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正睡得香,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了,勉強睜開眼睛看看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電話號碼,竟然是錢安妮打過來的。她一般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是很少給我打電話,很少動用手機這種聯絡工具的,不會是發生什麼急事了吧?要不她幹嘛不直接過來敲我的門呢?想到這裡,我趕緊逼迫著自己醒過來。
「出了什麼事嗎?」電話接通,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醒不帶有一絲剛睡醒時的慵懶聲調。
「出大事了,你快點起床。」錢安妮大叫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把我的睡意一下子就都趕走了,真是可憐,都沒睡好,就被強制叫醒了,希望中午的時候我不會打瞌睡。
聽她說的這麼嚴重,我趕忙爬起來把衣褲穿好。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打開陽台門,翻過欄杆,進入她的地盤,敲響她的房門,門應聲而開,我上下打量她一番,擔心地問道。
「沒有啊。」
「沒有?那你幹嘛把我叫起來?」
「不能叫嗎?」
「你還說出大事了?什麼大事啊?」
「我肚子餓了。」
「呃……這也算是大事?」
「會餓出人命的。」
「說得你嚴重了吧?你肚子餓,不會下去買早餐嗎?」
「我的腳疼。」
「哦……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買?」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昨天電影院裡她崴到了腳,深更半夜的還是我背她上的出租車,然後又從出租車上把她背下來,再一步步地把她背回家裡的。雖然背上背下的很辛苦,可我卻一點也沒有覺得,我很想像蝸牛一件,把她當成移動的房子,時時刻刻都背在背上。
「廢話,你不去買,難道讓我去啊?」
「那也得等我起床再去啊。」
「你現在不是已經起床了嗎?」
「呃……那你等等,我刷個牙,洗把臉就去。」
「那你還傻站著幹嘛,快去啊。」她好像換回了那個平日裡一直捉弄我的狐狸精,昨天晚上那個在我的背上輕聲細語溫柔地和我聊天的錢安妮突然間就躲起來了,此時我在她的身上竟然一點也找不到昨日的溫柔,好一個百變的狐狸精啊。
我洗瀨完,就去買早餐,等我買回來,敲她房間的門,卻無人開門,正想大聲叫她,我的房門卻開了,她竟然跑到我的房間裡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
「不行嗎?」
「你怎麼進來的?」
「你的門沒關,我就這麼走進來的啊。」
「可……你的腳不是疼,行動不方便的嗎?」
「我……說這些廢話幹嘛,我餓了,要吃早餐了。」她一把搶過我的早餐,然後從我面前很自然地走到陽台上去吃。
「你……你的腳好了?」
她只顧著吃早餐,不理我。
「讓我看看。」我放下手上的早餐,準備去抓起她的腳來看看,我不敢相信,剛才還說疼的她,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就好了。這個痊癒的速度也太驚人了吧?
「幹嘛?你早餐不吃,想吃我豆腐?」她的腳快速地一收,順勢白了我一眼。
「呃……」哪有人吃豆腐吃腳的?要吃就吃臉蛋,吃嘴唇,吃胸,吃腰,吃屁股。
「還愣著幹嘛?快去吃早餐,等會我們還要去西湖。」她看我在發愣,就那隻腳使勁在地上跺著發嗔道,我以為她昨天晚上就開始痛的那隻腳現在跺的是那麼的自然。
我拿起早餐,一邊吃,一邊看看她的腳,再看看她那突然笑起來的樣子,我一瞬間明白了,原來她的腳沒疼,一直沒疼,昨天晚上她說腳崴了,那是裝出來的。
「你……不帶這麼玩人的啊?」
「沒有啊。」
「還沒有?你昨天故意說腳崴了,讓我一直背著你,你可知道我背的有多辛苦嗎?」
「你不願意背嗎?那我下次讓別人背好了。」
「呃……那……哪能啊。像你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美麗動人、端莊大方、溫柔體貼的狐狸精我怎麼會不願意背呢?」沒法子,我吃點虧吧,不和她一般見識,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心胸開闊,別為這點小事磨磨嘰嘰、糾纏不休。
吃過早餐,我倆打車趕到如家快捷酒店,阿姨和叔叔已經吃過早餐等在了那裡,一陣簡單的家常寒暄之後我們一行四人向西湖進發。
走在西湖邊,我們邊聊天邊看風景,叔叔阿姨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我本想提議四個人一起坐觀景車看,可阿姨說不用了,要的就是這種邊走邊看邊聊的味兒,坐到那車上去看,還不如不來了。我這才知道阿姨在乎的是這個看風景的過程,而不是走馬觀花似的隨觀景車最終駛向終點的那個結果。
一路的景色,一路的遊人,我們也一路拍著照片,時而是單人照,時而是雙人照,又時而是三人照,我最滿意的一張是四個人在一起的那張照片,我覺得照片裡的我們,像極了一家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家子。
阿姨更多的是和錢安妮說說話,我則陪在左右,叔叔好像有點不合拍,往往在走了幾分鐘之後就會掉隊。不過每當叔叔要掉隊的時候,阿姨都會停下來等他,後來乾脆就不等了,阿姨挽起叔叔的手,陪在他的身邊邊聊邊看邊走。阿姨剛挽起叔叔的手時,叔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紅尷尬地對著錢安妮笑笑,本想掙脫,奈何阿姨挽得緊,在幾次的試圖逃脫無果後,他只得任由阿姨挽著。阿姨的另一隻則拉著錢安妮,只有我在二個長輩面前不敢放肆,一個人陪在她們這個組合的身側。很多時候我想偷偷地拉起錢安妮的手,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到了雷鋒塔下,看著高聳入雲的雷鋒塔,我本想提議就在底下看看就行了,誰知阿姨在我還沒開口的時候,就挽著叔叔往台階上走去。為了台階上走路方便,錢安妮脫離開她們的組合,變成了單獨一人落在後面,我急忙快步地跟上,正想伸出手去拉起錢安妮的手,沒想到她剛才還看到的手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緊接著我感動自己的手臂一緊,原來是她主動地挽起了我的手。此刻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四個人,二老,二少,二個組合,二對情侶,萬千幸福盡在我們的邊走邊笑中。
走上台階,雷鋒塔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好塔,我要仰起頭來才能夠勉強看到它的頂端,以前來的時候倒不曾如此看過它,總覺得它沒有什麼出奇的,這次從另類的角度來看它,卻發覺它是這麼的不一樣,原來換個角度看世界,世界是會大變樣的。更有意思的是我的跳躍性思維不受控制地想到:小時候讀書到處都是學雷鋒,雷鋒讓我敬仰,沒想到長大了來這裡遊覽,存在於故事中的雷鋒塔的雄偉卻讓我景仰,看來雷鋒這個牌子真的不容小覷,雖然此雷鋒非彼雷鋒。在這個無論什麼產品都可以打擦邊球,山寨橫行無忌的我國,金錢很容易主宰太多的東西,希望祖宗所遺留下的美好能夠不被褻瀆吧。
入得塔去,到了第三層,我低頭往下一看,我的乖乖,最低下的塔基處全是密密麻麻的錢,有一元硬幣、一元紙幣、二元紙幣、五元紙幣、十元紙幣、二十元紙幣、五十元紙幣、一百元紙幣。甚至連很小的一毛硬幣、五毛硬幣都有。令人我感到驚奇的是,這裡面的這麼多錢裡,竟然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也就是大部分都是第五代人民幣,五代之前的幣種完全看不到。據我所知雷鋒塔已經存在了許多年,完全有理由出現第四代、甚至第三代的紙幣,可為什麼卻沒有看到呢?那只有一種可能:來塔裡遊覽許願的人們用來許願的這些錢,大部分都已經被人整理進了別處,才會有這種驚奇的事情出現。算算這麼多年雷鋒塔的遊覽量所產生的許願錢財的積累,那也絕對不可能只有底下的這一點。可笑這些許願拜佛的人把希望寄托於這裡,卻不知道他們的希望已經成了別人的基石,成就了別人的美好生活。如果真有許仙和白娘子,看到自己懸壺濟世的善良被掩蓋,不知道會有多痛心呢?
不想這麼多了,還是繼續往上走吧,塔頂的風光的確迷人,杭州的景色也都盡收眼底,吹了一會風,下得塔來,進入一層全是浮雕的塔層,浮雕裡白娘子嫻雅安詳、許仙慈眉善目,果真是一對神仙眷侶,不知當初法海的心怎麼就狠地起來,硬是要拆散他(她)們一家,也許那時的出家人,真的跳出了情的束縛,達到了無我修行的境界。那他的德行豈不是要讓現在的修讓者自愧一生?
不知是何原因,入得塔來,思維就不由自己主宰,亂想起來。還好錢安妮在我的身邊,見我入迷,不由得在我的手臂上輕掐,我一震,思緒被抽回,看到的是錢安妮擔心的臉色,叔叔阿姨在前方不遠處邊笑邊指點,神態輕鬆。我再看一眼錢安妮,然後把它與浮雕上的白娘子一對比,思緒再次沉淪,她彷彿成了白娘子,而我成了善良的許仙,我不由自主地把她拉過來抱住,輕聲道:「娘子,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一句話,雖輕,卻讓全部參觀的人震驚萬分,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入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