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施主,列陣以待!」繼德禪師急步出亭,指揮眾人結陣。
「第一陽明天樞星之位,由老衲執守。」
「第二**天璇星之位,由雅麗絲執守。」
「第三真人天璣星之位,由許恆執守。」
「第四玄冥天權星之位,由吳道有執守。」
「第五丹元玉衡星之位,由江虹執守。」
「第六北極開陽星之位,由張小石執守。」
「第七天關搖光星之位,由唐龍執守。」
急急指揮眾人依北斗之形在潭邊列陣完後,繼德方丈目注眾人道:「稍後歸元陣中陣氣將由七星陣引發,屆時各位施主將身現異狀,請堅守方位,以免陣形錯亂!」
張小石等人不知以下將該如何,心下俱有些惶然,仍齊聲應了聲是。
這時小青所發青光在天上與旋撲而下的黑雲已然相遇,接觸處光波激盪,黑雲迎勢而消。
張小石等人心頭正鬆了一口氣,忽地天空雷電交加,閃亮的剎那,驚見天空中四面八方竟都有黑雲扶搖而下,雖較頭上緩慢,但滿天陰霾中,無數黑色雲柱恍如巨手一樣垂向天冪下的整個城市。
「七星引玄冥,歸元化五行。」繼德主持閉目誦道,身上袈裟迎風獵獵,忽地雙目圓睜,白眉抖動,貌如金剛,一聲怒喝「咄!」
張小石等人突地覺得一股灼熱之氣自腳底直衝而來,忍不住「啊」地一聲,腦中「轟」地一響,頃刻間差點失去神志,感到身上血液彷彿燃燒起來一樣,都禁不住渾身顫粟。
好不容易撐過,覺得地底熱氣源源自足心而上,向頭頂散去,身上雖仍灼熱萬分,已稍可忍受下來,向四週一望,忍不住各自驚呼出聲。
原來此時整個後殿水潭周圍,竟氤氳著一片朦朦紅光,潭中亭內更是亮如火爐,小青卓立亭中,手中青光與紅光映襯,亭中一時光霞燦爛。
而散列潭邊的張小石等,每人身上都發出一片彩色光芒,七道七彩光華自眾人頭頂匯聚於潭中石亭之上,注入小青手中所發青光後向上升起,同時前面正殿屋頂也騰起一片濛濛金光,蒸騰而上,與空中的青光合為一片,化成一圈瑩亮的淡淡光冪,光幕遠遠伸展開去,在遙遙夜色中,越及越遠,竟似將整個b市籠罩其下。天空電光閃動中,那些雲中垂落的黑色氣柱,觸及光冪後紛紛四外消散。
朗朗佛聲中,黑沉的天冪下禪音寺上方光華燦亮。山下無數的樓廈街市中,未眠的市民惶惑地望著忽然黑沉一片的無邊夜色,耳中驚雷陣陣,誰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天地突然變得如此可怖。
燭火通明的正殿中,眾僧仍在齊聲念頌,有些僧人聽見寺外風雷交加,心中怪異,不知為何主持要在今夜將全寺僧眾盡數集於大殿,結壇頌經,更奇怪的是,竟然有兩排持槍的警衛也靜立殿中。心中雖怪,手下篤篤木魚和念佛聲卻沒有停息。
皺著眉頭的王偉銘跨入殿中,見手下警衛在殿中整隊而列,心中方靜了一些,停住腳步,目注殿中大佛,發覺不知何時,竟有一圈淡淡金光從佛身上向四外發散開來。
「啊,佛光!」一些開小差的僧人也發覺了異象,瞠目指向殿中大佛道。一時眾僧紛紛側目,口中雖還未停,坐勢卻已顯錯亂。
唯有前排的幾名年長僧人似得過吩咐,不以為異,開聲斥道:「法壇淨地,怎能大聲喧嚷?出家人六根清淨,不須大驚小怪,繼續靜心持頌!」
眾僧雖心下驚異,但畢竟禪音寺平日寺規嚴整,且法壇上氣氛莊嚴,只得心存疑問繼續念頌。
這些和尚雖出家為僧,但心中持無神論者大有人在,這時見佛身異象,心中都大為驚異,有心誠一些的更是竊喜,看來我們這麼多年的拜佛頌經沒白費功夫,眼前異象,莫不是佛祖感我等心誠要顯靈了嗎?既如此想,則趕緊對身邊定力不豎的同門怒目而視,以正其行,於是眾僧念頌之聲更是積極。
這邊張小石等人這時才從驚異中紛紛緩過神來,同時身上的熱流也逐漸緩和,漸能承受,眾人目睹四周異象,都在心中驚異感歎。
許恆聽得旁邊的吳道有大叫可惜,忍不住轉回頭問他:「什麼東西這麼可惜?」
吳道有搖頭道:「沒有數碼相機啊!好不容易我們也不同凡響了一回,要留個影該多好啊!」
許恆正聽得沒好氣,唐龍在一旁接口道:「你想得美啊?沒聽見住持說不能亂動嗎?拿個相機給你也是望著。」
站在前頭的繼德方丈聽了直搖頭,此刻危急重重,這幾個傢伙還有心情開玩笑。
驀地小青在亭中喝聲道:「小心了!」
眾人一驚,俱都靜下聲來。
張小石忽地道:「好像有聲音,嗯,又沒有了。」
旁邊其他人也有同樣感覺,一道極陰寒低沉的聲響在耳邊盤旋,聲音卻似有若無。張小石驀地覺得心中煩悶,一股絕望暴躁的情緒油然而生。只覺世界突然間無比灰暗,了無生趣,煩燥中環顧四周,發覺身邊眾人也是神色不對,似乎同有此感,眼望漆黑一片的天穹,壓仰萬分,突然覺得自己和身邊的人這刻的抵抗不過徒勞,說不出的可笑悲憐。
「咄!」繼德方丈猛地一聲大喝,張小石猛地醒過神來,才發覺片刻間自己竟已冷汗涔涔,大吃一驚,剛才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驚疑四望,才發覺周圍的人也同自己一樣才醒過神來,而江虹和唐龍仍然面色蒼白,顯然剛才的負面情緒還沒完全撇開。
「已經叫你們小心了!魔由心生,千萬不可著相!」小青在亭中說道。
張小石等人才知道剛才眾人竟被那怪聲吸引,自亂心神,不禁心中凜然。側目望到雅麗絲,卻見她面色如常,似乎一點沒受影響。
吳道有忽地道:「好怪,怎麼下雨了嗎?」
張小石臉上突覺一絲冰涼,才發現真有雨點落了下來。
正覺奇怪間,卻見繼德主持臉色一變,目注天穹。也不由跟隨望去,漆黑的天空竟變得微微發紅,無數道細小黑氣隨著雨絲蕭蕭而降,滿天皆是,無邊無際,那道橫亙天際的淡淡光幕竟無法全阻,不少黑氣隨著雨意紛紛降落於b市城中,隨風四散。
「那來這麼強的魔念?」小青臉上也變色道,「三界封印不是還在嗎?魔族怎麼能短短兩天就越界如此多的魔族?這滿天魔念,少不了十萬魔眾!」
繼德主持面色凝重道:「至德先師先傳音給我說今夜魔息太強,情況恐有變化,如今看來,不幸言中。」
旁邊的張小石等人心頭一沉,情況真是如此惡劣嗎?
一旁的雅麗絲突地道:「小青姑娘,祝誦術可以和你的靈力結合嗎?」
小青愕然剎那,面色轉霽道:「可以一試!」
暗紅色的天空中,無窮無盡的黑氣仍在不住往下垂落。
大殿中,董千山和老六這時已走入大殿,殿中大佛金光燦然,淡淡金芒外透,雄渾的佛號聲貫入耳中,寺中眾僧竟未受魔念影響。
王偉銘站在高大的殿門前,目光越光山門,b市的樓廈街市上,仍有不少燈火徹夜點亮,雖如此沉暗雨夜,想來不少過慣夜生活的尋歡一族,還在夜幕下流連忘返吧?只不知他們有多少人注意到頭頂天穹及這雷台山上的異變。
突地,游顧的視野中,忽見一道火光自城中升起,正在皺眉,片刻間目力所及,竟又有幾處煙光升騰。心下正在驚疑,手機響起。
旁邊的董千山二人見王偉銘掛斷電話後眉頭深鎖,面色凝重,不由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麼麻煩事發生?」
王偉銘點點頭道:「正是,城中多處發生騷亂,許多突然喪失理智的人到處打砸搶燒。」
董千山與老六愕然道:「發生騷亂?」
王偉銘深歎一聲,心中暗自猜度,這是不是也和天上的凶魔有關呢?
b市中的一間迪廳,午夜場。
一個燙髮的男子正在吧檯邊隨著音樂扭動身體,閃爍的燈光下,他端起酒杯向身旁一個斜倚在吧檯上的女人微微一笑,正欲上前搭訕,驚呼聲從旁邊突然傳來,尚未知道發生何事,只見舞池中一陣大亂,不少人慌張避開,口中大喊:「打架了,打架了!」
怎麼回事?燙髮男子望望舞池,覺得裡面的人真是煞風景,回過頭來,正欲再向面前的女子說話,忽地心中一股暴躁感覺升起,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讓他厭惡萬分,一股瘋狂的毀滅念頭升上心頭,「乒」的一聲,他手中的酒杯摔落地上。
「啊!」他面前的女子一聲驚呼,望著他踉蹌而退,周圍的人訝然往這邊看來,此時的卷髮男子突然變得一臉戾氣,目露凶光,臉上的肌肉不停眺動,他猛地一聲嚎叫,抓起吧檯上的酒瓶向身邊走過的侍者砸去,旁邊的人驚叫逃離,他卻看著滿頭鮮血的侍者瘋狂獰笑,目光轉動中,他朝人群追過去。
突然之間,b市的夜色失去寧靜,無數突然間變得暴躁凶殘的人瘋狂地攻擊著身邊的人群,失去理智的他們到處追逐著驚慌失措的人流,驚惶的市民從四面八方湧出,後面追逐著喪失理智的暴徒。漫天雨意中,紅了眼的暴徒到處打砸搶燒,消防車和警車聲滿城呼嘯。
「開始吧,準備好了。」小青向雅麗絲點頭道。
雅麗絲身上一蓬柔和的白光騰起,與先那道來自地底的紅光糾纏著一道飄向亭上的七色彩光,小青也凝神肅立,源源青光不住地從她手中的青靈引上發出,同樣的匯入亭上彩色光華後,竟將雅麗絲身上飄出的白光也融入其中,一道向上空升去。
繼德主持看見青白光華與正殿上空升起的金色光芒匯合一處,注入空中的淡淡光罩後,神情方始一鬆,心中一動,道:「雅麗絲施主,請在潔淨咒中加持安神謁。」
雅麗絲聞言微微點頭,一手持訣,雙目微閉,隨著口中不住念誦,瑩白如玉的面容上逐漸透出一道詳和光芒。
橫亙天際的光罩也泛起柔和的光芒,那些暗紅雲層降下的黑氣經過後,都變得透明也似的瑩白,一道道柔和的淡淡光芒隨著夜雨飄落人間,撲向大地。
天幕下無數狂躁的心靈逐漸平復,喧囂的聲浪逐漸變得寧靜,追逐著的人的腳步都慢慢放緩下來,一股寧靜詳和感覺從每個人的心底升起,每個人的面容上都慢慢地顯露微笑,世界變得靜謚下來,只有無邊的雨聲,仍在不住的灑落。
於是,街道邊,屋簷下,甚至是在淋著雨的大道上,都有人慢慢地閉上雙眼,歪倒在路邊,臉上帶著甜笑進入夢鄉。
於是,整個b市,竟都這般寧靜地入睡了。
終於,無邊的黑氣不再徒勞無功地降落。
後殿潭邊草坪上,只有雅麗絲的祝誦聲和正殿飄來的唱佛聲在瑩繞迴盪。張小石等人也靜了下來,但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天冪上暗紅的天穹,心裡都明白,接下來,將會是更加艱難的守護。
終於,暗紅的雲層開始了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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