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初到謫京,蕭憫在這裡並沒有什麼熟人,因此即使氣度不凡,倒也沒有多少人留意到他。
他的眼睛專注的留意著四周,腳下卻是不著痕跡的移動著步伐,慢慢的開始遠離那熱鬧的大廳,到了酒樓裡面的院子裡後再逐漸轉到陰暗的角落。
那裡,俞平已經是等候多時了。他輕佝身子異常尊敬的低喚了聲「少宗主」。
蕭憫擺了擺手然後兩人就一起轉入到一個房間裡。
見到房門被打開,裡面的的赫連雄以及宗銘迎了上來,紛紛給其見禮。
蕭憫本就想叫他們減少這種禮數,畢竟目前來說自己對淨土宗還沒有什麼真正的貢獻,他們的尊敬自己實在是受之有愧,而且此時此地,一切還是從簡為好。
他伸手將那黑布包著的東西遞了過去。
赫連雄連心恭敬的上前雙手捧了過來。
「外面很熱鬧,宗老你的臉子真的不小,這麼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讓你邀請過來了!」
宗銘笑著說道:「都是在道上混的,你敬人三尺,別人自然就會敬你一丈。這是互相來往的!」
蕭憫點頭抿嘴一笑道:「宗老說的對!」然後轉頭指著赫連雄手裡的那件兵器,「這是送給你們開業的賀禮。」
宗銘聽了又再欠了欠身道:「謝謝少宗主!」
「打開來看看吧!」蕭憫接著說道。
宗銘聽了對著赫連雄打了個眼色。後者連忙將兵器放在桌面上,慢慢的開始將那表面的布條解了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那件兵器身上,不難想像,少宗主出手的禮物絕對是不同凡響,只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件東西!
房裡的光亮度並不大,而那件兵器呈淺烏金色,寒光逼人。單看那勢頭,就知道這把兵器的鋒利程度絕對可達吹毛斷髮的鏡界。
單從形狀來看,這是一把劍,劍柄處刻著一些精細的圖案,再上一點就是那細長的劍刃。單從外表看雖然不至於平平無奇,但也充其量算得上精緻一點而已。
這時候蕭憫嘴角的那條弧線勾得越發的高,隨後隨手輕揮,那燭光立刻隨風飄動,房間裡的光線立刻明暗相間。
宗銘驚愕的發現,那把劍的劍刃竟然隨著光線的飄動而開始變化起來,光線越暗,長劍越歸於無形。那裡就好像只有一個劍柄存在一樣。這種詭異的現像讓他兩眼冒光,諜諜稱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迎著他那驚訝的眼神,蕭憫緩緩的微笑著說道:「這把劍名字叫『承影』!」
宗銘喃喃的重複著「承影」這個名字,思想還沒有回轉過來。緊接著對方又拋出了另一個驚人的信息。
「這把劍是我打造出來的!」
他剎時間將頭抬了起來,一掃那種彌勒佛的福態,眼中閃著精光。這個消息實難以消化。更讓他難以想像。
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那眼神立刻變得專注起來。
「少宗主你的意思是……」要說「戚欒行」,其實就是淨土宗的產業,那作為少宗主的他有必要在自己產業開張的時候專門打造一把這樣奇特的兵器,而又偷偷的送過來嗎?這裡面,透著一點神秘。或者更直接的說是有點文章。
蕭憫臉色一正道:「劍是送給『戚欒行』當開業賀禮,而你們則要當眾將其展現出來,然後揚言要收為鎮店之寶!」
宗銘疑惑的望著他,細細的品味著剛才的那些話語。不難想像,這樣的一把奇兵器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能吸引到多少注意力,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要想瞭解皇宮裡的情況,我就必須得接觸一些人,而以我現在醫館小廝的身份他們是根本不屑一顧,而且假若我貿然就去試探那樣的問題,將很容易會引起他們的疑心,因此,我必須要做點事情,讓那些人能主動的接近我,從中我就可以慢慢的不著痕跡去探得我想要的消息!」
這時候宗銘才恍然大悟,不禁暗暗為少宗主的過人才智感到佩服。有著自己這樣的一個人,還有「戚欒行」的地位,再加上這把「承影」,這一切一切,都已經足夠讓那些人的心底翻起一個又一個的浪濤。而且這把神奇的寶劍雖然名為送給他們當鎮山之寶,但其實就跟左手交到右手沒啥分別。可以說少宗主只是用了一個很簡單的障眼法就讓自己立刻印到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交代完一切之後,蕭憫再也沒有在那房間裡久留,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又再重新出現在那熱鬧非凡的大廳之中。不過敏感的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升起一種如芒刺背的感覺。很明顯,他清楚的明白到,自己被盯上了。那雙目光就存在於大廳的某個角落。不過暫時,他還沒有感受到對方那股敵意。
他並沒有緊張的四處張望尋找著,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在眾人之間穿梭,尋找著醫館其它人的身影。他是想通過他們的掩護來尋找出那目光的來源。
不過他還沒有動的時候別人已經找上來了。先聞到一陣香風,緊接著,一個嬌滴滴、脆生生的話聲從身後傳入耳中:「你就是『福仁堂』的蕭憫?」
蕭憫回身遁聲望去,只見一個杏眼桃腮,身穿華亮宮服的姑娘,正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
「請問……姑娘認識我嗎?」蕭憫清澈的眼神同樣流連在對方的臉龐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姑娘似乎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無禮而感到氣惱,反而眼中異彩連閃,很乾脆的說道:「不認識!」
「那不知道姑娘喚住在下有何指教呢?」蕭憫依然如故的從容,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而出現任何的窘態。
「你不認識我?我是衡王府的靜茹郡主!」姑娘同樣的落落大方,並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果然,蕭憫聽得只感覺到一怔。隨即欠了欠身道:「郡主請原諒,我剛到京來不久!」
「那就難怪了,我就說嘛,『福仁堂』我也不是沒有去過,但怎麼卻從沒有見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那不知道姑娘喚住在下有何指教呢?」同樣的問題又再重複了一次。
「剛才我無意中看到了那塊簽名錦布,看到上面你所寫下那幾個字,經那下人的指點,才找到你的!」話裡雖然並無對那字跡的讚揚,但是其意思卻是不言而喻了。
蕭憫淡淡的微笑一下,謙虛的說道:「只是隨筆而已,郡主見笑了!」
「隨筆?」靜茹郡主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似在細味咀嚼。
正在這時,那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尖尖的話聲:「到處找你,你怎麼在這兒呀?」
隨著這句話,過來了一個細皮白肉,大姑娘似的公子哥兒,長袍馬褂兒,一身行頭十分鮮明耀眼。
靜茹郡主白了他一眼道:「我站這兒半天了,你眼大無神瞧不見怪誰?」
公子哥兒倒沒在意她的話,因為他的眼神集中在她身邊的那個人身上,兩眼緊盯著蕭憫,有點無禮的問道:「這個人是誰?」
靜茹郡主似乎司空見慣了,倒也沒在乎,隨口說道:「他叫蕭憫,是『福仁堂』的!」
福仁堂?以這家醫館的名氣,公子哥當然知道。
「聽說活神仙焦桐已經人過中年了,而且據說那醫館還有一對姐妹花而已,何曾聽說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物?」他眼神滿帶懷疑的打量著蕭憫,彷彿他就是朝廷裡的通緝犯一樣。
蕭憫淡然的說道:「我是近來才到醫館裡打下手的!」
「打下手?那不就是打雜?」公子哥兒怪叫一聲,眼中的輕視鄙夷之色表露無遺。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響起了一陣哄笑。
此時靜茹郡主寒起一張俏臉,突然說道:「打雜又怎麼樣?起碼是能自力更生,不像某些人,仗著家裡的那點福蔭四處揮霍,標準的紈褲子弟加敗家子!」
很刻薄的形容以及很重的語氣,那公子哥兒的臉色立刻一下變了。
「你可以去看看,人家就算是下人,就算是打雜的,寫的那些字都比你好上百倍,枉你猶在那裡仗在身份胡扯,也不好好的反醒一下,如果不是經常有翁皇叔給你擦屁股,恐怕現在你已經被宗人府捉走了!」
公子哥兒臉色再變,臉部的肌肉似乎是氣極而在輕輕的顫動著。
「凌雲,你說什麼?」語音異常的寒冷,任誰都能聽出其怒火正在醞釀當中。此時此刻,周圍所有的人的腳步都不由自主的往外慢慢的挪動,生怕城門失火,渙及池魚!
可是靜茹郡主並沒有將他那嚇人的表情放在心,依然故我的說道:「怎麼了?做出來的事還怕別人說嗎?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去看不去別人?」
「凌雲,松獻,你們倆鬧彆扭不會回到家裡才鬧嗎?非得在這大庭廣眾鬧也不怕丟人現眼!」
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哪個不怕死的竟然從中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