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幸運兒,被老天所眷顧,給了他這樣的同時,又給了他那樣,我一直認為自己不屬於幸運兒的行列,因為我小時候就是去鄰居的地裡抱個西瓜也會被鄰居所發現;摘個桃子雖然沒被發現但咬開後發現這個桃子已經是被蟲子先吃過的,幸虧看見的不是半隻蟲子;放回牛卻被那牛踩到我的腳害得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那一個月我無聊得天天只能在床上睡覺,我一直認為我貪睡的習慣就是在那個時候養成的。一連串的事情,讓我知道幸運不屬於我,我也不是老天所欽定的幸運兒。可當豬哥打電話給我,說已經說服了小加工廠的老闆,把二萬件羽絨服拿下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彷彿一下子成為了幸運兒,成為了一個愛情和事業兼得的幸運兒。
小加工廠的羽絨服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就被豬哥拿下了?聽到消息的一瞬間,我真的感覺自己是在夢中,趕緊用手使勁地掐一下自己,很疼,看樣子是真的。豬哥告訴我,那老闆是在下午的時候打電話給他的,並且豬哥還和對方談好了價格,是加工廠供貨給四季青的價格,豬哥還說他已經去付過押金了,下面要做的事就是把這二萬件羽絨服給銷售出去。二萬件,說實話,我彷彿看見了人民幣上的偉人頭像在對我發笑。
晚上收攤之後,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被豬哥叫到了一個小飯店裡吃夜宵,他也剛收攤不久,據他說今天的戰況還行,最近天冷,他的冬衣銷的不錯。我倆就邊吃邊討論這批羽絨服的銷售方式,雖然之前我們已經有過簡單的交流和想法,但真正要去實施的時候,還有很多細節我們不得不兼顧。比如說:我們打算把羽絨服拉到家鄉去賣,可家鄉那邊誰替我們賣呢?我們根本就沒有聯繫好買家,總是不可能盲目地把羽絨服就那麼拉回去吧?萬一沒有買家,那豈不是又耽誤我們自己的時間,同時貨又銷不出去?
我們溝通的最後結果是,先把羽絨服放在豬哥的衣服攤子上賣二天看看,看具體能夠賣到什麼樣的價格,銷路好不好?同時我和豬哥二天後也就是週末的時候一起回老家一趟,到老家的各個衣服店裡去看看,去和老闆談談,看能不能一次性地就把貨都供給他們。零售的單件利潤雖然是更高,但我們這麼大的量在手上,首要考慮的是如何銷售的更快,使自己的資金流動起來,而不是把那些錢積壓在那裡,那樣風險太大了。另一個原因是付款給加工廠老闆的這些錢,大部分是豬哥墊出來的,我只是出了一小部分,這一小部分也還是我省吃儉用餘下來的,說到這裡,再次鄙視一下以前大手大腳花錢的自己。這回,我這株懈寄生,盤在了豬哥這棵蒼天大樹上,在用力地吸取著成長的養分。還好是先付一半的錢給那加工廠老闆,等到貨出了一半的時候,我們再把另一半的貨拉回來的同時支付給他餘款。我們沒有地方堆放那麼多的羽絨服,只能先借用他的廠子,還好前期豬哥和他建立了良好的溝通,他同意給我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他就準備再生產了,到時肯定不能放在他那裡。
吃完夜宵後回家,車子轉進房前的那條小巷,我有點傻住了,這麼晚了她的房間裡竟然還亮著燈,對,我敢確定是她的房間,而不是我的房間。不會是今天又喝了酒吧?我的頭皮一陣發麻,看看時間,都一點鐘多了,如果她再來個和幾天前一樣的折騰,那豈不是要把我困死嗎?現在的我都已經是呵欠連天了,睡覺已經上升到此時的最高矛盾了,要解決這個矛盾唯有躺下倒頭大睡,我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不是像我想的這樣。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我還猶自在心裡這麼地祈禱,說實話,我很喜歡和她在一起,很喜歡看著漂亮的她,可那是要在我精力充沛的情況下,而不是我困得十分想睡的時候,至少精力充沛的情況下如果我和她看得來電,我也有足夠的力量去完成一些令人瑕想的事情,不是嗎?
進了房間,我本想泡好腳就去躺下睡覺,可最終還是禁不住,打開陽台門,看看開著燈的她到底是在幹嗎?燈光下,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沒有我想像中的那些凌亂的酒瓶子,只有一個紅色的菜罩罩在桌子的中央,不用猜,那菜罩下的肯定是一些她吃過的菜。電視開在那裡,已經全是雪花點了,這個時間點電視台的人都已經下班不播放節目了。大冷天的,她就這麼趴在那裡睡覺,會著涼的。為了不使她凍著,我再一次翻過那欄杆,進了她的房間,熟睡的她此時的身子竟然沒來由地抖了一下,並且她的身子慢慢地在往一處縮,這種動作很明顯是她在夢中感覺到了寒冷,要把身子縮成一團,減少受冷面,同時也讓自己身體裡的熱氣散發得慢一些。我雖然物理學的不好,但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
不能讓她再這麼睡了,我決定把她叫起來,讓她到床上去睡。輕輕地推一推她,然後叫她一聲,她竟然沒有醒過來。只得使勁搖一搖她,她這才醒過來。看到我,她臉上一紅有點不好意思。
「你回來了,幾點了?」
「一點多了。」
「哦,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剛和豬哥一起去吃夜宵了。」
「啊,你吃過了?……不好意思,我坐著看看電視就睡著了。」
「你是在等我嗎?」
「不是……」她的臉更紅了。
「……」
「我只是照著食譜做了幾道菜,想讓你做我的試驗品。」
「……」
「可惜,你回來的太晚了,這些菜都涼了。」她打開菜罩,給我看。
我呆住了,剛才我以為這些菜是她吃剩下的,卻沒想到這些菜拼裝的很好,根本就不似有人動過,再看一眼紅著臉的她,我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啊?她肯定是做好了菜,想等我一起回來吃的,沒想到我卻這麼晚才到家。
「你吃過了嗎?」
「我還沒吃。」
「你真笨,我都是吃了飯去擺攤的,你也知道我擺攤要凌晨才回來,你就不知道自己先吃點嗎?」
「你才笨呢,晚飯我是吃過的。我是說這些菜我沒吃,我可不想做自己的試驗品。」
「晚飯都吃過了,那你還做這麼多的菜?留著明天吃嗎?」
「你不是說你食量很大的嗎?」
「可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那你可以當宵夜啊。」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上。
我終於明白了,她竟然在吃過晚飯之後,不辭辛苦地做了這麼一桌子的好菜給我當夜宵,是怕我餓著嗎?傻瓜,有你的這份心意我就已經很飽了,何必還這麼辛苦呢?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我今天竟然會被豬哥叫去一起吃夜宵,她一直等我看我沒回來,肯定非常失望,就趴在桌子上邊看電視邊等,最後竟然睡著了。我看著她,一時間竟然看得呆了,我王成何德何能,竟然得你如此眷顧,此情此義讓我如何報答啊?
「飯舀在哪裡?」
「你要幹嘛?」
「我吃夜宵,當你的試驗品啊。」
「你不是已經吃過夜宵了嗎?」
「是吃過了,可我又餓了。」
「這麼快?」
「我是個直腸子,不容易飽,容易餓。」
「是嗎?我看你一點也不像是直腸子的人。」
「那你看我是啥樣的人?彎腸子的嗎?」
「不是……你是沒有腸子的。」
「呃……為什麼?」
「因為你的腸子都壞掉了。」
「喂……我當你的試驗品,你還搞人身攻擊?」
「今天不用你當試驗品了。」
「為什麼?那你這桌的菜怎麼辦?」
「倒掉。」
「這麼多好菜,都倒掉?太浪費了吧?」
「不浪費,這叫節儉。」
「呃……」一口都沒吃,就把這麼一桌子的好菜倒掉,竟然還說是節儉,錢安妮我看你的腦袋是被驢踢了,要不就是你以前的老師錯把奢侈當節儉教給你了。
「我問你,你生病了上醫院是不是要花錢?」
「是……是啊。」我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麼問,只得提防著如實回答。
「那你吃壞了肚子是不是就會生病?」
「呃……」
「冷的東西給你吃,你肯定會吃壞肚子的,不是嗎?」
「……」她竟然學我的口氣說話,還好我這個創始人懂得她的意思。她是說我吃了冷的菜,會吃壞肚子,到時候就要生病去醫院治療,肯定會花錢。而她把冷菜倒掉,不讓我吃,就是阻止了我生病,這就可以不用花去醫院的錢了,這就叫節儉。
「可你的心意就這麼倒掉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會可惜嗎?」
「當然會。」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把它們吃完。」
「你不怕生病?」
「不怕。」傻瓜,為了你的這份情誼,我就算生病,也值。
「可我怕。」
「為什麼?你怕什麼?」
「我怕小偷。」
「小偷?」這是咋回事?咋和小偷扯上了?莫不是她希望我做她的護花使者保護她嗎?難道她做了這一桌子的菜等我,就是要對我表白嗎?
「嗯。過二天我要出差,家裡沒人,如果你病了,到時誰幫我照看一下這個家?」
「呃……」原來是我想錯了。
「沒關係,我就算病了,也可以幫你照看家的。」
「那不行,你病了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怎麼可能幫我照顧家?」
「我有這麼脆弱嗎?」
「有的。」她說得是那麼的肯定,彷彿這一刻她成了我。
「嗯,你的手藝很不錯,真好吃。」趁她不注意,我用筷子挾起一片魚就吃。
「你……不准吃。」
「我就要吃,就要吃……呃……咳……咳……」
「你怎麼了?」她一臉的焦急?
「我被魚刺卡到喉嚨了。」我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