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間裡就只剩下蕭憫以及他的師傅茅堯之。
「看來這些年的訓練都有點效果,今天晚上你的表現真的很不錯!」茅堯之笑了笑,滿意的說道。看樣子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他都已經瞭然於心。
「這些都是有賴於師傅的教導。」蕭憫淡然的一笑而之,並沒有為得到師傅的讚揚而感到驕傲,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目前自己的水平也僅能說得上不錯而已,離「好」尚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但隨即他的眉頭略皺了皺,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只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師傅你不阻攔那個黑衣人的離去?」
茅堯之聽了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然後才不緩不急的說道:「你知道我的存在?」
雖然話裡是帶有點疑問的成分,但是他大約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果然,蕭憫接著點了點頭道:「師傅你一直都在我們的附近,雖然你的腳步真的很輕,呼吸也並不明顯,但是我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你的心跳,那跟周圍寧靜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心跳聲,所以……我知道你就在我們的身旁。」
眼中又是閃過一道光芒,這次帶有點讚賞的味道。想不到這短短八年的訓練竟然就能令到憫兒擁有這樣的水平,看樣子他的天斌真的很高,當然,還有離不開的是他那刻苦的精神,不知疲累,從不間斷的訓練。儘管比起很多人來他晚起步了八年,但是他相信,假以時日,這些所謂的年月根本就構不成距離。
「你的那一個不是也逃跑了嗎?」
「他撒出來的那一些霧,我怕其中有毒,所以讓他有機可乘,但是我想他應該也活不下去的。」語氣中帶有一點兒的不確定,因為這還是他頭一次使用軍刺,雖然那資料上面寫的活靈活現,但始終沒有實踐過,心中也沒有多少底氣。
「活不下去?」茅堯之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這麼說,因為當時他清楚的看見了,那把所謂的軍刺只是刺穿黑衣人的手臂而已,那裡並不怎麼算得上是要害,怎麼會危及性命呢?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緊接著臉色一變,語氣也重了不少:「難道你在那兵器上面餵了毒?」
站在淨土宗的立場來說,他並不介意自己的人用什麼方法去取得勝利,因為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但對方可是自己的徒弟,像這種下三流的手法,他並不希望出現在憫兒的身上。
有點意外的望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什麼師傅有這樣的想法,喃喃的說道:「我怎麼可能在軍刺上面喂毒呢?那樣簡直就是侮辱我的兵器。據那些資料上的介紹,讓這種兵器造成的傷口是很難癒合的,像他們那樣勿勿而去,肯定不會有什麼治療的方法,到最後估計應該是會血盡人亡。」
「真有這樣的事?」茅堯之想後感到有點驚訝,那奇形怪狀的兵器真有這樣的效果?
「宗主,我們的人已經回來了。」正在這時,一個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哦?那結果如何?」茅堯之應了一句道。
「他們在西南邊山林的一個山洞裡面發現了一具屍體,地上面流了一大灘血,看樣子是剛斷氣沒多長時間。」
飛快的看了蕭憫一眼,看樣子還真有其事,那兵器的殺傷力真的有這麼厲害呢。
「另外一個呢?有沒有找到?」
「另一個跑了,而且看樣子對方也是反追蹤的高手,在現場中我們沒能找到一丁點有用的線索。」
明知道這兒是自己的地盤,還敢派人前來追殺畢正嚴,不難想像這些人絕對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所以精於追蹤之術也是不難解釋的。
沉吟了一會然後才說道:「不要鬆懈下來,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絕不能任其就這樣輕鬆離去的。」
門外的人應了聲是就飛快的退了出去。
這時茅堯之看著蕭憫說道:「聽到了嗎?那個被你刺穿手臂的人真的已經死了。怎麼樣?第一次殺人有什麼感覺?」
怕這些事情會在他的心中留下陰影,他有點關心的問道。
蕭憫聽後,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想不到,想不到我竟然會出現這種反胃的感覺,看樣子前些年的日子都是白活了,跟著師傅在外面遊歷的時候,見過了那麼多的殺戮場面,以為應該可以適應,但是輪到自己真正動手的時候,卻依然還是如此!」
茅堯之歎了口氣,不無感慨的說道:「頭一次是這樣子啦,不過你很快就會習慣了,因為這年頭,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還有就是圍繞著你的周邊生存有著很多人,他們各自有著不同的背影,就好像你那個嚴叔一樣,如果別人要在你眼皮底下殺他,你會不會同意?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當你年紀越大,所背起的包袱也就越來越大,尤其是當你的能力日益的強大,責任也就越來越重,當你驀然回首,你可能會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是為了誰而活著。」
他這番話幾乎就是自己的寫照,作為一宗之主,圍繞在他身邊的有著很多的人,自然,他們一部分的事情就變相的成為他自己的事情了。
但另一方面,作為一宗之主,其意志力是何其堅強,剎那的多悉善感一揮而過,很快又回復了原來那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
「其實……不殺另一個黑衣人,是因為留著他還有用,我還有些疑問需要他來證實一下。」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眼睛瞥向蕭憫接著說道:「原本我打算派人去幹那件事,但是今天晚上看到你的表現,我想,也應該是時候讓你去歷練一下了。」
蕭憫聽了眼皮抬了起來,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待著對方下面的話。
「我想知道剩下的那個黑衣人去向,而我打算將所有到外面尋找的人都撤回來。」說到這裡,他有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蕭憫。後面的話是不言而喻了。
蕭憫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說實在的,今天晚上他是第一次跟人大打出手,當然也是頭一次殺人,當被七號輕易的跑掉後,他立刻就發現自己的經驗太少了,以前周遊大陸的經歷並不見他對這方面有什麼幫助,所以他明白這些同樣是訓練的另一個課題。
「記住,這次的任務是要在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將他們的行蹤掌握,然後將信息傳遞回來,而絕不能過早的驚動對方。」
雖然並不知道到底最後那個黑衣人身上存在著什麼秘密,不過蕭憫還是相信憑著目前自己隱匿的功夫,以及與周圍環境溶為一體的道行,相信要完成這任務並不是什麼艱難的事情?只是如何尋找對方那才是大難題。
「去跟江懷說一聲然後今天晚上就出發吧,不能再拖了,否則如果雨水一來,那人的蹤跡就會被抹得一乾二淨了。」
蕭憫應了一聲,然後就退了出去。
望著他那遠離的背影,茅堯之眼角閃過一道耐人尋味的神色,嘴裡喃喃的說道:「江懷當年是皇宮裡的侍衛,也算是老江湖了,希望你真的能從他身上學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其實蕭憫當然能明白師傅其中的苦心,現在外面那麼多的人正在搜索著那個黑衣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有用的線索,而師傅卻半點兒也沒有提起過這方面的問題,更沒有說有什麼東西可供自己參考,也就是說,在這個搜索尋找方面全部得要靠自己……或者說靠江叔的幫助了。
追蹤跟反追蹤也是一門學問,這些東西都不能是與生俱來的產物,必須要靠平常多看多聞多瞭解,然後才能慢慢的成長起來。很明顯,這就是師傅想要得到的結果。
剛走出門外,根本就不用他怎麼去尋找,江懷就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也許,從剛才那一刻起,他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一直守候在這裡等待著自己。
「江叔,師傅要我們現在前去追蹤逃跑了的那個黑衣人,你看要不要回房間收拾點什麼東西?」
江懷搖了搖頭,讓開了身子,很明顯的表達了「如果可以,現在就可以出發」的意思。
「那好吧,我們現在就去!」
「江叔,照你看那些人的實力大概達到了什麼程度?」蕭憫邊走邊問道,這話雖然有點像沒話找話說,但其實更多的,他是想從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自己目前所達到的等級定位。
「從『刺巢』裡出來的人大多都有相級的功力。那三個人可能已經達到了高階。」江懷臉無表情的答道。
「『刺巢』?」蕭憫喃喃的重複著這個名詞。
「嗯,『刺巢』是屬於相府的刺客組織,可以說是方昱的私人力量,很多上不了檯面的事情都是由他們去完成的。能進入這個組織的人早就已經將性命賣給了他,基本上如果任務失敗了這些人都是會自行解決的,只是今晚的這些人有些奇怪,在一擊不著之後先想到的竟然是撤退。」想到這些反常的現像,江懷皺了皺眉說道。
其實他哪裡知道,早在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得到了交待,殺畢正嚴只能說是附帶的任務而已,只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附帶任務那麼快就消耗了他們大部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