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張小石重重地落在列車車廂頂上,渾身無數氣流亂竄,身體接觸到身下稍感冰涼的鐵質車廂體,稍感好受一些。
轟隆的鐵軌撞擊聲傳入耳中,一時間再也不想動彈。
被陸君雅陰魂不散似的追了個把小時,在深夜的北京城跑了幾個來回,隨著體力的嚴重透支,身體裡那股已平靜下來的氣流變得越來越灼熱,更要命是魔晶中復甦的那未知存在,又在開始散發出陣陣陰寒氣息,身子一會兒象處於融爐,一會兒又掉入冰天雪地,支撐不住下張小石終於從空中掉下來,落在這列不知開往何處的列車頂上。
也不知道陸君雅追來沒有,不過,剛才在途中曾回過頭望過她一眼,雖然沒有自己狼狽,想來她這會的狀態也好不到那裡去。
「光當、光當……」列車仍在不停的行進,呼呼風聲不住迎面吹過。張小石閉目喘息了好半天,身上才又慢慢恢復了一點力道。睜開眼,漸漸發白的夜空已昭示著夜晚的即將離去,東邊天上的暗雲也現出一片魚肚白。列車不知開到了什麼地方,兩旁是廣闊的從林。
「嚓」一串電光忽地在頭前不遠處閃亮一下,嚇了張小石一跳,看看頭頂不遠處機車連接高壓電纜的受電弓,張小石心中有點發虛,總不能一直這樣待在車廂頂上吧,開始琢磨怎樣溜下車頂了。
吃力地挪動著身子,趴在列車頂上邊緣步埋頭打量了半響,才看清自己身處在列車中部的硬臥車廂頂上,車廂裡的燈仍然明亮,身下車廂似乎恰巧就是廁所,一個小窗還開著。
過了十多分鐘,張小石費了千辛萬苦才從車廂頂上爬下,身子才剛從車窗鑽入廁所,就一半是累一半是嚇的沒半點力氣了,軟在車廁一角張大口不停喘氣,還好,這車廁的衛生還不算太差。
門鎖響了一聲,還沒等張小石反應過來,一個女孩子急勿勿地邁步跨了進來,突然見到坐在地上的張小石,她啊了一聲,急忙閃身往外走。
不能再賴在廁所裡了。張小石只得打起精神撐起身子,扶著車廂壁啟門往外走出。
左邊似乎是臥鋪,車廂門關著。右邊車燈明亮,旅客的談話聲雜亂傳來。張小石定了下神,扶著車廂壁往右邊走去。
晃晃蕩蕩地走得幾步,一個穿著淡藍休閒褲的年青女孩從身邊閃過,不滿地丟過一句話:「上廁所不關門,也不害臊!」,還未等張小石反應,她已啪的聲關上了廁所門進去了。
這時的張小石也沒有力氣去爭辯,心裡嚷了一聲冤枉繼續前走,兩旁一些旅客瞧見他東歪西倒的樣子,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來了個醉鬼。
好不容易見左邊的一個雙排座空著,張小石呼地一下便斜倒過去,身子才坐下,頭已經枕靠在茶几上了。把對面正在打瞌睡的一個年青人嚇了一跳,睜開眼望了望閉目睡倒的張小石,搖了搖頭,繼續打瞌睡了。倒是右邊一排座上的一個老年人往張小石多看了幾眼,似乎有些疑惑,半響沒見張小石動彈,也就不在意了。
失敗了好多次後,張小石才慢慢凝聚起昏沉雜亂的靈識,重新探視自己現在的身體。
無數的血脈在體內汩汩流動跳躍著,體內脹大的經絡充盈著一陣陣灼熱的能量流。靈識慢慢行進,身體深處漸漸傳來陣陣陰寒,一陣茫茫無邊的沉沉黑霧裡,隱隱見到一青一灰兩團光芒在裡面掙扎。
記起了在靈識復體前曾隱約聽到靈兒和迦羅的兩聲驚呼,便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在黑霧裡面的青光傳來一陣陣熟悉感覺,似乎正是靈兒被困住的靈識。
張小石靈識繼續向冰寒探進不多遠,那個魔晶中甦醒的龐大未知存在驀地出現在靈識中,他仍如初生嬰兒一般茫然,但張小石卻感覺到一股親切和熟悉感傳過心頭。龐大無匹的陰寒洶湧而來,他在瞬間又似乎感覺到了張小石在冰寒下的冰痛不適,呼地一下又慌忙散開,忽躁地在周圍湧動。
感受到了那股親切,張小石沒有慌亂,靜靜地陪伴著身邊這龐大而茫然的存在。
張小石堅持了一會,終於受不了陣陣徹骨的寒意,雖然感受到甦醒魔晶的失落,歎口氣,也只能將靈識遠遠避開了。
不覺間發現,身邊的濃濃黑霧竟也和自己產生了一線模糊的感應,雖然不能隨意驅動,但已對自己沒有任何阻力。
欣喜下,張小石急忙向困在黑霧中的靈兒奔去。
濛濛青光中,靈兒彎彎的長眉下雙面微閉,清靈的面容現出一絲萎頓。
「靈兒!你沒事吧?」張小石急忙向她喊道。
睜開睛後,靈兒嘴角現出一絲笑意,隨即微嗔道:「這麼久才來,是不是想我被黑霧吞掉你才開心啊!」
「當然不是了!」張小石趕緊道。
從黑霧中走出後,靈兒長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道:「太厲害了!魔晶中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又轉向張小石略帶疑惑道:「你怎麼會熟悉黑霧中的能量呢?以你現在的靈力,很容易就會被他吞掉啊。」
張小石摸了摸頭,自己也找不到答案,隨即把先前的經歷詳盡地告訴了靈兒。
靈兒從黑霧中出來後面色逐漸開始好轉,面上漸漸又有了淡淡的紅暈,聽完後,仔細想了一下才說:「我想,魔晶的復活和你體內的原能有關吧,就像我的復活一樣。但你說感覺他很幼稚,就有些費解了。嗯,不過既然他並不排斥你,你也可以好好接近他啊。」
張小石趕緊搖搖頭,道:「太冷了,稍近一些我都受不了!」想了一下,面上浮出一絲憂慮,「靈兒,說實話,我在和他靠近的時候,總能感覺到他攜帶的能量很陰黑,甚至可以說是邪惡,每次靠近,我都要強迫自己強攝心神,才能不受影響。」
靈兒點點頭,目光望過來,道:「我也有這種感覺,」頓了一下又道:「如果甦醒過來的真是一個妖魔,你會怎麼做?」
張小石苦笑一下,道:「我怎麼知道?不管怎麼說,現在的他雖然很強大,或者是很邪惡,但我根本不想他受到任何的傷害,真的,只是那種對我的依賴感我就很想保護他。」
靈兒眼睛閃了兩下,輕輕一笑,正要說話,忽地濃霧中一個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傳來:「臭小子,你得了好處就不管我了?你別忘恩負義啊!」
聽清竟然是迦羅的聲音後,張小石和靈兒相視一笑,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傢伙困在裡邊。
張小石哼了一聲,應道:「忘恩負義?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你包藏禍心,我好心幫你忙也就罷了,你還想連我的身體也給搶去,要不是靈兒攔著,怕我現在這付身體都給你奪了去吧!」
迦羅連忙解釋道:「不要生氣,誤會誤會,現在我們不打不相識嘛,怎麼說,你現在身體的能量增量也不少,還熟識了魔晶裡的怪物,也可算是因禍得福了!」
張小石沒好氣地道:「命都差點丟了,還算因禍得福?」隨即向靈兒道:「我們走,不要理他!」
迦羅急忙在裡面叫喚起來:「臭小子,你別這麼狠啊,再過一時半會,我可要被魔晶吞掉了!朋友一場,你不會這麼心狠吧?」
「朋友?」張小石沒想到這傢伙搖身一變,躥到了朋友這個位置,不禁為之氣結。
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向靈兒道:「怎麼辦?管不管他?要是放了,我擔心他出來又要行兇。」
靈兒思慮片刻,道:「精靈族有一種高級魔禁,可以在靈識上面加封印,如果他願意接受,就可以放,出來後也不用再擔心他了。」
迦羅的怒吼傳來,「死精靈,出的什麼餿主意,魔禁?我死也不願意!」
張小石呵呵一笑,拉起靈兒前走,道:「不干算了。懶得理他。」
「喂,喂!你們不要走啊,凡事好商量!」迦羅心急火燎地在後面嚷道。
靈兒頓下腳步,微笑道:「還是給這個魔頭一個機會吧!」
雙方僵持了半天,最後,迦羅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靈兒的魔禁。出來後垂頭喪氣地縮在一角,嘴裡不停地嘀咕不停。
靈兒向張小石道:「今天靈力損耗不少,我要去練功了。」
張小石點點頭,道:「好的,我也該出去瞧瞧了。」
兩人丟下迦羅,逕自走開。
迦羅抬頭,左右環視一眼,狠狠地道:「兩個該死的小傢伙,居然敢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你們吃足苦頭的!」
說完,發現周圍的黑色霧氣在輕輕擾動,臉現懼色,趕緊一溜煙也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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