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人影飛閃而過,正是蕭憫跟江懷。
「怎麼會沒有一點痕跡呢?他們明明就是朝這個方向逃離的,但是卻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讓我們去追蹤。」蕭憫疑惑的說道。
不知道什麼原因,茅堯之並沒有將發現屍體那個山洞的確切位置說給他聽,而他……也沒有開口問清楚。
「『刺巢』裡面出來的人都非泛泛之輩,他們都是專門從事那些刺殺的工作,因此其隱匿的能力有時相較於他們本身的功夫可能更有甚之,而追蹤以及反追蹤本來就是他們必修的課題。別說現在一點痕跡也沒有,即使有著明顯的線索,少主你也得仔細嚼磨其到底真實存在與否的可能性。」
江懷緩緩的說道,對於茅堯之的意思,他是完全能領略到,不過有一個地方他並不是太明白,論能力,自己絕對不能跟他相比,那為什麼他不親自對少主進行指導呢?而由遠遜於他的自己來擔任這個角色,到底裡面有著什麼樣的玄機?
蕭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才的那些話似乎觸動了他的什麼,不過他清楚的知道,像這樣的經驗並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學得會的,必須通過親身經歷過然後才得以成長起來的。
想到此處,他很自然的將目光集中的四周圍,尋找著對方不經意留下來的痕跡。
突然,他眼神一凝,然後快步的走了過去。
江懷一怔,難道少主這麼快就找到線索了?不及多想,加快了腳下面的步伐緊跟了上去。
「江叔,你看看,這裡是不是有一個腳印?」蕭憫指著一棵松樹桿說道。
由於尚處於黑夜,儘管江懷目光如電,但是卻依然看的非常吃力。不過無論他怎麼努力的看著,但還是沒能從那乾瘦的松樹桿上面發現少主嘴裡所說的痕跡來。
看著他的神情,蕭憫當然明白對方看不清楚,於是伸出手指在那裡比劃了幾下,指導著他朝那個方向看去。
經過他的穿針引線,江懷終於能大概的將那個所謂的腳印勉強的看出來了,不過他心中卻是感到這陣驚訝,如此微不可見的地方竟然讓少主這麼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看樣子他的觀察力是非常的強。
其實那根樹桿跟其它的並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在稍高一點的位置中間有部分的樹皮脫掉,所謂的部分其實就只有那麼的一點,但是蕭憫剛才用手指比劃著一雙腳的形狀,正確的說應該是添加了一些原本沒有的部分,卻就可以將其原本的形狀呈現出來。
「看樣子這個地方之前是被那些人借力踩過,那個人功力不低,所以才能留下如此細微的痕跡,而且個子並不太高,因為如果擁有著那樣的功力,而自個兒身材比較高的吧,這個落點應該是更上一點才對,還有,那個脫落點應該就是中心位置,照上下的比例擴放,不難看出那人的腳板也不大,應該是3-4號左右,這些綜合起來我想應該就是之前那些黑衣人所留下來的了。」
一旁的江懷用極為驚訝的眼光望著在那邊娓娓道來的蕭憫,想不透為什麼那麼輕微的一個痕跡竟然讓他總結出這麼多頭頭是道的信息來。而且他也聽不明白那個「比例」呀什麼的,這些詞是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不過聯繫上下文他還是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來。
經過這麼多年的消化,蕭憫早就已經將那資料庫的東西融入腦中了,因此在不知不覺間,他那些資料曾經說的方法,重新推演出這麼一番理論來。而資料的那些字句,早就已經入腦三分了,因此信口拈來,也不管其它人聽不聽得明白。
此時他並沒有留意到他的江叔那驚異的目光,而是在一旁莫名其妙的比劃著什麼。
突然間,他眼神閃過一絲異彩,彷彿想起了什麼一樣,身體驟然的騰空而起起,腳踏眼前那棵樹桿,然後整個人如大鵬展翅般的朝另一個方向射去。
前面方向有著很多的樹木,他隨意的挑了其中的一根,腳尖輕點,然後又折向另一個方向而去,那動作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自然飄逸,動若狡兔,道不盡迅猛矯健。
江懷一邊心中感到驚歎,他怎麼也不相信,能擁有這種程度的身手,怎麼可能身體裡面卻一點內力也沒有?
不過此時他不及多想了,看樣子少主似乎有什麼發現,於是他快步的跟了上前,同時六識頓開,隨時注意著四周圍的環境,雖然此處尚屬淨土宗的勢力範圍,而且那些黑衣人已經被擊退了。但是黑暗的夜幕很容易成為一些有心人躲藏的屏障,這麼多年的生涯,早就讓他養成了那種緊慎的性格,在外面行走的時候,警惕是絕對不難放鬆下來,往往一時的鬆懈將會造成一生的遺憾。
只見蕭憫幾個起落,當站定身子後又立刻回身看看剛才所踩踏過的地方。
已經靠近了過來的江懷並沒有出聲,也沒有像對方那樣注意那些粗糙的樹桿,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少主的臉上,不明白剛才那一系列動作到底有什麼意義?如果說他已經發現線索,那麼為什麼不繼續追查下去,而又再莫名其妙的回轉身去對著一棵樹評頭品足呢?
不過他很快就能從蕭憫的臉上發現了一絲驚喜的神情。
「果然是這樣!」他忍不住發出了一絲興奮的驚歎,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證實而感到高興,他越發的感覺到那資料庫裡面的東西果然都是珍貴無比,如果不是念之所及,他怎麼也想不出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種方法可以將對方的行蹤暴露出來。
相較於他的興奮,一旁乾站著的江懷則是疑惑頓生,無論他如何的運足眼力,都沒有辦法從那棵樹桿上面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來。什麼果然是這樣?到底是哪裡的問題了?這下子即使是能忍都如他也終於蹩不住了,衝口而出一句話:「少主,到底有什麼發現了?」
蕭憫轉頭看了他一眼,儘管已經極力將那興奮的神情收斂起來了,但是江懷還是從他那眼神中察覺到一絲自我感覺很好的神情。畢竟對方還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如果真的這樣隨便一跳一縱就可以挖出對方來,但絕對是值得去自傲的。
伸出手指著樹桿上面的一個地方說道:「江叔你先看看這裡。」
順著他的指導,江懷凝神望去,良久下他終於發現了一點東西來了,那就是少主所指那地方的樹皮,跟之前看到的那棵松樹一樣,有著極為細微的脫落,但是……這又代表什麼了?
「這些難道不是少主你剛才的跳縱所造成的嗎?」
非常意氣風發的搖了搖頭,「其實剛才我的那些跳躍只是為了定一個方位而已,因此為了怕破壞真正的痕跡,我已經盡可能的將自己的動作幅度感小,因此,我極對相信,那些是黑衣人逃走時所留下來的痕跡。」
望著他那自信的神情,江懷心中卻不期然的升起了一種不以為然的感覺。雖然有了那麼多年的遊歷,雖然他的師傅是茅堯之,但是年紀這東西真的局限了一個人的能力,無論多麼好的環境,多麼好的條件,也不可能能將少年的天真完全驅掉,他剛才所說的那些,只能用兒戲以及毫無根據來評價。
有念及此,他也明白自己此時最應該做些什麼了,他也明白茅宗主為什麼要少主帶上自己出來。他也輕輕的搖了搖頭,盡量將自己的語氣表現得平緩一點,而不讓對方有種被教訓的感受。
「少主你剛才的那些動作可能真的並不大,但是……你要知道,樹桿上面的那些痕跡與其說並不明顯,倒不如說是微不可見,那為什麼你可以肯定那些痕跡並不是其它原因造成的呢?要知道這兒可是經常有什麼飛禽走獸出現,他們隨便的一下子動作,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而且你的結論也許下得早了點,聽上去有點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少主,我們還是趕快四周圍找找看還有什麼其它的線索吧?」
自從兩人重逢以來,江懷是從未試過一次性說這麼多話來,而且還是這一番充滿著教訓味道的話語。
本來他還擔心話裡的語氣過重,打擊到了少主的自尊心,以前在皇宮裡,他是見慣了那些高官子弟的驕橫跋扈,雖然少主並沒有在皇宮裡面生長過一時半刻,而且這些日子相處也並沒有見到有什麼劣根性的存在,但是畢竟是皇室血脈,難保其中有什麼遺傳而聽不慣這麼的一番話。
略為忐忑不安的瞥了一眼對方,見他猶站在那裡淡然自若的微笑著,嘴角的那一絲自信依然沒有消失,他這才放下了那懸著的心,不過與此同時他心中的疑惑又大起了,自己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但少主像完全沒有那回事一樣,難道其中真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還是少主他冥頑不靈?
望著他那有點近乎迷惘的神情,蕭憫也不再吊他謂口了,嘴角勾起的那絲笑容越發的明顯,站在那裡神秘的說道:「江叔,你知道什麼叫做角色墮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