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她還沒有回來,我飯都沒吃就去擺攤了,(不是我想玩絕食之類的遊戲,我還沒有脆弱到那個地步,我只是沒有食慾。)為了陪錢安妮一家,昨天我攤子才擺了那麼一會的功夫就收工了,放棄了很多本應該在昨天賺到的錢,今天既然不用陪她們,那賺錢這個最重要的事,當然要提上日程的,我不能因為感情而放棄賺錢,沒有麵包的愛情又豈能幸福?就像今天一樣,如果我開著的是一輛法拉利,並且是限量版的恩佐,我相信事情的經過根本不會是這樣子的。
我的攤子剛擺好,昨天的那個老客戶就跑來下片子了,把tf卡遞給我的同時,笑著告訴我:他已經等了我半個小時了,沒片子看的日子真是太難受了。這真是讓我有點哭笑不得,用開玩笑的口吻罵到:都沒把你難受死?這個誇張的傢伙,肯定是惦記我送他的那幾部片子,才會這麼說的。要是只聽他的後面半句話,別人一定會以為他已經有至少個把月沒看片子了,哪想得到,他的這個日子竟然會是這麼短,只有短短的一天時間,可以說,精確到小時的話,24個小時都沒到。
「十塊錢。」我把tf卡給他,同時讓他給錢。
「怎麼要十塊?」他的表情很誇獎,就好像上當受騙被訛詐一樣。
「你選了六部,五塊錢三部,當然要十元錢。」
「你上次不是答應送我三部的嗎?」
「是啊,你現在的機子裡有九部。」
「下這麼多幹嘛?六部就可以了。」
「那哪能行?你不是說不看片子會很難受的嗎?」
「看多了,沒得實戰,會更難受。」
和他好說歹說,他就是一口咬定,認為太多了,只願意付五元錢,並且當我提出把他tf卡裡面多出來的幾個片子都刪除掉的時候,他卻是死活也不肯,不斷地叫嚷著送給他的東西不能小氣地收回去。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的原則是不能和客戶發生大的衝突,為了不影響生意,我忍了。
我知道這傢伙就是想貪小便宜,就說這次他付十元錢,下次再來下的時候,我還免費送他幾部,並且每次他來的時候,我都會送他一部,他一聽,眼睛發亮了,可他卻故意好似不在意地不說話,這個傢伙,得了便宜,還要面子,還得我給他個台階下,好吧,就給你吧。
「你想想,我這讓利是多麼的大?你一個星期來一次,一個月就可以免費得到四部了,可以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那……好吧,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我也不能讓你太為難,讓你吃虧多不好,行,就這樣吧。」我的台階已經放在了他的腳下,他不借勢而下,那才是傻瓜。
付錢的時候,他還很嚴肅地確定一下我所說的話,我笑著告訴他: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絕對算話。他這才依依不捨地把十塊錢鬆開,賊笑道:兄弟,你丫太會做生意了。然後聽著歌,嘴裡哼著小曲,慢慢悠悠地離開。
收攤後,回到家裡,我迫不及待地去翻開筆記本,沒有新的留言,看來錢安妮沒有回來,此刻的她應該和叔叔阿姨一起在叔叔的老戰友家裡休息吧,不知道她過得可好?相親是不是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呢?我不知道,我很想給她發短信,但這麼晚了,我又怕吵到她休息,讓她睡不著,如果此時被吵醒,她肯定會失眠的,失眠對身體不好,我不想看到她托著疲倦的身體出現在我的面前。
算了,不要再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在筆記本上我寫下留言:沒有小狐狸精相伴的小獵人,還能稱為獵人嗎?答案是不能。想您。署名是:此刻沒有小狐狸精消息內心中非常想念不願意動還沒有洗澡的小獵人;時間是:自小狐狸精離開後像是過了百年的半天。
第二天是星期一,令人感到驚奇的是豬哥竟然沒有去上班,到了我住的地方找我,在他把我的門敲得震天響把我從被窩裡震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到了早上的九點半,太陽直射進我的房間裡,原來她不在的日子,我睡到自然醒的能力都一下子消失了,還好豬哥來把我叫起來,要不然我估計自己要睡到中午,更慶幸的是我不用上班,要不然肯定是一個絕對的遲到大王了,扣工資,扣全勤獎,都與我無關,自由在這一刻顯得是這麼的有價值。
我問豬哥找我啥事,他笑著說絕對的好事。原來豬哥經過考慮,準備提前把賣服裝的店開起來,上次我們一起賺到了一些錢,加上他原有的積蓄,他現在已經有能力提前開一家店了,他來找我就是希望我和他一起去找找店面,這是好事,是絕對的好事,可是我心底裡怎麼就不太想去呢?不過我沒有把這個內心深處的想法告訴豬哥,我也沒有表現在臉上,我決定振作起精神和豬哥一起去找店面。原因很簡單:我是一顆懈寄生,豬哥是我的寄主之一,和他在一起,我總能得到足夠的養分,總能更好地成長,這樣的機會我豈能錯過。這是理性的說法,感性的說法是:我喜歡和豬哥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能學到很多東西,同時還能增長見聞。俗話說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追隨成功者的腳步。豬哥在我眼中就是一個成功者,追隨他的腳步,我想絕對是沒有錯的。
商業社會的競爭很殘酷,會賺錢的人更是多如牛毛,我們看中的很多位置好的店面,都早已經被人租下,並且都是簽訂了租賃合同,最少都是五年以上的承租期,長的都達到了十五年,這些做生意的人膽子可真大,現在社會發展這麼快,一個城市的改革更是難以揣度,萬一幾年之後,這一帶要拆遷,那可怎麼辦呢?何況這種拆遷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朝領導一個政策,換個屆一切都有可能的。所以我認為最長的承租有效期應該是某個領導在任的二屆也就是十年。這個十年是從某個領導到任的一年後,他的政策方向確定了,然後在他任滿離開的半年後,因為最後的半年新領導剛來,他要梳理一切事情,要使一切的工作恢復正常需要時間,根本不可能一來就大刀闊斧搞改革,半年後他梳理好一切,就會騰出手來搞改革,此時再考慮是否續租,就風險相對來說要小得多了。當然,這只是我和豬哥在找店面的時候,我腦子裡蹦出來的一家之言,僅供參考,不作為標準答案。
找了一天,沒有結果,豬哥回去擺攤了,我也趕回家準備去擺攤,回到家裡,我卻看到我們留言的筆記本放在了我的電腦桌上。在筆記本的旁邊,還有一把鑰匙,那是我給錢安妮配的,讓她能夠出入我的房間方便些。
現在她把鑰匙還給了我,是告訴我,以後和我不再有關係,不進我的房間了嗎?還有這我們一直用來傳情的筆記本,她也還了回來,是告訴我,再也不會和我有那親密的接觸了嗎?不,不行,絕對不行,我都沒來得及打開筆記本看,就翻過欄杆,去敲她的門,然後從她的窗戶往裡看(一向關著的窗戶今天也開在了那裡),房間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她走了,她真的走了,走的是這麼的徹底,什麼東西也沒有留下,只留給了我這份曾經的美好回憶。
我一屁股跌坐在她的陽台上,坐了許久,才爬起身來吃力地翻過欄杆,回到自己的陽台上,剛才我還是麻力地一躍而過的陽台,現在卻彷彿是很高的圍牆,需要我吃力地爬過。原來心境變了,世界也會跟著改變的。
回到自己的陽台上,我端坐很久,腦子裡胡亂地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使勁地拍打幾下我的頭,然後站起來打開門跑下去找房東,我要問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搬走了。房東的回答,把我最後的一絲希望都給擊碎了。房東告訴我,錢安妮在中午的時候就回來把東西搬走了,房間也退租了。我笑笑謝謝房東,然後像一個若無其事的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無力地倒在了床上,身體裡的力量彷彿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我不想動也不願意動了,腦子裡也不知道下一步我應該去做什麼事情,就只覺得昏昏沉沉的,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睡著了。
等我一覺醒來,天卻已經暗了下來,我機械性地爬起來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不行,我得趕緊去下載歌曲,睡了一覺,我的精神恢復了很多,她離開的事實已經發生了,而我的生活卻還是要繼續,我不能沒有她就活不了。一隻手抱著電腦,另一隻手握著自行車把,我來到了擺攤的地方,開始認真地做生意。
一晚上,我和往常一樣地下著歌曲,下著電子書,下著片子賺錢,我的思維清晰,算錢很快,從表面上看,我根本就一點變化也沒有,我還是那個不會讓任何事情阻止我賺錢步伐的王成,客戶們也沒有察覺出有任何的不同,依然是充滿期待地來,興高采烈地回去。我想,我的唯一區別是:臉上少了曾經的那真誠的笑容,我嚴肅了一晚上。
收攤回到家裡,一陣疲倦襲來,我連澡都沒有洗就想睡覺了,不行,絕對不能這樣。我掙扎著洗了個澡,人清醒了很多。記載我們回憶的筆記本還放在電腦桌上,我都沒來得及翻開過,她離開了,我不敢去翻開它,我有點怕它裡面的回憶會讓我窒息,可是,它卻像是有著一種強大的魔力,吸引著我,吸引著我的手去把它打開。饒是如此,我還是咬牙直接把筆記本翻到文字結束的地方,看到了她給我留下的新留言:君心我已知,奈何天意弄人,君自珍重,勿念……
天意弄人,勿念,這二個詞不斷地在我的腦海裡炸響,我感覺到自己腦子裡的氧氣被慢慢地燃燒光,腦子開始因為缺氧而窒息,不過我還是堅持著把筆記本放好,然後神色平靜地脫掉衣服側躺進被窩裡,只是我的睡在被窩裡的身體慢慢地蜷縮在一起,越縮越小,把被子越捲越緊,許久之後,我翻個身,讓自己的臉朝上,我的睫毛上一顆晶瑩的淚珠乖巧地掛著,隨時都有順著那臉峽滑下的危險,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