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遍地的屍骸,那些鮮血與泥土混凝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暗紅的色彩。握著長劍的手輕輕一抖,立刻從那具屍體上拔了出來,繼而在他們的衣服上面輕拭了幾下,讓沾在劍尖上的血液擦乾淨,再極其順手的還劍入鞘。
他叫黃丹臣,是謫國的大皇子,滿臉的鬍渣遮掩了他原來的真實面目,輕抬首望著遠處天空上盤旋不離的禿鷲,眼神顯得那樣的深邃。它們都是一群獵食者,今天的食物就是地面上的那些屍體,不過由於那裡尚有著一群殺氣騰騰的士兵,所以它們暫時還不敢靠近。
目光緩緩的落了下來,遠外那依稀可見的城牆,地面上的那些屍體就是從那裡出來的了,那裡飄揚著一面刺著猙獰狼獾的旗幟。從那裡劃分而注,過去另一邊就是留利克王朝的疆土,也就是說,那裡就是留利克王國的邊境徒富利。那麼這一邊,自然就是謫國的邊境城池喬陽。
雖然現今大陸的局勢都是非常的平靜,但那只是表面上,其實只是表示各國之間並沒有什麼大型的會戰,但是邊境與邊境之間的摩擦還是存在著的。
像這種無傷大雅的拚殺,最多也就投入兩個百人大隊,無論輸或者贏,都沒有辦法動搖各自的根基,所以雙方都樂不知疲,權當練兵所用,幾乎每個月都會在喬陽以及徒富利之間發生著。當然,各自的輸贏也就參半。
只是有一樣令留利克人沒有想到的是,每一次從謫國出來的那些人中都夾雜了一個重量級人物,假若他們可以將其殺死,那麼必定會令謫國內部大亂,他就是謫國的大皇子黃丹臣。
眼睛大約的掃掠一下戰場,今天這一戰雙方可謂是旗鼓相當,殺得天昏地暗,可以說,謫國勝,也僅是險勝而已。兩百多人出來,現在還能站得起來的估計不會超過五十個。
黃丹臣臉部的線條越發的明顯,自他十八歲以來,就自己請求調到邊境喬陽,目的不外就是想跳出皇宮的那幢圍牆,那裡面的氣氛越發的讓他感到窒息。在喬陽這裡,他就像如魚得水一樣,儘管每天都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他倒是自得其樂,從那緊張刺激中找到快感。
喬陽的城門依然緊閉,裡面的那些守軍似乎沒有任何的意動要前來接應這些剛剛欲血生死的勇士凱旋而歸。這幾乎成了雙方一個不知名的規矩,派出去的隊伍可以敗,可以逃,但絕不會有支援,目的不外就是讓他們的實力在生死立判的局面中得到爆發。也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今天很奇怪,喬陽的城門竟然打開了,並且從裡面奔出了一隊人馬。沒有扯旗,所以看不出是哪一隊哪一伍的。
黃丹臣那行濃眉飛快的往中間蹙了過去。雙方之間小規模的戰爭可以允許失敗,也可以允許當逃兵,他自己也不下多少次狼狽的逃回去了。但是絕不允許有任何的依賴心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要靠自己,哪怕是逃命,也要求跑得比敵人快,否則,就只有等十幾年後再做好漢了。只是今天怎麼會突然打破規矩了?
那隊人馬飛快的向戰場靠攏著,人數不多,估計也就四十來人而已。領頭一個同樣濃眉國臉,加上那身盔甲,威風凜凜的疾馳而來。他,正是喬陽的守將,影焱軍團的軍團長梁刑。
現場中拉起一陣急速的馬嘶聲,只見最前而的那匹駿馬前兩腿高抬如直立般。馬上的梁刑卻絲毫不慌,熟練的單手輕抓韁繩,腰肢輕扭,然後瀟灑且輕鬆的從馬上躍了下來騰空躍了下來,表現出一身極俊的馬上馬下功夫。然後單膝跪地,恭敬的對黃丹臣說道:「參見大皇子殿下,宮裡來人了!」
果然!黃丹臣心中暗道,他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梁刑是不會親自出城來找自己的。看來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即將要結束了。
輕頷首,然後右手往上輕輕一舉,那些散落在四周打掃戰場的士兵立刻非常有序的開始集中,而且中間甚少出現一些極它雜聲,只聽到「涮涮涮」的腳步聲,他們就形成了一個極其整齊的對伍,前面或者旁邊空出來的置也就代表著他們已經戰死沙場,而剩下來的人則很自然的補了上去,表現出一種極其良好的軍紀。
「來的是什麼人?」可能由於長期性的發施號令,僅有二十一歲的黃丹臣,他的聲音有別於同齡人的清脆,反而有種渾厚沉重的感覺。
「是隨侍御書房的洪公公!」
洪晃?黃丹臣的眼神又低了幾分,父皇能派出此人前來,想來自己是不回去也不行了。
幾十人的隊伍,淡不上浩浩蕩蕩,但是可能由於這裡每個人都曾經死神打過交道,身上很自然的發出了一種極其強大的氣勢,充斥在四周。
會客堂裡的洪晃,他是連動也懶得動上一下了,這些天的勞碌幾乎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讓原本就並不胖的他看起來更加的骨瘦如柴了。只是沒有辦法,聖恩浩蕩,皇上金口已開,根本就輪不到自己有任何的異議。
外面出現了騷動,不用想,應該是大皇子殿下回來了,有時候他真不明白大皇子,好好的在皇宮裡享福他不願意,偏就要求調到這連鳥也不拉糞的喬陽來,調來就調來唄,這裡山高皇帝遠,在此處當個自由自在的皇子倒也罷了,他卻偏偏每戰必上,難道他不怕萬一有個什麼失誤,他那年輕的性命就會不保了嗎?難道他不怕嗎?
不過這些他也只能在心裡想一想罷了,要說出來他可沒有那樣的膽子。加快腳下面的步伐,飛快的衝向門外準備迎接大皇子殿下了。
人剛到門口,他的腳不免打了個哆索,因為他看到了大皇子身上的盔甲沾滿了鮮血,那恐怖的情景讓他感到不寒而悚。只是此時又不可能退回去,沒有辦法,他只能硬撐著,任那臉色繼續蒼白下去,任由額上那冷汗滴落下來,震魏魏的俯下了身子,用那尖銳的聲音輕呼道:「參見大皇子殿下!」
黃丹臣眼角掃了一下他,臉無表情的說了句「起來吧」,然後就再也沒有理他,昂道闊步的走了進去。
進入會客堂剛坐下,立刻就有醒目的下人奉上了茶水,他一手拿過來,極其豪氣的仰天一口喝盡,這時候洪晃才急急腳的從外面趕了進來。只是此時他沒有再坐在剛才那個位置上面,在二皇子面前,又哪裡有他洪晃坐的位置呢?即使他此時懷裡捏著皇上的聖詣也不例外。
「二皇子殿下,皇上要奴婢帶來了聖詣!」洪晃小心翼翼的說道,那身子一直佝著,不敢挺直,完全沒有在其它大臣面前宣讀聖詣時那趾高氣揚的氣勢。
聽到聖詣兩字,黃丹臣沒理由的感到一陣心煩,瞥了對方一眼道:「讀吧!」
洪晃聽了可不敢怠慢,也不去計較對方到底要不要跪下接聖詣,飛快的從懷裡將其拿出來,打開後眼睛胡亂的掃了一下,然後輕抬首,表現出對聖詣足夠的敬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抑揚頓挫的感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國交流會已近,令大皇子黃丹臣及其麾下朝劍營即日內返京,共同協助維持交流會期間的秩序以及安全。欽此!」
聖詣已經宣讀完,此時黃丹臣再也不能像剛才那樣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來,畢竟那塊繡著金龍的黃色布卷代表的就是父皇,他起身恭敬的接過聖詣。只是那行濃眉蹙得更加的緊了。他沒有想到,千里迢迢召他回京竟然就只為了這件事情。三國交流會他聽說過,只是京中不是有京樞鐵衛以及禁軍嗎?那為什麼還需要自己的朝劍營呢?
朝劍營有一百人,分為十個分隊,每一次當大皇子出戰時都會有一個分隊隨行,而戰死沙場的人立刻就會被其它人替補而上,久而久之,朝劍營所剩下的全是久經沙場的人,經過無數次的生死搏鬥,可想而知他們的實力強悍到什麼程度。
「二皇子殿下也回來了!」
這個消息黃丹臣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雖然他遠在喬陽,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清楚京裡的事情,而且黃悠臣清剿馬賊的那些事情如此漂亮,就連他也不得不讚歎一聲。
可是接下來洪晃的話終於讓他感到愕然了。
「紫月居的袁姑娘也回來了!而據說,接著她的師傅以及莫容真人也會齊聚謫京!」
聽那陣容,越發的強盛,黃丹臣感到訝然,不就是交流會而已,就算現在國與國之間存在著很大的曖昧程度,但也不至於防微杜漸如斯吧!這些人如果再加上自己的朝劍營,那實力可謂是強悍之極。幾乎可以抵擋萬多人馬,但是,真的有那樣的必要嗎?
「大皇子可能有所不知,這次三國交流會其它兩國來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哦?都是些什麼人了?」
「雅利安王朝派出的是鋒騰聖殿孤雲聖者的徒弟阿魯德,而留利克王朝派出的則是亡靈軍團團長葉戈爾的兒子葉菲姆!」
黃丹臣聽了「涮」的一下扭過頭來,抬目緊緊地凝視著他,那眼神就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道扯緊洪晃的心一樣,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凝視了他片刻後,突然,黃丹臣高聲對著門外喝道:「朝劍營所有的人聽著,立刻整理裝束,明日隨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