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武林大會2
折騰了一夜,清早醒來,一陣清味飄入我的口鼻,喚醒了我全身的蠱細胞,我不由自主地走出房門。
尋著好聞的草藥香味,我來到廚房內,正見笑天賜在爐火邊熬著藥,爐火旁他那專注的眼神中似乎有著某種悠遠的情絲。
偷偷地閃身到他身後,伸出小手輕輕覆住他那雙深邃的眼。
適才定是神遊太虛,被我一碰,身子一僵,反應猶如刺蝟受攻擊般地豎起尖刺來,旋即鬆懈,任我捂著,只用那一雙白晰又儘是硬繭的手疊在我之上。
良久才將我的手捉住握在手心。
「大哥?在想什麼?」我無聊地轉到他前面,真是的,沒情調,遊戲也不會做一個。猜也不猜我是誰?
「我?」他眼兒飛快一飄,安慰地一搖頭,「哈,我在熬藥。」顧左右而言他。
「一定有事,說給緣兒聽嘛!」我不依地揪著他的胳膊。
略有沉吟,笑天賜道:「我只是在想,我們逃得是不是太順利了……」
「哎喲,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努了努嘴,湊到藥罐邊招手聞了聞,「啊,好香啊!一大清早就來熬藥,這麼用心?」我撅嘴。從昨日他救回寒霜,就沒正眼瞧過我。
「嗯?」他不解地看了看我,繼而又關注起那只破藥罐,「你先去吧,我馬上就好了!」
「我也要喝啦!」我拉住他的手,「緣兒也要喝藥!」
「怎麼?」他有一驚,忙伸手撫上我的額頭,又把把我的脈搏,眼神中更是迷惘,再捏一捏,還是不明所以,我卻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沒有生病啦,只是蠱蟲發作想吃藥了。」我輕鬆地說。他卻忍不住將我攬入懷中,柔柔地撫著我的髮絲。伏在他的胸前我有片刻的安心,就是這個味道,秦逸軒的味道,讓我心動的味道,真相掀開他的面具,雖然我心中篤定他就是秦逸軒,被招魂引喚出另一種人格的秦逸軒,但還是不敢造次,萬一不是我該怎麼辦,我豈不愧對大哥的深情?我愛的始終是那個令我夢魂牽繞的秦三少,到時我又如何面對笑天賜?一時心亂,輕輕推開他。
「緣,」他輕輕地說,卻也是斬釘截鐵地說,「如果武林大會後,大哥還能活著在你身邊,定當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為妹子尋來解藥,如果不能瞧見你活得無憂無慮……大哥死也難以瞑目。」
「大哥啊——人家叫你不要說這些討厭的話,你卻偏偏要惹我生氣,還說什麼命是我的,你莫不是有心想要先氣死我不成。」我長歎,每次都要說什麼死呀活的,真懷疑他是不是存心想博取我的同情,呃——該打,若是被他聽到,豈不要高呼,比竇娥還冤?
他輕笑,突然聽到滋滋的聲音,藥已溢出,忙放開我將藥汁倒出,這才回身看我,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真正是要來勾引我的……
兩日的修養,寒霜已從鬼門關轉悠一圈後安然返回,只是身子還很虛弱。面色蒼白,炯如星辰的眸子多數是無力地閉著修養。
「大哥?」我伴在笑天賜身邊,頭枕著他的膝頭,聞著那好聞的草藥味。
「你啊——真不懂這草藥有什麼好聞的?」笑天賜輕彈我的額,語中無盡寵愛。聞聽此言我卻是渾身一僵,是啊,這草藥又有什麼好聞的,莫不惦念著某人,莫不是……我忍不住想要搖頭,卻是怔在當場,胸口莫明地震顫,癡癡地凝望著大哥,白髮、藥香、纖指、甚至於從側面上斜處,我竟可以看到假面下的那半顆小巧的酒窩,薄薄而性感的唇瓣……大哥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我又該拿自己怎麼辦?難道我已著魔?到底是把你當成了秦三少的幻影,還是真正鑽入了你撒下的漫漫情網,那秦三少對我而言又意味著什麼?或者我心裡同時有了你們倆個?見我神遊,笑天賜正要詢問,卻聽門外一陣哭啼,安伯急急地奔了進來。
「死丫頭,別跑!」門口傳來叫嘯厲喝。
「什麼事?」我一閃身已向門外奔去。
「緣!」笑天賜不放心地緊隨著我,一刻也不敢讓我離了他的視線。
「不要你管啦!」我撒嬌地撅起小嘴,什麼都要管,沒有自由了!
「啊……嗚——」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女孩死死地摳著門框,滿臉淚水搖頭求救。旁邊一中年男子則毫無憐惜地狠命拉扯著她的另一隻手,彷彿要將她的那隻手拉脫了般地凶神惡煞。
「住手!」伸出兩指衝他的那只魔手猛地發力,只消一點,便見他神經質般地縮手同時伴隨著他殺豬般的哀嚎。我不屑地怒聲叱責,「以大欺小算什麼男人?」
「老子教訓女兒管你小子什麼事?」那男子怪眼一翻,臉部扭曲地大吼一聲,就近抄起地上一塊石磚衝我砸來。
不待我冷笑回手,笑天賜已指出如電,一陣疾風掠過,男子「咚」地倒地,何止慘叫,石塊正中他的下腹,疼得在地上直滾。
「啊——」小女孩驚呼一聲擔心地想衝到她父親那邊看一看,但又似十分害怕她父親般地惙惙不安,怔在那裡指手劃腳「啊」個不停,難道這個小姑娘竟不能說話?
「別怕,到底什麼事?」我衝她微微一笑。
「啊——」她只是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滿眼乞求,似是要我救他。
「沒事!」我拍拍她的肩,「大哥他出手有分寸!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說罷不忘沖笑天賜白一眼,到底他有沒有分寸,或是一遇到與我有關的事,他那分寸到底是多少,我可就不得而知了。笑天賜卻是無所謂於我的白眼,一副看我幹嘛,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清楚的模樣,實在是欠扁。
「啊喲,秦館長啊,這事您就別管了!」一個妖艷的三姑六婆式的人物,擺動著水蛇腰衝我擠眉弄眼,這人是誰?竟然認識我?不過想我大鬧醉月樓,這條街上不認識我的人恐怕不多了。
「這個啞巴已被她老爹賣給了我們醉月樓做個燒火的丫頭啦,你又何必管這趟家事?」
雖然一時認不出此大嫂為醉月樓的哪位大俠,但見她走上前來便要拉小女孩時,我忍不住還是擋在前頭。
地上男子好不容易爬起來,雖然眼中十分懼怕大哥,但仍是一臉的凶悍,衝著瑟縮在我身後的小丫頭怒罵道:「死丫頭,老子養了你這麼大,吃我的喝我的,你又讓老子得了什麼好處?千辛萬苦把你這個啞巴拉扯大,結果卻不值幾個錢,還不夠老子賭一把的!」
聞聽這厚顏無恥的叫喝,我氣得渾身發抖,好個人間的敗類,世間的狗熊!正要對他上下一陣好打,卻聽安伯在一旁道:「我要飯那會兒,經常看到她挨打,這個小啞巴可憐的緊,自小死了娘,唉!前些日子,她爹嫌她嫁不了好人家便要把她賣到妓院,幸虧路上碰到金小姐曾說要買下她的,今天這個小啞巴定是來找金小姐的!」
哦,沒想到金絲鳥也是個頗具同情心的人呢,與她真老子八王可有天壤之別!當下對她的看法又有一些變化。把東東交給她,我也算幫我的小義弟找到一位良人了。
小丫頭急急地往變身館裡鑽,想必定是去尋金絲鳥。我拉住她,用手語稍作比劃,不要忘了,我可是聾啞學校的老師呢!瞬時,她便長跪於地,衝我咚咚地磕了幾個頭,這丫頭,豈不是要折我的壽?我一讓,猛地使力將她拉起,回頭正看到笑天賜不解地看我,我笑,「沒什麼,我只是用手語告訴他,我買下她了,就在我的變身館做個奴婢!」他欣賞又驚訝地看著我,不要太佩服我嘛?早告訴你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啦!我能無所不能啦!
「你買下她?」他父親大叫地衝上來,看到笑天賜又往後縮了縮,站在遠處,「拿十兩銀子來!」沒有人性,親生骨肉只值屈屈十兩嗎?
「安伯……」我看向安伯,動用一點館內的銀子應該不會扣上挪用公款之嫌吧!
「十兩可不行?」醉月樓的女子出動了,見到大哥帶著面具,只露冷睛的雙眼,先是瑟縮了一下,但畢竟在青樓見識的江湖人士多,臉色一動已吟吟一笑,「秦館長,這小啞巴可是先賣給我們醉月樓的呢,我們媽媽看好了她,現在被你半路奪去,奴家回去也不好交待!」
「少囉嗦,開個價!」不屑與她理會,我怒責。
「啊——」啞女見她上前,不由連連後退,揪住我的衣服死也不放。
「三十兩!」還真敢開,轉手就淨賺二十兩。看著她翹起的三根蘭花指,我有一種想切下來餵狗的衝動,抿唇淺笑,我點頭應允,轉過頭去便是一臉乞求地望向安伯,「安……」話還沒說出口,安伯迅速地衝進店內,坐收坐支了!這可是現金管理的大忌,各位財務人員,特別是各位出納請注意,現金管理上面有此一條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