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彥碩哈哈一笑,轉身朝貴賓席走去,到了眾人面前,他才淡淡地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也不等其它人反應,繞過貴賓席,朝出口處走去。
蕭揚的目光隨著他移動,突然看到出口處站著個模樣精悍的年輕人,不由一愣。
他記得那人是傅彥碩的手下,曾經見過幾次面。
片刻之後,他微微一震,突然明白了傅彥碩結尾那幾句到底什麼意思。
三玄堂已經發現了深川田佐的蹤跡,決意要親自動手對付他的傅彥碩無奈之下,才會中止了比賽,轉而回到「正事」中——無論怎樣,他的第一身份,都是三玄堂天玄堂主,幫會的利益,肯定要優於自己的一時之快。
仍留在場地上的慕容掠仍看著傅彥碩走遠的身影。
谷歲秋低聲道:「他在看什麼?」
蕭揚仍看著傅彥碩,頭也不回地道:「他在借這機會緩一下雙手的脫力。」
谷歲秋微愕,轉頭看去時,果然慕容掠負在身後的雙手有微細的顫動,顯然是剛才連著接了對方數百拳,雙手已經不堪重負。
這時主持人重新上台,三言兩語把兩人半途而廢的對戰給圓過去。這半戰精彩之極,觀眾席上並沒有傳來噓聲,反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慕容掠這時才走回貴賓席,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蕭揚看了他一眼,腦中飄過一念。
難怪以巫歷的內家拳造詣,竟然會死在傅彥碩的手下,後者的體質完全是「變態」級的,根本不懼內家拳的持久力。
「蕭揚!」旁邊的谷歲秋拉了他一把,「在叫你了!」
蕭揚回過神來,前排的翁北來轉頭鼓勵地道:「加油!」
蕭揚笑了笑,起身離座,繞過前排,向比武台上走去。
另一邊,蘇顯也幾乎同時走上了比武台,和他在中間停下,隔著五米距離對峙。
旁邊的主持人先拉著蘇顯一通介紹,然後才拉著蕭揚介紹他,特意將今年的武術大賽表現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引得觀眾席上一片騷動。
「下面就請這兩位年輕高手,為大家帶來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賽!」
主持人最後高呼一聲,退下台去。
蕭揚稍微活動了一下左臂。
那傷並不嚴重,用清淤愈膚膏敷過,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影響動手。
對面,蘇顯微笑道:「拿出你的全部實力,否則你會輸得很慘!」
蕭揚眼中寒光一閃,淡淡地道:「表演賽而已,哪來勝負之分?」
「我只是提醒,至於做不做,」蘇顯面容一寒,「那就隨你了!」
末字剛落,他突然邁步前衝,輕喝一聲,凌空一記旋身反踢,以雷霆勢攻去。
蕭揚目光緊隨他動作,驀地不退反進,一步踏前,右拳已旋沖而出!
撲!
拳、腳相交,蘇顯衝勢頓消,落到地上,蕭揚半身微晃,左腳斜踏,已移到對方右後方,橫肘連續兩個肘擊。蘇顯反應極快,轉身抬手擋了第一下,第二下時卻閃身讓開,回手往蕭揚後頸一掌砍去。
砰!
蕭揚左肘回頂,和對方利掌對個正著,人卻借力前穿,瞬間撲出五六米,這才回身。
蘇顯並沒有追擊,活動了兩下手腳,擺出一個奇異的起手式,喝道:「再來!」
蕭揚心中一震,並不說話,忽然微微低腰,竟擺出同樣的起手動作。
蘇顯微一皺眉,道:「你怎麼會冥拳?」
到此,蕭揚再無疑問,知道他師父孟聽雨絕對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家人之一。他冷冷道:「論學拳的輩份,你得叫我一聲師叔,這解釋夠了嗎?」
蘇顯慍色頓現:「少在那討我便宜,看拳!」腳步連踏,竟是左右互穿的搖擺步,既沒走直線取最快路徑,也沒有保持平穩求最強的動作,自己身體更是如垂柳迎風,飄擺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蕭揚竟以相同的步伐,風雨飄搖地朝對方迎去。
下面懂行的人瞬間石化。
兩人的動作像是被鏡子映出來的一般,非常對稱,只是方向恰好相反——這怎麼回事?這個蕭揚怎麼突然間用出了蘇顯那套秘不外傳的拳法?
蘇顯雖驚不亂,幾步後已和對方近在咫尺,手起如風,襲向對方面門。
同一時間,蕭揚以相同的動作,大手往對方臉上襲去。不同的是,他的動作顯然比對方要快半分,假如兩人照此下去,先挨打的絕對是蘇顯。
蘇顯沉喝一聲,腳步已動,向左旋踏,輕鬆地避過了蕭揚的攻擊,但是相應的,他自己的攻擊也無奈瓦解。
「停!你到底從哪學的冥拳?」蘇顯退開兩步,驚疑不定地道。
「我說了,論學冥拳的輩分,你師父既然是『聽』字輩的,那你只能算我師侄。」蕭揚也不趁機進擊,坦然道,「教我冥拳的,是『聞』字輩的孟家人。」
蘇顯一震道:「你說真的?」
蕭揚看他神情,已知道他對孟家冥拳確實瞭解匪淺,微微一笑:「冥拳勝在腳步,會讓人捉摸不到你的方位,但是相信我,我對冥拳的每一個缺點都瞭如指掌。用它,你必敗無疑。」剛才試了兩次,他已經徹底明白當初曾璇所說的話。前十排名中,靠後未必就是實力弱者,慕容掠的實力,絕對在這個蘇顯之上。加上自己對冥拳的瞭解,蘇顯這個去年的排行榜第七名,只有「輸」這條路可走。
蘇顯迅速恢復正常,冷哼一聲,道:「打了再說吧!」腳步再動,仍是以飄忽腳步衝前,搶先起拳攻擊。
蕭揚抬手欲擋。
蘇顯腳步斜插,已穿至他左後方,起膝狠頂。
哪知道蕭揚像早知道他要這麼做般,向右稍移半步,不但脫離了對方的攻擊範圍,還回身一拳狂砸而去。
蘇顯心中冷笑,腳步再動,飛快地移向對方右後側。不料腳步剛動,蕭揚突然收拳,換以右肘一個後頂,猛地砸到蘇顯面門上。
撲!
蘇顯及時起手擋臉,接下了對方這一肘,但仍被震得連退了三步。他心中震驚,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提前預測到自己要去的方位、向那處發動攻擊,心內一念飄過:「這傢伙怎麼知道我要走這個方位?」
腳下還沒站穩,疾風突至,蕭揚一記左勾拳已經轟至。
換是一般人,這時唯有起手招架。但蘇顯這套「冥拳」,講究的是靈活多變,忌諱的是硬接硬打,一旦陷入後一種情況,冥拳飄忽靈動的優勢就會喪失。危急關頭,他勉強仰頭,避過了對方拳頭,同時起腳狠狠踹去,試圖搏一個反應空間。
呼!
蕭揚只一扭腰,已避過了對方的腳踢,同時拳如疾風,瞬間劃過彼此之間的距離,轟至蘇顯胸口!
蓬!
蘇顯及時抬手架住,卻被迫無奈地又硬接了一拳,登時被打得連連後退。腳下還沒站穩,前方蕭揚已經撲至,拳頭像暴風驟雨般狂揮!
場下,谷歲秋愕道:「強攻?」
袁勁邦看了片刻,臉色古怪地道:「我記得去年蘇顯這套拳讓很幾個高手吃了虧,就是因為它的飄忽不定,讓人難以命中。蕭揚怎麼破得這麼輕鬆?」
谷歲秋搖頭道:「我只能看出蕭揚也會這套拳。不過很奇怪,蕭揚似乎在模仿傅彥碩之前的打法,想用強攻搶勝。這傢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