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憫知道沒有內力的支持,自己只能進行最樸實無華的訓練,練習毫無任何技巧的招式,務求在對決中能一擊即中。
茅堯之在接下來的日子沒有再進行什麼動作,只是在一旁看著他一個人獨自在那裡訓練,對於憫兒的那些訓練計劃他既感到新奇,也覺得好奇,到底他這些奇怪的訓練方法是從哪裡得來呢?真的有效果嗎?像那樣天天綁著沉重的鉛塊過日子,而他又正處於發育的時期,會不會因此而引起身體的某部分畸形呢?這些都是他最擔心的。
儘管他並沒有道出自己的擔憂,但是蕭憫還是從那有點憂鬱的眼神中發現了點東西,不過他選擇了沉默,沒有多作任何解釋。這樣的訓練其實他心中也同樣沒有任何底。
在往後無數個日子裡面,不管晴天還是雨天,只要他能站得起來,他都會堅持著訓練。從不間斷。
茅堯之對於他的行動並沒有多少限制,這個太平鎮基本上都屬於他們淨土宗的勢力範圍,即使平常也會有不少從新月王國來的商人到這裡做生意,但那些都是安份的商人,再加上人在異鄉,一般都不會惹事生非,因此太平鎮還算真的太平。
蕭憫閒時也喜歡到鎮裡面走走,哪怕是漫無目的地走動,他也覺得很有意思,看看路旁兩邊的風光,觀察一下來來往往途人的談吐,他又能從中知道不少的東西。他記得有一本書曾經這樣說過,當你分別跟十個不同的人進行聊天,你必定會得到十種不同的收穫,儘管這樣的收穫今天表現得不會太明顯,但是明天,相信它必定能讓你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曾經,他以為寫這句話的人僅是信口開河而已,哪裡來那麼多的有用東西,隨便談一談話就能有收穫,這……太不切實際了。
可是現在他卻明白了,這裡面強調的其實就是「信息」二字。一個人就算足不出戶,但只要他跟那些曾經走過萬里路的人傾談過,他也能知道外面世界的情況。一個將軍打敗仗了,你從跟他的交談中吸取他失敗的經驗,也許下一次輪到你當統帥的時候,他就能避免因為那樣的情況而打敗仗了,如果你能吸收各種不同的失敗經驗,那麼將來在這個上面,你就不用再走那麼多迂迴曲折的道路了。
蕭憫算是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一有空就會離開淨谷到鎮裡面停留,時而探頭望物,時而駐足伶聽。甚至有時他也跟隨那些人到山上面去採採藥。久而久之,當他再次出現在鎮子上的時候,再也不會形單隻影,也不會默默無聞了。他身邊開始出現一些朋友,這名詞是他有生以來首次擁有的。
「小憫,又來了?」一個穿著粗條紋服飾的漢子離很遠就看到了正朝這邊走來的蕭憫。
「是呀,畢大叔,你們又要上山採藥了嗎?」
「淨府那邊又催著要藥了,所以我們還是得去上一趟!」
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將淨谷叫做淨府,至於為什麼這樣叫,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大陸上面什麼姓氏都有,也許這座府第的人真的就是姓淨的。他們理所當然的猜測著。
「對了,小憫,看你經常往這邊跑,你家裡的事不用你幫忙嗎?」
由此至終,蕭憫都沒有告訴過他們自己到底是何許人也,而他出行的時候也不會讓谷裡的人跟在身邊,所以到目前為止,畢大叔他們也只是以為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是鎮上面最為普通的人家孩子。
畢大叔全名叫畢正嚴,是一次蕭憫跟別人到山上採藥時認識的。
畢正嚴是鎮裡公認的採藥能手,這能手的含義非常的廣,一方面是解說他身手了得,無論多艱難,多險峻的地方他都能來去自如。還有就是他對那些藥草的認識,絕對是全鎮之冠。可以說,鎮上面的採藥隊伍都是他一手拉出來的。
平常,他們採回來的藥草除了賣給淨府外,還有的就是遠銷到新月王國甚至雅利安那邊。
鎮上面的人愚昧,再加上並沒有多少人曾經讀過書,所以空守著一座藥山而不懂得如何去利用。他們僅知道山上有些草是具有止血的作用而不知道那其實就是蒲黃,有時候上吐下瀉也會到山上找些果子來煲,吃後便可以將那一切都平復,但他們卻從不知道那些果子其實名字叫做續隨子。
直到畢正嚴一家八口來了,他們開始介紹鎮裡面的人認識那些草藥。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理會他,反正那些草藥就種在山上,有什麼功效他們也一清二楚,至於知不知道名字,那已經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了。
可是後來,韋烽凌為他們聯繫到一些其它地方的藥商,鎮裡面的人才如夢初醒,他們想像不出那些平常出門時可以隨意踐踏的野草竟然也能賣個錢餬口,於是,他們在這時候紛紛都記起了那個曾經要教他們認識藥草的人,登門求教的人開始絡繹不絕,而太平鎮的草藥也終於開始重見天日,被運往大陸各地去銷售了。
在那些採藥的隊伍中,畢正嚴絕對算是鶴立雞群,即使穿著麻布粗衣,但他的外表看上去依然有點仙風道骨,採藥時那那專注的神情,小心冀冀的態度,像是在從事一件什麼重大的事情一樣緊慎。別看他年紀已經年過半百,但是依然健步如飛。行走崎嶇的山路就像平地上面,毫無鋃鐺感覺。
憑著蕭憫的眼光,他在猜測對方應該是一個有來歷之人。
畢正嚴一家的成員還包括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兩個兒子,還有就是他弟弟一家四口。他的兒子畢勝以及他弟弟的兒子畢同年紀都跟蕭憫差不多,同齡人的溝通是最容易的,所以很快,三個小孩子就打成一片。
不過在畢正嚴的眼中,他並不將蕭憫當作是一個小孩子看待,風風雨雨的幾十年走過來,在那種到處都是勾心鬥角的地方待過,如果沒有一點兒眼力,他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在他看來,這個孩子雖然年紀並不大,但無論是舉止還是談吐,絕不是鎮裡面那些人可比的,那種老誠持重的語氣,還有對問題很多新鮮的說法,也絕不是那些毫無見識的人所能說得出的。因此,他非常樂意自己的兒子跟他親近。他也能看出,對方的身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勢利感覺。也就是說,他跟自己接觸即使是另有目的,那目的也不會傷害到自己。
是珠子總會發光的,他並不認為躲到太平鎮這窮困的邊境來,他就可以像鎮裡的人一樣平平淡淡的過完自己的這一生,因此,他從來都沒有打算隱匿自己的能力。到這裡來是受一個高人的指點,當時那高人曾經告訴過他,這裡是一個神秘人物的勢力範圍,只要來到這裡,就不再害怕那些什麼人會趕來騷擾他的生活了。當時他還是將信將疑的,要知道他要避的那人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在這個國度裡面,他們幾乎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過來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慢慢的,他開始相信那個高人的話了,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的生活還算得上是比較平靜,而這些也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生活,沒有對名利的追逐,沒有了勾心鬥爭,更沒有了擔驚受怕,這一切一切,無論是多少的金銀財帛都難以買得到,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家人可以齊齊整整平平安安的生活在這裡。
山上面原本到處都是崢嶸的石頭,根本就沒有什麼路可言,但是由於韋總管這個中間人起的作用越來越大,再加上這裡的山靈水秀,也就越來越多的商賈前來這裡收買藥材,利之所趨,曾一度令到所有的百姓蜂擁而至。那些石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踩出了一條條道路來。
不過隨著後來那些藥商的要求越來越高,很多的藥草都得到一些險峻所在去採取,因此才令到那些百姓望而卻步,金錢雖好,但也得有性命去享受,如果連性命也掉了,那即使攢再多的金錢也沒有用。
不過在路上蕭憫看到還有為數不少的人前往山上採藥,他不禁感到有點疑惑,之前採藥的盛況他也只是道聽徒說而已,並沒有親眼目睹過,難道現在那個情景又再重演?
看著他的神情,畢正嚴大概也能知道他的想法。於是笑著說道:「小憫,看今天這麼多人上山採藥,你以為鎮子裡的百姓又開始向這一行業伸出手了嗎?」
話雖然帶點問題的意思,但他並沒有等蕭憫開口就已經自顧的在那裡說道:「如果不是韋總管發的佈告,也許現在這條道上面只有冷稀稀落落的幾人而已。」
「韋總管?」他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韋總管就是淨谷裡的凌叔。他也知道凌叔寫佈告收集的藥材其實就是為了給自己泡而已,只是這麼多人來採藥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他給的價錢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