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江湖之情蠱7
我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沒想到他竟隨身帶了十幾粒，用一個透明的盒子封好，我一眼便認出了。我很喜歡吃東西，傷心的時候更勝，把東西當作是仇人一口一口的消滅掉，那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
我抓起五粒便塞入口中，在秦三少憂鬱得泛著深藍的眸中我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笑意，淺淺的灑窩也悄然一現。
「請秦爺與梅爺去『曉泉居』用早餐！」那位幫我做男衫的女子來喚我們，她好像很高興，不會只是因為昨晚段子航要求她為我做衣服這麼簡單吧，或許她覺得終於被段子航注意到了？我不得而知。
「為什麼會裝有糖豆？」我問秦逸軒，不會是因為我吧？
「為什麼？」他跟著問，像是在問我，也像是在問他自己，一臉茫然。
由那女子在前帶路，不過片刻便到了曉泉居。還未踏進門內，遠遠望去，但見藍靈與風哥正雙雙向端坐正廳椅上的女族長跪拜，哦，應稱之為聖主，就像是兒子兒媳向公公婆婆進茶一般。我放慢腳步不願進去，而坐在大餐桌前的段子航卻故作不知地向我打招呼，「梅大人、秦少俠！」
我只好硬著頭皮進門坐在他旁邊，那邊簡短的儀式也結束了，一干人等都坐定。藍秀很自然地緊挨著秦三少坐下，我始終低著頭，事已至此決不能在這裡太失態。
「現在都是自家人了，不必太拘禮，三王爺請，大家請！」聖主端起早已盛好的開口湯。接著便是靜得發悶的用餐時間，我可從沒有這樣吃過早餐，以前不是狼吞虎嚥便是談笑風生……
「凡與蛇族聖女通婚者，不但終身不能再娶而且終身不能背叛，否則便會中毒而亡。」什麼？我差點被這老聖主投出的重磅炸彈噎個半死。
「這豈不是害了我的……」我硬生生地將風哥二字嚥下。我雖然不喜歡人家搞什麼婚外情，但偶爾一次便要命喪黃泉，倒也讓人乍舌。
段子航側目而視，微微一笑，那意思彷彿在說，原來你也認同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我白了他一眼。本來聖主已有慍色，只是看在段子航的面子上沒有發作。
「等秦將軍毒傷好清後，必須有正式的聘禮到我蛇族，還要在京城舉行隆重正式的婚禮。」聖主的話擲地有聲。
「這個當然，我……我是不會讓藍姑娘受委曲的。」秦漢風很尷尬地說。
「風哥，其實我、我只要你好……」藍靈感動含情地仰望著秦漢風，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眼見他倆眉來眼去，聽著藍靈喚了一聲風哥，我便如魚刺在喉食不下嚥。我不得不承認藍靈的善解人意與溫柔體貼遠非我所比，可是、可是我受不了她的那一句風哥，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有他人叫他風哥，那是屬於我與風哥的秘密，是我的專利，只有我、只有我可以這樣稱呼他，我不要別人介入分享我們的故事。別了風哥，我的心在抽泣，一張一縮的跳動間，拉扯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含怨帶憤地掃向眾人，只覺得他們都是那麼那麼的陌生，我此刻真想回家，回到我二十一世紀那個溫暖的家……
一隻大手悄然握住我的，輕輕掰開我緊攥成拳的左手，手心已被刻出五道彎彎的血色指甲印。心裡知道是段子航，我的淚已經一忍再忍，你卻又來惹我……我只好拚命地低頭吃著什麼，順便將我的淚水吞入肚中……
「正式成親後男方必須入贅蛇族一年，我族一向男丁不旺，此舉也是情有可原，對於這一傳統我相信秦將軍一定會欣然接受的。至於日後如何生活便看夫妻倆的決定。」聖主還在那兒自顧嘮叨著。
「這——」秦漢風微有沉吟。
「我族聖女對將軍可是情深意重，秦將軍可不能背信棄義……」聖主面色一寒。
「秦某定不會破壞傳統讓聖主與藍姑娘為難，只是事關重大還須與家父商量一番。」真是一失足成——不對，應該是一**成千古恨才對，風哥咬了咬牙。
我接受到一束冷光，不用抬眸我也感應得到是秦逸軒的。
「你們慢用！」我旋身而去，這裡顯然不屬於我，因為我的風哥已經不屬於我了。
不知不覺又來到武旋門下，我撫摸著那孤獨地躺在亭台樓閣內石桌上的古箏。原來它是固定在這裡的，由一個特別的銀製外殼蓋住。打開它，那別緻的印花精雕細刻，整個長身古色古香，我本也是個愛琴惜琴之人，只可惜人生難得一知音……
纖指劃過弦上，不禁陷入情思中，「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回，大江上下長城內外相思成灰，心碎的時候秋聲格外讓人悲，天若不盡人意我願生死相隨……」
「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紅塵外柔情內永沒有相思的淚……」
一曲未終我已淚流滿面。
「好，好一個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紅塵外柔情內永沒有相思的淚！」段子航不知何時已來到我身邊。
「與你無關！」我努了努嘴，將蓋子合上。
「哈哈，我來的可不是時候，掃了你的雅興！我原只道你任性乖舛，卻沒想到你竟也是個才色俱佳的丫頭！」他依著我坐下，伸手要察看我的手心。
我一掙，冷嘲熱諷，「你們這蛇族的臭規矩可真不少，難怪你不敢染指蛇族聖女了！面對美女而不動手可不像是你的風格，不過想想要是只讓你一生娶一房，那豈不是比殺了你還痛苦？」空前的女權時代，也徹底扼殺了我剛剛泛起的一個希望的小泡泡，我的兩女共事一夫夢徹底破滅了。冥冥中我感應到彷彿有一隻絕望的手伸向遠方，有個幻影也在不停地輕泣——風哥，別了！
「哈哈哈，知我者梅也！」段子航毫不掩飾他的好色，並不認為那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反而以此炫耀，我難以苟同。
忽然他拉起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我要感謝他，如果沒有他這幾日的照顧與挑逗，我會活得更艱難更苦悶……
哇，沒想到後山之上竟有如許紅豆樹，羽狀復葉、小葉長長橢圓形，莢果扁平而鮮紅，抬眼望去片片相連，生機盎然。一路隨他狂奔，沒想到竟是到了這樣好的一個去處。山中的春天總是來的晚去的遲，這滿園的春色，實叫人心曠神怡暫忘煩憂。
「這便是相思林！」藍秀一個閃身，超前亭亭玉立於園林中，那綠衣飄袂與紅豆相映竟是如許美妙動人，我不由也看癡了，更何況是男子？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一陣鳥鳴，抬頭處卻見是幾對鳥兒結伴飛舞，小小的身體綠色的頭部、嘴兒赤紅，喉頭和腳又為黃色，胸部橙黃……這是什麼鳥兒？我可從未見到過。
「相思鳥！」段子航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小鳥，便主動解答。
頭上翩翩飛過對對相思鳥，這是多麼浪漫自由的一副畫面啊！我心馳神往之際便又想起若是能與秦漢風比翼雙飛又該是多麼快樂的事情？可是現在——我深深吸一口氣似想將入眼的紅豆吸入體內，以化解我難言的相思之苦。半跪地仰望著，伸手舉向天空，還我的愛來！
兩顆紅豆竟自落入我的手中，伸平手心，亮亮的紅艷艷的，不由默默吟誦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梅，你真是越來越懂我的心了！」不知道段子航是有意或是無意，明明身邊還有旁人，他竟如此不知收斂。
哦，對了，我何不將它採回，再刻上字送與風哥，他一定會喜歡的！
「秦三少，你能不能用個什麼方法讓這紅豆始終保持原色不褪，還可以在上面刻字？我想做個小禮物送……」我為自己剛剛興起的念頭而激動。
「嗯？」身後佇立的秦逸軒明顯因為我剛剛吟出的詩閃了神，呆了半響才點了點頭，「可以，刻什麼？」
「字我自己來刻，你只需做前期工作便好了。」我握住紅豆就像是握住了我與風哥的愛情似地。
「秦家哥哥！」綠影一閃，似有什麼疾射入秦三少手中，他不及多想便接住，待張開手掌，掌心中赫然躺著兩顆相思豆，「幫我分別刻上『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
秦三少不怎麼明白似地點了一下頭，唉，這藍秀真是一顆芳心繫向「牛頭」充「炭」值了！
「上次多謝藍姑娘賜藥，秦某不勝感激，此次定當盡心完成。」說罷還不忘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