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景象還是一樣的,怪獸頂翻了懸浮車吃人,這次徐光沒有猶豫,馬上就出手攻擊怪獸,他掌握了出手的力道,怪獸沒吃到人就逃走了,徐光也沒有耗費多少能量。
就這樣,他趕走了許多次怪獸,每次他把怪獸趕走,昊天塔都會出來跟他聊幾句,嘲笑他一番,徐光只是聳聳肩,又繼續對付下一波的幻象,也不知道這樣呆板的過了多少次,等他又打跑了一隻怪獸,昊天塔照例跑出來嘲笑他,他問道:「你這樣煩不煩啊?你為什麼不乾脆把那怪獸殺了,說不定牠就不會再出現了。」
徐光楞楞地抓抓頭笑道:「或許吧,但我沒這樣想過耶…」他停頓了一下笑道:「我記得狗不理跟我提起這件事過,他說我只記得幫人類增強輻射抗力,卻沒想到野外有許多巨大的怪獸,現在我可是有切身的體會了。」
「把那些怪獸都殺了不就得了?」
「可是變成那麼巨大也不是他們的錯啊…是輻射污染造成的,嚴格來說,是人類造成的。」
「可是他們吃人啊∼」
「我也吃野羊啊…他們是生物,人也是生物,大家都是為了求生,只要不是只為了好玩而殺戮,我想這還算是可以接受的吧。」
「你的想法真奇怪…不過我倒想問你一個現實的問題,如果人類真能回到野外,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巨大的野獸?」
徐光偏著頭想想,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嗯…我可能會找個海島或一片隔離的陸地讓他們生活吧…至少讓他們不要因為人類的回歸而滅絕。」
「為什麼?」
「這個世界又不只是人類的,人類用掉一些,至少留一點給其他生物啊,不是嗎?人類擁有天空和無邊的宇宙,就把海洋和一部分的陸地留給他們吧。」
「哼∼你騙我,人類什麼時候這麼善良過?人類一向貪婪無比,不是嗎?」
徐光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你說得沒錯,大部分人都比較…貪婪,他們會盡力收集自己需要的東西,設法讓自己過得更好,有時候會做得過火一點…也許你會說那是自私,但我個人覺得那都是缺乏安全感造成的,或許以後人類的社會穩定下來之後,如果有足夠的資源,人類或許就會比較有安全感。」
「然後變得不貪婪?」
徐光歎了一氣:「誰知道呢?我只是這麼期望吧。」
昊天塔靜靜的不出聲,但徐光卻從他的感知發現他似乎正在生悶氣,便笑道:「好啦!我不殺怪獸你別生氣,跟一頭幻象怪獸生什麼氣呢?」
昊天塔冷冷地道:「我不是跟你生悶氣,而是…你的能量已經到達界線,下一次幻象後,你不可避免的要遭到滅殺,我為你覺得有點可惜而已。」
徐光反而鬆了一口氣笑道:「幸好我沒殺了怪獸,也沒繼續損失人命。」
昊天塔大怒道:「你傻了嗎?那些只是幻象,而你的命是真的!」
徐光笑道:「我沒傻,難道我殺了他們、毀滅了全世界,你就會放我走嗎?」
昊天塔似乎楞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道:「那繼續吧!」他又消失隱去。
徐光看到眼前熟到不能再熟的景象,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卻毫不遲疑地向怪獸衝過去,又一拳把牠打倒,看著那怪獸夾著尾巴遠去,他淡淡地道:「你也真苦啊,被我毆打了這麼久,或許我根本不應該堅持的。」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那怪獸一下子就消失了,原野整個變暗,一大片烏雲聚集起來,開始像個巨大的漩渦般旋轉,徐光對這副景像已經很熟了,他看看天空流動的閃電,又看看四周,發現被頂翻的懸浮車和乘客們都消失了,這時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在他的心頭:「什麼是天道呢?這個世界該怎麼運作?為什麼崆峒印覺得我審查的成績不錯?昊天塔卻又要跟我過不去?什麼樣的天道才能整合這兩者的標準?」
他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只聽一聲霹靂響起,一道雷光從天而降,打在徐光身上,徐光抬起頭來,看著那道雷光加身,他質問道:「你光用雷這麼打我,卻不告訴我你的想法,這樣的作為很不光明正大喔∼」但雷根本不理他,隨著強烈的雷電流過,徐光的**經絡被燒燬了一部分,使他覺得全身都撕裂般的疼痛。
徐光抓抓頭,有點無奈,他想起枯骨老人跪在雨中懺悔地承受雷劫,是不是自己也應該那樣做?但馬上又被他否定了,他並沒有做錯什麼,而且還一直為這個世界而努力,如果世界還要封鎖他、厭棄他,那他又有什麼話可說呢?
他這麼亂想的時候,又有更多的雷電形成,那些雷電或劃過天際轟向他,或凝結成球向他噴射,炸得徐光全身焦黑腳步不穩,但徐光還是靜靜的站著,他心中一直疑惑著,搞不清楚究竟是昊天塔真的下定決心要殺滅他,還是這世界想要讓他知道什麼。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光被炸得腦中一片空白,他的眼睛看不見事物,耳朵聽不到聲音,雷電麻痺了他的知覺,但他的感知還是活潑潑的,經過雷霆的洗禮之後,他的感知似乎又提升了一階,但這樣也給他帶來麻煩,每次雷電降下,都讓他感受到加倍的痛苦,好像整個人都要裂開一樣。
徐光就這麼陷入一種迷離的境界,他似乎失去了意識,又似乎看著自己,那些雷電劃過空間,擊打在他的身上,他看見無數的線條在雷電中爆射而出,在空中扭曲著,然後隱入世界,一開始他以為那是雷電的電弧,直到他發現有些線條讓他很熟悉,他才模糊地想起那是他曾經見過的導引線,在伊卡爾的領域,那些導引線鐫刻在伊卡爾的奇點,那是他熟悉的空間導引線,甚至還有他回來後凝結成的空間種子符文,為什麼這些東西會出現在這裡呢?
當他想到這個事實之後,他開始下意識地辨認和記憶這些凌亂扭曲的線條,但他記的很不真切,那些線條上還有雷電流過,似乎在演示著能量流動的軌跡,那些能量在空間鑽進鑽出,似乎在告訴他,導引線不是平面,而是超越他所知的三維世界。那些導引線似乎知道他正在記憶他們,一組一組的跑出來演示著,彷彿要告訴徐光他們的存在,但此刻徐光頭昏眼花,什麼都記不住,那些雷電構成的線條有些扭動著隱沒在他的感知中,有些直接消散在空中,徐光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他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失去意識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光重新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毫髮無傷地躺在一片平地上,他跳了起來,這一切讓他有點驚訝,他記得自己被昊天塔關了起來,還被昊天塔用雷霆殺滅,但自己顯然還活著,受到那麼強烈的雷劫,不可能毫髮無傷吧?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片廣闊的平台,頭頂還是虛空,平台的遠方還是虛空,可見這片平台並不是無窮無盡的,徐光放眼四顧,發現這片平台並非一無所有,反而堆滿了各種雜物,他好奇地走向附近的一堆雜物,那似乎是一些灰黑的物體,徐光用感知一撥,那物體就整個化為灰燼,變成一堆攤在地上的灰土,他看到灰燼中有一個凸起,便用手把灰撥開,從粉狀的細灰土裡面拿出一個手柄,那顯然是一把光劍的手柄,徐光看了看那手柄,發現手柄上完全沒有任何能量槽的設計,他很直覺的運上能量,那手柄「錚」的一聲,伸出一道三米長的光刃,把徐光嚇了一跳。
「你喜歡可以拿走…」他的身後有人說道
徐光趕緊轉過頭來,發現一個閃亮的人形托著小小的昊天塔,懸浮在他的背後。「您好!請問您是?」徐光收起光劍,躬身致意道。
「我?我是你!」那人形在空中步行,就像踩在實地一樣,慢慢的走到徐光的眼前,當徐光把它看得真切,他不禁嚇了一跳,那果然是自己,一個縮小版的徐光,不論是臉型和身材都像個十足十,他問道:「你化做我的樣子,有什麼目的嗎?」
「不是我化做你的樣子,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我一生下來你就把我給了別人,現在不認得我了嗎?」
徐光迷糊了,他看看那個小人,抓抓頭問道:「可以解釋清楚一點嗎?」
那小人笑道:「我就是你的能量分體,我誕生後,這個世界需要我,所以就讓我來為他服務,他帶走了我,也給了你獎勵,不是嗎?」
「喔∼你…你就是小雷的身體嗎?」
「當然不是,小雷是小雷,我是我,他是很想要我,但是這個世界更需要我。」
徐光抓抓頭,他大概知道了,有個比小雷還要霸道的傢伙搶劫了小雷,但不論如何,這個能量分體現在不屬於他,這已經是個既定的事實了,他也得罪不起這個霸道的傢伙。他小意地問道:「所以…您找我有事嗎?」
「你會遵守你的諾言嗎?」
「諾言?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
「你之前對付怪獸的方法,你會給他們一條生路?」
「喔?我不知道最後會怎樣,但如果我有決定權,我想我會這麼做。」
「很好!」那小人滿意的點點頭,「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真的嗎?」聽到這個好消息,徐光反倒疑惑了。
「真的!」那小人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又反悔了,他說道:「對了!你有個神國,就順便幫我把這些垃圾清走吧,這麼多年來,這裡都沒有清掃過,真是髒透了。」
徐光看著他指著的那些東西,就是他之前碰過的灰燼,果然髒透了,他疑惑地問道:「這些是什麼啊?」
「入侵強者們的遺物,他們的屍體、裝備和攜帶的東西。」
徐光嚇了一跳,這些全都是死人啊,爛到都變成灰了,可見經過了多麼漫長的歲月。
「你可不要看輕這些垃圾,他們少說也存在了幾億年,經過了幾億年還沒損壞的東西,你可以想見他們的強大,別的不說,就說這些灰塵,裡面包含了多少至寶和元素的碎屑你知道嗎?這些碎屑雖然破碎,但放進你的神國,就可以進入生生不息的循環,只要你善加利用,你就可以擁有無數的寶物和材料,這種好事,別人求都求不到呢!」
「說那麼好聽,根本就是強迫我做廢棄物資源回收嘛!我跟工廠回收區的工人有什麼區別嗎?」徐光腹誹道,但他轉念又想:「反正我的神國大得很,順手幫他清清垃圾,讓這裡恢復乾淨也是好事一樁,如果小天使抱怨了,我就找個地方把垃圾倒出來就好了,野外大得很,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來抱怨。」
徐光想清楚了,就痛快的答應道:「沒問題,我願意幫這個忙!」他試著跟小天使聯繫,但小天使卻沒有反應,這並不奇怪,他進入昊天塔之後也感受過小管他們,全都沒有回應。
「呃…那個我啊∼我的神國好像打不開呢!」徐光不好意思地道
「什麼你啊我的,我現在是自然之靈,你可以叫我徐自然。」
「喔…自然兄啊,你可以讓我招喚神國裝這些垃圾嗎?」徐光一面說,一面肚子裡笑道:「又一個自然,你跟自然大神是兄弟嗎?自然監察者又是你誰啊?」
徐自然似乎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他一本正經地說道:「自然大神是煉妖壺弄出來的假神,自然監察者是煉妖壺用來騙你的,他們都是冒牌的,只有我是真的。」
徐光一想,還真的是這麼回事,被拆穿了胡思亂想,他抓抓頭笑道:「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我是你的能量分體啊,我當然能夠從你的第二腦知道你在想什麼,好啦,既然你願意給我這個權限,我就幫你把這些垃圾收進神國吧。」徐自然手一揮,整個平台好像被大風掃過一樣,所有灰燼和雜物全都一片片消失,整個平台最後恢復乾淨整潔。
「嗯!看起來好多了!」徐自然滿意地道,他對徐光笑笑:「現在你可以走了,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徐光才這麼說,馬上又想起一個問題,他趕緊說道:「等等,我帶來的那個箱子呢?小童還睡在裡面呢!」
徐自然點點頭笑道:「我已經幫你把她送回去了,那女孩很好,你可別以為她暈倒了什麼都不知道,她可是智腦啊,雖然被囚禁了,但是還是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她知道你不顧性命的去救她,她知道你為了她承受昊天塔的雷劫,她知道這個世界有人類願意和其他生命共處,她能體會你的心,老實說,在你承受考驗跟雷劫的整個過程,她都陪著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徐光有點擔心地問道:「呃…小童還很小,這對她會不會太刺激啊?」
「刺激?一點也不會,經過這次歷練,她應該算是完全成熟了吧,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智能體,這可是一件好事呢!」
既然是好事,小童又安全無虞,徐光也不再擔心了,他點點頭道:「那我沒什麼問題了,感謝你給我考驗,雖然我不知道整個過程有什麼意義,但我總算還活著。」
徐自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但他什麼也沒解釋,只是向徐光揮揮手,退了開去。徐光很自然地抬起手向他揮別,他的四週一個閃動,他就這麼出現在精衛一號的修煉區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母皇的聲音道:「你終於回來了,感謝你把小童救回來。」
「我怎麼能不救她呢?她可是我的小妹妹啊!」徐光笑道,他轉頭四顧,發現精衛二號還頑強地懸浮著,損壞雖然很嚴重,但至少還能撐住,一大堆螞蟻正忙碌地維修著它。他又看看其他平台,發現瑤池一二號都還在正常運作,心裡面鬆了一口氣。
「我離開了多久?狀況怎樣?」
「你離開了兩天多,小童比你早一點回來,她一切都恢復正常,甚至位階也提升了,達到了薇琴的程度,不過你的戰隊傷亡很慘重,這兩天我們都忙著救人,老管幫了大忙,狗不理帶來的人重傷了十一個,其中六個無法救治,兩個拒絕救治,都死了,枯骨老人那邊戰死了三個,現在還有六個重傷患等著治療。」
聽到這些死傷數字,徐光的心情低落下去,他確認道:「所以…總共陣亡了十一人?」
「目前有十一人,其他的應該都可以治好,只要材料足夠。」
徐光沉重地點點頭,母皇發現他的低落,鼓勵地道:「但這場戰鬥我們留下了五十三個外星強者,其中有三十六人死亡,十七人重傷,但我們現在的技術無法捕獲和治療他們,只好把他們全部殺死,加上你殺死了杜烈夫王子,我們可謂戰績輝煌。」
徐光扯了扯嘴角,苦笑起來,在他的想法中,不管殺了多少敵人,都比不上一個朋友的損失,更何況是十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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