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隨從已經衝上前伸手抓著那隻兔子的耳朵,然後才拔掉那枝猶插在樹桿上面的箭矢。而姬勳則帶著異樣的眼神望著蕭憫,對方剛才那一手利落的箭法讓他大感凜然,心中暗自嘟囔著,這人真的一點武功也不會嗎?
蕭憫緩緩的放下那把弓箭,將那略為急速的呼吸平復一下,剛才那一刻的動作令到大傷初癒的他有點不適應。不過幸好結果跟自己的想像中並沒有太大的出入,看來這段時間的旅途並沒有將讓那箭法拉下。
「蕭師兄,你……你真的不會武功嗎?可剛才射箭的那些手法很特別呢!是茅師伯的獨門手法嗎?」小孩子是不能藏心事的,姬勳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一旁的易霜筠儘管沒有出聲,但是很明顯,她也豎長了耳朵等著對方的答案。看樣子剛才的那一手箭法,都讓他們對蕭憫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觀。
對於他們的關注,蕭憫並沒有出現什麼受寵若驚的感覺,反而非常平淡的微笑了一下說道:「那是去年我們經過雅利安王朝時在一個叫做『牙突』的遊牧民族裡學到的。」
「雅利安王朝?」易霜筠低垂著眼睛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個詞。
蕭憫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不是就是那次殺死了那邊的軍務大臣?」她略抬起眼睛,帶著期待的目光望著對方等待著下面的回答。
蕭憫大概能明白她為什麼會有如些的反應,因為就是那一次確實算得上是令整個大陸都震動,單槍匹馬殺進現今的軍事強國裡面,取人頭顱有如自行反掌。但他只是低調的輕嗯了一聲。沒有因此而洋洋自得起來。
「殺死軍務大臣?」姬勳由於長年住在十萬大山裡面,對外面的情況並不太瞭解,所以對他們所說的並不太瞭解。
其它兩人也並沒有跟他作什麼樣的解釋,就這樣,一行人又再繼續向前進發著,只是氣氛已經比開始的時候好上一點了,而這一切並不是姬勳所想看到的,這一次出來他的目的其實就是以那個廢物作為參照物,從而抬高自己的形像,讓易師姐可以認識到自己的優點,從而打開了以後交往的大門。可是現在想不到那廢物竟然還有這一手,令到原本的計劃有了些意想不到的變動,以他小孩子的心性,不免就感到有點兒心急了。
因此,一路下來,蕭憫再也沒有發過一箭,因為每一次一見到獵物,姬勳立刻就會搶先出手,或射或出劍,總之無所不用其技。每每一出手必有獵物倒地,不一會那四個隨從身上都已經掛滿了他的戰利品。
其它兩人權當此次是出外散步而已,不過散步之餘也見識到了姬勳的能力,看樣子儘管姬菲對他的孩子非常的寵愛,但並沒有放輕對其的培養,而姬勳雖然頑劣,但是在武功方面也下過一定的功夫,那一彈一跳一躍無不顯示其雄厚的根底。
「少爺,我們已經走出了很遠,應該是時候要轉回去了。」一個道。這少爺的心性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擔心再走下去會迷失在這十萬大山裡面走不出來,他是打死也不會說這些話的。
果然,他的話讓姬勳的動作為之一僵,然後臉色迅速的變冷,寒聲說道:「你瞎了眼看不到我正玩得很開心嗎?誰給你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說這話?是不是皮癢了?」
在他的威勢下,那道:「不……不是,少爺,我……我是怕再走下去會迷路了。」
「迷路?這裡我可是經常來的,怎麼可能會迷路?」姬勳不屑的冷笑著說道。
「但……但是我已經走出了很遠了。」
「你還說!你還敢說!」見對方竟然還敢駁嘴,姬勳如火上加油一般的衝上去對著他就是一腳。
別看他年紀還不到十歲,可腳力一點也不小,那個隨從被他踢倒在地滾了幾下才慢慢的狼狽爬起來,低著頭,不敢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易霜筠也有點看不過眼了,她皺了皺眉說道:「我們出來也很長時間了,回去吧!」
「易師姐……」姬勳聽了不免有點了失望,可是對方並不像那些隨從一樣,根本就不需要將就自己的意思。都是那個隨從出的壞主意。想到這裡,他轉頭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那個隨從被他眼中的寒意嚇壞了,他知道這次是禍從口出了,看來回去後免不了那一番的皮肉之苦了。
易霜筠已經再懶得理他們之間浮動的蕩漾,轉頭就準備遁原路回去了,不經意的,眼光瞅到一旁的蕭憫站在那裡發呆,不禁有點兒疑惑,但並沒有出聲問個究竟。
不過蕭憫還是很快就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望著她那如花的嬌顏,臉色有點凝重的說疲乏:「你們……有沒有聽到一點奇怪的沙沙聲?」
「什麼?」易霜筠不明他所指。
「什麼呀?不就是風吹在樹葉上面發出的聲音。」被那隨從搞亂了好心情的姬勳不耐煩的說道。
「那不像是風聲。」蕭憫肯定的說道。
聽他還在那裡堅持,姬勳不禁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就你那麼一點道行,難道聽的還比我遠不成?算了吧,有我們幾個在,保護你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刻意將「保護」兩字咬得很重,其目的不外就是諷刺對方的無能。
易霜筠對這兩方都沒有什麼好印象,所以並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問題,側著耳朵聽了一會,最後還是有點茫然的望了望蕭憫,很顯然,她並沒有聽出有什麼異樣的聲音。
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他們兩人有內功在身,聽力絕對比自己要優勝,不可能連自己都聽到了而他們還毫無所覺的。蕭憫疑惑的想著。他又再次凝神側耳細聽,但那種「沙沙」的聲音更猶在耳邊響起,似乎距離更近了。
「真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向這兒接近,你們再細心的聽一聽!」
看他那副認真的神情,姬勳原本已經變差的心情徹底的變糟了,他大聲的喝道:「你還有完沒完了?這十萬大山雖然大,但一樣是我家的後花園,我從小就到處跑了,還沒有碰到過什麼東西,你喜歡聽就站在那裡聽個飽吧,懶得管你!」
說完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開拔準備離開了。
可是他的腳才邁出一步就定格在那裡了,因為他看到易霜筠這次並沒有如他一樣準備離開,而是跟那廢物般的在那裡傾耳細聽。而且臉色似乎也有點兒變化。
「易師姐,你不會是聽信他的話吧?」
易霜筠搖了搖頭,臉色也開始有點凝重了,「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向這邊移動著。」
看她也這麼說,姬勳於是細心的傾聽一下,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怎麼可能?我怎麼什麼也聽不到了?」
「你們聞到沒有?好似有點異味。」原本安靜站在那裡的蕭憫又再次語出驚人。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表示反對了。因為他們都聞到了一種腥臭味,開始的時候還淡淡的,不細心的吧很難聞得出來,但是很快,那味道就開始越來越濃了。
「真的有東西向這邊來著!」姬勳臉色立刻變得蒼白無比,在這十萬大山裡面,出現如此腥臭的味道,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了,眾人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了,眾人一至的面對著同一個方向,等待著那未知的東西出現。
突然,那「沙沙」的聲音似乎靜了下來。
姬勳深深的吞了一下口水,帶著驚恐的眼神掃了掃兩人,顫抖的問道:「那東西離開了嗎?」
眾人中除了那幾個隨從外,就數易霜筠的年紀最大了,可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儘管平常一臉的寒霜讓人看上去似乎很酷的樣子,但是這會兒在那強烈腥臭味的熏陶下,她強忍著胸中那股悶氣,正處於將嘔未嘔的狀態。因此完全沒有理會對方問話。
這時候蕭憫返而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鎮定,本來在這些人之中,他算是最弱的一個,但是那麼多年跟著師傅茅堯之遊歷大陸,見識廣了,眼界寬了,無論是心態或者是涵養都要比他們高得多,此時他知道害怕並不能幫上點什麼忙,在這十萬大山裡,從那腥臭味他知道那東西絕不是什麼易與之輩,儘管知道自己除了那一手的弓箭以外就再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但是沒有拼過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因此他已經拉開了姿勢,手中握緊了那把弓箭,準備應付著隨時將會發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一臉凝重的屏息著,天空似乎突然間變得暗了下來,就連那微微涼風也不再吹了,這時候周圍的氣氛變得越發的陰森,可偏偏那駭人的聲音卻不再響起,到底對方在打什麼主意呢?可儘管對方並沒有出現,但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卻讓所有的人清晰的感受到。
崩緊的神經有如那些琵琶上面拉緊的絃線,如果外力稍大一點其結果將會是斷掉。
一個隨從終於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心理壓力,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丟棄肩膀上所有的獵物向前面狂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