,我心裡很溫暖,驕傲地出去面對寒冷。
「再等會。」
「還有事?」我衣服都穿好了,她還要幹嘛?難道是想和電視上那樣,二人臨出門前來個kiss告別嗎?那我可是很期待啊。我用手抹一下嘴,期待著可能的下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哪知道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讓我等她一下,然後跑進房間裡把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來,就和我一起走下樓去。
「你班不上了?」
「沒事,先和你去店裡看看再說。」
我想要阻止她,不讓她和我一起去,卻已經是來不及了,被她推著走下了樓梯。都到了這個份上,我只能是向老天爺祈求,讓單笄不要在這個時候打開房間的門跑出來看到我和錢安妮從樓梯上下來。這個時候,這種情景,說實話,我會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更何況這裡沒有黃河,只有那錢塘江。
幸好,天遂人願。
等到錢安妮坐著我的車子和我一起在路上的時候,我都沒有看到單笄的影子,看來今天她已經先一步去店裡了。我沒心情想她今天為什麼會這麼早去店裡,因為此時我心中所想的只有店裡被盜,到底嚴重不嚴重?雖然我們的貨一般都是白天從廠家發過來,晚上一般都會銷售的差不多,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店裡的樣品庫存是堆放在店裡的,如果這部分產品全部被盜的話,那我們的損失也是會非常大的。我把自行車踩得飛快,恨不能一下子就長上翅膀飛到店裡去,看看店裡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我還是騎著自行車,不是我現在買不起車子,而是處於創業期的我不想那麼高調,我只是一個一天到晚起早摸黑的小本生意人,沒有必要在才只賺到一點錢的情況下就開始享受,這會讓我的店生存不下去的。我想豬哥豬嫂和我的想法都一樣,要不然豬哥可能早就已經買了一輛小車在開著了,畢竟現在的小車又不貴,十幾萬就可以買一輛挺不錯的。
一路上,我是自行車當著小車駛,渾然忘了我的後車座位上還坐著一個女孩子錢安妮,自行車騎得飛快,自然就把錢安妮的屁股顛簸得……事後想來,我覺得非常的夠嗆,不過錢安妮愣是沒有出一聲,她一定是知道我很著急,才會把車子騎得這麼飛快,所以她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想耽擱了我的時間,為了不讓自己從車上摔下去,她的雙手環抱住了我的腰,抱得非常的用力,並且她順勢把頭靠在我的背上,每顛簸一次,她環抱住我腰的手就會抱緊幾分,現在是非常時刻,我就任由她抱著去,不過我感覺到她抱著我之後,就開始把速度稍微放慢了一點,真的怕她摔著了。這大清早的,她不但沒有去上班,還要冒著嚴寒和我一起去店裡,真是為難她了。更可貴的是:此刻的她,還以為我是去1-1-0作筆錄,她此刻的心中肯定是擔心死了,從她剛才出門時的那個皺眉樣,我不禁問自己:我是不是有點玩笑得太過份了?
「停,停,停。」錢安妮在我身後非常急地叫道,同時她的手也在使勁地把我的腰往後拖住,很明顯是要讓我的車子停下來。
「怎麼了?」她有什麼急事嗎?我放慢了速度,把車慢慢地停在路邊。
「你走錯路了吧?這條路不是去1-1-0的。」看來她沒有被急糊塗,還清楚地知道路線。
「那這條路是去哪裡?」
「這條路可以去你的店裡。」
「你的記性真好,快坐穩了。我們出發了。」我讓她坐好,自行車重新駛向前方。
「你應該掉頭。」
「南轅北轍的故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什麼意思?」
「如果我現在掉頭的話,就是南轅北轍了。」
「你不是去作筆錄嗎?」
「我想了想,無故報警這種事的罪名應該挺大的,我去作了筆錄,肯定沒有啥好果子吃,還不如不去,乾脆畏罪潛逃算啦。」
「喂……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沒有啊,我這不是用行動在向你證明嗎?」說著,我的腳又加快了踩動的速度,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畏罪潛逃的人。
「你……」她氣得沒話說。
「哎喲,痛,你幹嘛呀?」就在我心中暗自得意她被我氣得沒話說的時候,我的腰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很明顯是她擰的。
「你老實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要不然,這懲罰會更嚴重。」她的語氣平淡,完全不像是一個瞬間可以決定我的皮膚受不受罪的威嚴法官。
到了這份上,我只得把剛才是豬哥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店裡被盜並且警察讓我也去作個筆錄的事情告訴她。唉,看來我不是一個適合干革命的人啊,這麼一點小小的疼痛都受不住,就把實情都招出來了,真不知道先烈們的那些苦是怎麼扛下來的?那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啊?那武昌起義的第一槍又是多麼的難打啊?
我以為她知道真相後會氣得再擰我,於是把身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哪知道她聽後,卻是急得讓我趕快騎車去店裡,一點也沒有要接著懲罰我的意思,我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又逃過了一劫。我自以為逃過了一劫,有一件事卻被我嚴重地忽略了,我就這麼用車子帶著她去店裡,那會告訴豬哥豬嫂一個怎樣的訊息呢?這一點,我真的沒有想到,更沒有想到的是豬哥豬嫂會因此生疑,在追問我不得結果的情況下,親自上門要查個究竟,一下子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自行車剛轉到店門前的那條路路口,我就看到很多人圍在我的店門口,其中不乏幾個穿著police衣服的警察,還有不少是我們的鄰居,我把車子停好,就衝進店裡,店裡的情景讓我傻了眼,本是掛滿了衣服的那些貨架,此刻衣服都沒有了。不會吧?那些衣服都被偷了嗎?我趕緊找到豬哥問情況。
豬哥告訴我,店裡的衣服都在,只是被小偷搞得有點亂,他和豬嫂都已經把那些衣服收起來了,並且告訴我白天做生意時店裡收錢的櫃子被撬掉了,幸運的是,錢沒有損失。這不禁要感謝我們自己平時的謹慎,晚上回去的時候,都要把帳給理一遍,然後把錢都整理好,並且豬哥豬嫂會把錢裝好帶回住的地方去。看來這年頭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警察正在洽談室裡做筆錄,我也配合地把知道的店裡的事情都講了一遍,並且清點了一下庫存,發現如豬哥所說,的確沒有什麼損失,只是少了幾件衣服。估計是小偷見沒有錢,就拿了幾套衣服自己穿在身上走了,也許這就是經常聽人家說的,小偷們出去幹活,不能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小偷應當就不止一個人了。不過這一次只是我的猜測,具體的情況還得等待那些為人民服務的police們給出結果,我們盡量配合就是。
現場被拍了照,留了底,然後我們得到的答覆是:會儘管查出此事,讓我們繼續做生意,有了結果會通知我們,期間要是有情況還會和我們再聯繫,讓我們的電話一定要隨時保持暢通。police們走了之後,我們就把衣服重新掛上去,繼續著開始正常的營業。雖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我們的生活卻是不因這樣的風波而停止的,一切都還得繼續。
豬哥眼尖,不知何時已經看到了錢安妮。
「你小子不錯,還算有心,算是聽懂了哥的話,沒有白費哥的口舌。」看豬哥的樣子,完全是做成了一件美事,挺欣慰的。
「什麼話?」我被豬哥說的有點糊塗。
「什麼話?得了甜頭,就不承認了?」豬哥把我的一隻手抓住,使勁往後扳。
「哎喲,哥,你輕點,我這是手,不是扳手。」
「誰讓你小子裝糊塗?」
「哥,我是真不知道你說的啥?」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你怎麼和她在一起?」
「她聽說店裡出事了,就順便一起過來看看。」
「你們住一起了?」
「沒……沒有。」
「那就好,後天我妹要過來,我過去和你擠一晚。」
「呃……」我看一眼錢安妮,剛好她也看過來,我的臉上露出笑容,同時心裡卻是在想:這下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