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件事!大件事!」一個年輕人邊蹦邊跳的穿街過項在大聲叫嚷著。
他的聲音自然也就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人的好奇心是無時無刻都存在著的,那些原來在茶樓裡吃著點心的,原本在街道上買著小商品的,都忍不住探頭望著那逐漸消失在人群當中的身影。
隨著人的遠去,聲音卻隨著風飄了回來。
「槽幫昨天晚上被人燒了!」
所有聽到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狐疑了一下,然後互望了一眼,那眸子的亮度越發的明顯起來,臉上歡容隨即也越來越現了。
槽幫是為京城一霸,其惡行並不止於在汾曲河上,受害者也不單是跟其有生意競爭的對手,就像那天在醫館門前橫行的現像,自然並不是偶然間發生的事情,但是阻於其背後面的那股勢力,一般的人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它竟然被燒了,不管是天遣還是人為,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歡欣的人群並沒有留意到站在如意酒樓門前的一個中年人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正是酒樓的老闆蔡乾。憑著他多年的經驗所養出來的觸覺,似乎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或者說是危險的信號。
「知道是哪方面的勢力做的嗎?」聲音低沉且有力度。而且還帶點不怎麼滿意的感覺。
這兒是宰相府,說話的是當朝宰相方昱本人。自上位而下,分坐著相府的總管以及「刺巢」的統領赤緋。
「你也不知道嗎?」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但是即使連赤緋也感到有點壓力,大概這就是上位者的氣勢吧!
也許槽幫在相府眼中只是一群跳樑小丑而已,但是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京城裡一股不小的勢力,而這股勢力昨晚被人莫名的襲擊了,最重要的是襲擊者是何人這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個謎。如果是一個什麼普通的人說不知道,這倒還說得過去,但……這兒可是相府,有著幾欲可以問鼎天下勢力的相府,而他,他可是「刺巢」的統領,手裡應該掌握著最新最準的情報,這會兒在自家門口出現了一股別的勢力,而他卻說不知道,這……無論是從哪方面也是說不通的。
不過,赤緋倒也是乾脆之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沒有必要找什麼借口來推搪自己的責任。因此他眼神低垂,渾聲說了句:「不知道!」
方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喜歡乾脆的人,能坦於承認自己的問題,自然就代表著知道該怎麼去做,他也不用每時每刻的去追問,因為他知道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對方就會知道該如何執行。他賞識這樣的人,他也需要這樣的人,作為上位者,沒必要事必躬為。
「三國交流會約期漸近,京城裡也就多出了不少的霄小,所以呀,要注意一下。而且……大皇子不日將會回來了。」
看似乎不經意的提醒,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是赤緋卻也心領神會,就是不能讓情況脫離自己的掌握之中。他輕嗯了一聲,並沒有用過多的話語去表達自己到底會怎麼做,因為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跟坐在上位的那個人一樣,不大喜歡怎麼去嚼舌根,他明白事情往往不是靠嘴巴說說的,而是以行動來表達清楚的。
雙方又繼續在一些其它問題上互說了幾句,然後赤緋欠了欠身退了出來。由此至終,方總管都沒有出過一句聲,甚至連眼睛也沒有抬起來,只是佝著身子坐在那裡。
「你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嗎?」
房間裡現在就只剩下兩個人,很明顯,問話的對像是方總管,只是話裡的意思……難道在相府裡面,除了赤緋的「刺巢」,還有另一支隱蔽的隊伍存在嗎?
方總管恭敬的回答著,「是的,老爺,這件事情發生得比較突然,到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是哪方勢力的作為。」很明顯,他這裡所說的「這件事」應該就是昨天晚上槽幫被燒一事。
方昱輕嗯了一聲,眼中掠過一絲憂色,這麼一股神秘力量到底是何方神聖呢?自己手下兩大陣營都沒有對方的一絲一毫資料。是他們來無影去無蹤還是真的隱藏得那麼深?
深明他心的方總管不緊不慢的輕聲說道:「相爺請放心,我會令手下孩兒著急點啦,務必讓這不安因素挖出來。」
本來呢,方總管這陰聲細氣道出來的豪言壯語是建立在他手下那強大的實力外加地頭蛇上面,只是他過度迷戀自己的實力,而不知道他所說的不安因素根本是一些他難以想像的勢力所在。
看著一臉陰沉的父親走回來,姬勳不禁疑惑起來,自然,他也知道事情肯定跟相府有關,有時候他就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大老遠的跑到京城裡來做這下人,雖然職位是統領,但在他眼中看來跟下人沒啥分別。當年他們無論怎麼說,總還是一宗之主,雖然辰軍大敗,但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總還是有一定的實力,不談爭霸天下,單想佔山為王想來也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得了的。可是父親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在宗裡稍作安排後就帶著自己進入了相府當那個什麼鬼統領。並且還將名字改為赤緋。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憑著姬勳那點可憐的人生經歷,他當然難以明白赤緋的想法,不過,他父親也沒有給他解釋,在他的眼中,對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不用商量或者是交代什麼。
「爸,發生什麼事了?」
赤緋輕瞥了他一眼,想了一會,然後才說道:「昨晚槽幫被燒了!」
姬勳聽了一呆,緊接著「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幫傢伙終於遇到報應了,是什麼人這麼大膽了?」
他說得比較輕快,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什麼。不過他的高興也不是沒來由的,一直以來,在山裡他是少宗主,所以很多人都讓著他,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嬌縱之氣也就日甚,即使後來到了相府,他也還是統領的兒子,所以一般來說沒什麼人會找他麻煩,即使父親每每強調要他在京城裡低調做人,可是他表面上應著,但私底下卻又是陽奉陰違,有時候,性格這東西養成了,想改掉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槽幫做事也同樣的張揚,本來京城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兩股勢力自然大有碰面的機會,由於雙方都似有所持,很多時候在事情上面就會引起衝突。而由於雙方背後面所支持的人做事方法不一樣,因此大部分時候他只能是敗退的一方。這會兒聽到對方竟然被人修理了,心情自然就情不自禁的好起來了。
看著他那神情,赤緋心中也只能搖頭歎氣,經過這麼多年的培養,他怎麼還是那個樣子,目光永遠只會看到最前最前的地方,心裡只想著那些小雞小眼的事情,而從不會在那件事情上面思考點什麼。這時候他想起了當年玉彌池上的那一幕,那小子看上去倒是有點深沉,想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單一,不過轉念又一想,然後自嘲的輕撇一下嘴,無論他怎麼深沉,這年頭,練不了武就是廢人一個,這一點自己的兒子倒是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了。思緒及此,他的心情才慢慢的好起來。
「槽幫燒是燒了,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做的!」
姬勳又是一呆,疑惑著抬頭望著父親。
「爸你也不知道?」
知道兒子終於意識到什麼了,赤緋欣慰的點了點頭。
姬勳心中升起一種怪怪的感覺,憑著「刺巢」的實力,在自己地頭竟然還有一股並不知道的勢力存在,這本應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訊號,但……為什麼……他卻感覺到對方反而有種略為欣喜的心情?
「要不這樣,爸,我給你到外面打聽打聽!」他倒是真的很長性地想到坊間看看到底有什麼消息,當然另一個原因也是想到外面走走,自從上前受傷回來,他就幾乎被禁足了,他甚是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傷,早就已經好了,但,父親還是不讓他外出,所以這會兒就假公濟私一下。
他的那門子心思赤緋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呢?他也知道兒子這段時間是悶荒了,只是現在槽幫的事情正處於浪尖,這時候出去……合適嗎?他略為猶豫了一下,但看到兒子那期盼的眼神,那鐵石般的心腸不禁軟了一軟,而且想到自己過往什麼時候畏過事來了,那股豪氣不不禁再次充斥著心頭。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只是臨出門前從「刺巢」裡挑了兩個高手跟隨著。無論什麼時候,安全是最為重要的,兒子可是他將來的延續,無論現在自己做什麼,將來都是得交給他的。
姬勳倒沒所謂,跟著就跟著唄,這樣反而看起來會更加威風,最起碼有什麼事情還能作出點反應,他是已經弊了一段時間,現在只要能出去,無論什麼要求都會答應。只是,任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次出去後,會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