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那顆不算太大的星球,從體積來看,那應該是一顆小型行星,但他的重力強度判斷,這絕對不是一顆行星,而應該是一顆超大型恆星、甚至是白矮星或中子星,如果他不是維持著星球的外型,徐光都甚至懷疑他可能是黑洞了,徐光在心中問道:「你應該是一顆恆星吧?」
那聲音道:「根據你心中對恆星的定義,我很久以前曾經是,後來我遇到一些危險,就進行了一連串的改變,現在我…什麼也不是…」
「什麼也不是?」
「不符合你剛剛想的所有定義,我不是白矮星,也不是中子星,當然也不是黑洞,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特別的存在?」
「是啊,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你的記憶中也沒有相對應的詞句可以描述我的狀況。」
「喔…這樣啊…」徐光抓抓頭,問道:「好吧,我理解了,反正我知道那飛船不代表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那裡…但…我能為你做什麼?」
「為我做什麼?你為什麼要為我做什麼?」
「不為什麼啊,我們是朋友嘛!」
「朋友?你看,自從我來到這裡,我就沒有任何朋友了,這裡所有的一切全都跌到我身上,變成我的一部分了。」
被他這麼提醒,徐光才又四處亂看,確定這片星空中,竟然真的沒有其他星球,他極目眺望,感知四面亂轉,但他能感受到的大範圍內,別說能發出光芒的恆星了,連一片隕石碎片都沒有發現。
徐光過了一會兒,才毫不在意地道:「原來如此啊,不過我不會跌到你身上,我算有跟你交朋友的資格吧!」
「沒錯,如果我不刻意捕捉你,你可以不跌到我身上…」那聲音鬆了一口氣道
「太好了,雖然我不能為你做什麼,但我可以陪你說話聊天,這樣好不好?」
「好!」那聲音簡潔地道
他們沒再說什麼,徐光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對著那個星球探頭探腦,沒辦法,這地方什麼都沒有,不看那顆星球實在也沒什麼好看的,不久後徐光道:「我可以到你的星球上看看嗎?」
徐光等他答應了,便瞬移到那星球表面,那星球表面的引力場超強,徐光根本不敢在地表走動,現在他是感知狀態,他都只能凝結著感知,全心對抗重力,如果他真的敢在星球表面靠**走路,只怕連一秒都撐不住,整個**馬上變成肉醬,他現在全部的感知都凝結著,幸好他的感知已經變成真罡了,不然還真的不能在這種環境撐下去。
徐光在星球上空飛行,四處看了一下,發現這個星球有點無聊,由於重力太大了,地面幾乎都沒有了稜角,全部都被曾經存在的高密度流體磨平了,顯得光滑無比,連一顆沙塵都沒有,整片地面光滑閃亮,像是一整塊巨大無比的玻璃,簡直比地下街道還平整。徐光看了一陣,發現實在很無聊,他又瞬移回宇宙,說道:「好吧,我承認你的生命有點…無聊,現在呢?我們要做些什麼?」
「沒什麼好做的,我一直都是這樣…」
「所以你才會無聊啊…既然你覺得沒什麼好做的,那你總可以送我回家吧,我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以後我有空會常來陪你聊天的。」
「回家?我不知道怎麼送你回家。」
「這怎麼可能?」徐光笑道,笑了一陣,發現對方沒回應,他忍不住正色問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呃…你可以告訴我,這裡是宇宙的哪個地方嗎?」
「這我也不知道!」
「哇!」徐光叫道:「天啊?誰來救救我啊?」
意識到自己流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之後,徐光忙碌起來,他試著聯繫所有他留在外部的感知,但不論是修煉場的能量供應感知,還是小文的小天使吊飾,全部沒有回應,他很驚訝的發現,自己沒有陷入幻象,他真的已經被轉移到這個空虛的世界了,他進入神國的感知全部跟著他一起被轉移過來,這少量的感知絕大部分都是剛轉化完成的真罡,只有一小部分的正常感知,這小小的感知雲構成了他現在的身體,感知總量比正常狀況下少了無數倍。
這感覺真是不好,他嘗試了各種方法,神國無法召喚,所有的智能體都停擺,視覺介面打不開,當然小管他們也沒有回音。
徐光手忙腳亂的檢查了又檢查,過了很久…其實不對,根本一點時間也不需要,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的時間好像凍結了,宇宙一片空虛,唯一的星球靜止不動,這一切讓他失去了時間感,而且不僅如此,連時間似乎也根本就不流動,他從毫無動靜的宇宙背景輻射猜測到這個可能。
徐光忙亂了一番,最後高度懷疑時間可能真的不動之後,他問道:「你這裡的時間不流動嗎?」
那聲音回答:「你覺得在這裡時間有意義嗎?」
徐光失笑道:「我不是跟你討論哲學問題,只是請教客觀的狀況。」
「這樣的話,依照你的定義,我這裡時間的流速確實很慢。」
「只是很慢嗎?還是會流動?」
「相對於你熟悉的定義,流速為標準的四千零九十六萬分之一。」
「哇!這…怎麼說…真爽嗎?我算長生不老了嗎?」徐光讚歎道
「你不感覺害怕嗎?」
「怕啊…但是我會努力回去的,幸好這裡的時間很慢,就算我拖久一點,我回去之後,我家小文應該還沒變老吧?我才比她大了兩個月,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兩個月補回來…」徐光哈哈地笑道
「你真是一個樂觀的生命體…」
「不然該怎麼辦呢?放聲大哭嗎?我承認我是有點緊張,但緊張也沒用,不是嗎?」
「我只是覺得你樂觀過頭,我先聲明,我不知道你如何來到這裡,也不知道如何讓你離開。」那聲音嚴肅地說道
徐光突然道:「我突然覺得你擁有很多秘密,而且你也很了不起!」
「怎麼說呢?」
「例如,你是一顆星球,星球怎麼會有意識呢?這是怎麼回事,誰把你生出來的?你的父母又該是什麼樣子?我怎麼想都想不通耶,還有,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連表達都不太清楚,說話也很生硬,現在似乎好多了,嘿嘿∼」
「那是因為我解讀了你的記憶,用你的習慣的用語來說,我掃瞄了你的靈魂,我知道了你的一切,一開始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你當了我的朋友之後,我覺得有必要瞭解你,所以我才這麼做。」
徐光有點驚愕,他抗議道:「朋友可不是這樣當的,有些私人秘密是無法分享的!」
那聲音道:「對不起,這件事我也是掃瞄完畢才知道的…而且很不幸的,你在我的領域裡,我可以隨時知道你的想法。」
徐光歎了一口氣,他覺得這個大朋友還算老實,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這樣直來直往的個性,倒也不討人厭,他便決定把新朋友的小偷行為忘記了,他歎了口氣說道:「好吧,看在你太久沒朋友的份上我原諒你的,但不可以有下次了,朋友間還是要互相尊重**的,至於沒有辦法的事,那就算了吧…」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你,並且看看有沒有方法能送你回去而已…」
「喔?你找到方法了嗎?」
「沒有,你的能力不差,但還沒辦法進入我的奇點…」
「喔?奇點是什麼…等一下,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我總不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吧,就像我叫做徐光,來自地球,你叫什麼呢?」
「我?太久了,我忘記我的名字了…」
「想不起來嗎?」
「我可能要慢慢想…」
「那你就慢慢想吧,順便告訴我,以前的你是什麼樣子的…」
「以前的我…我記得我是一個黑洞…」
「你以前不是曾經是恆星嗎?那應該在黑洞之前吧…」
「對…黑洞之前…我是一個星系…星系之前,我是一個太陽系,成為太陽之前…我…我是一個…神…」
「神?」
「用你的用詞,這個詞比較接近…」
「哇!了不起啊!」徐光高興地道:「我這輩子聽過的神多了,但真正第一個見到的只有你一個耶…你是神的時候,叫做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伊卡爾普洛司特尼洛格司….」他發出了一連串的飛快的語音,徐光根本記不住,他念完後,有點歉意地道:「我們的發音系統有點差異,我的名字不該這麼長的…」
徐光毫不在意地道:「沒關係,那我就叫你伊卡爾吧。」,他笑笑道:「你當神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啊?後來為什麼變成太陽系?」
伊卡爾默然地想著,但他怎麼樣也想不起來,最後只好道:「我想不起來了,我只知道最後我死了,死前的事情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死?神怎麼會死呢?神不是不死不滅的嗎?」
「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我死了,似乎死了一段非常長遠的時間,直到我重新變成一個太陽,我的意識才重新出現,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所以我把自己發展成一個太陽系。」
「你是說你變成太陽,然後復活?」
「我就恢復意識了,開始感覺到無聊了,這樣算復活嗎?」
「算吧,但是這樣算真的死了嗎?」
「反正變成太陽後,我就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一天到晚在宇宙流浪,尋找可以捕抓的星球,然後把他們吞噬,或變成自己的行星。」
「你有遇到過和你一樣的太陽嗎?」
「很多啊,我們甚至還為了爭奪星球而戰鬥,還好,我贏了不少次…」
「你輸了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我沒輸過,我會選擇對手,沒贏的時候是平手,大部分的時候我們互相交手,爭奪空間的控制權,如果發現無法壓倒對方,就趕快互相脫離,免得同歸於盡。」
徐光想像著星球彼此拉來拉去的生活,忍不住感歎道:「真是特別的生命型態,然後呢?」
「然後我就越來越大,力量也越來越強,最後我開始捕捉太陽,慢慢的發展成一個星系…」
「每一個太陽都像你一樣有自己的想法嗎?」
那聲音遲疑了一下,問道:「不是這樣嗎?」
「我當然不知道啊,你應該比較清楚吧,你吞食或捕捉他們的時候,他們會痛苦嗎?」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感覺,因為我自己也沒有感覺。」
徐光懷疑地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去捕捉星球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無聊找點事情做,也可能是本能吧?本能…很貼切的詞…」
「好吧,所以最後你就變成黑洞了…對吧?」
「是啊…」
「變成黑洞之後呢?我很好奇,我的知識裡面,對宇宙的瞭解就停在黑洞了。」
「是嗎?我在你的記憶裡找到更多…」
「更多?那是什麼?」
徐光的腦中突然出現一個畫面,自己渾身飛騰著光焰,在佈滿點點光芒的星空中行走,每一步都跨越了無盡虛空,無垠的星河在自己的腳下飛掠,無數的戰艦和機甲,在自己的意念下組合分散形成無數的觸手,輕輕一伸一拉,就把那些星球的無窮資源吸乾,然後把那破碎的殘骸拋進黑洞深處,直到黑洞爆炸噴發,在漫長歲月後形成更多的星球,等候自己未來再一一去收割。
徐光大訝,他覺得這畫面很熟,但卻一點都想不起來這是在哪裡看到過的畫面,這畫面包含的感覺太清晰,不可能是自己看過的視頻,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幻想,但偏偏自己覺得很熟。
他張大嘴巴想了半天,最後說道:「我想不起來這是在什麼時候看到的。」
伊卡爾沒說什麼,過了半晌,他才很失望地道:「我當初沒想過這種方法…」
「什麼方法?」
「把自己毀滅,創造更多星球…」
徐光嚇了一跳,問道:「把自己毀滅有什麼好的?」
「至少比現在還好…」伊卡爾有點哀傷地喃喃道,他掃瞄了徐光的感知,現在開始帶著情緒了。
「喔?你選了什麼道路來結束你的黑洞生涯?」
「我試圖把自己虛化成一個奇點,但是我失敗了。」
「又是奇點?奇點是什麼啊?」
「奇點…這是你的用詞,是指一種異常狀態的集合。」
「喔…那你用這個詞,要代表什麼意思?很多異常狀態嗎?」
「差不多吧,我希望能找到一個方法,讓我脫離黑洞狀態,但我的能力不夠,我又沒有那麼多時間慢慢積聚,那時,一個比我更強大的黑洞向我而來,我無法躲避,可能會被它吞噬。」
「所以…」
「我一直試著掙脫它對我的控制,但是失敗了,眼看我就要被它吞噬,我只好利用它對我的引力虛化自己。」
「虛化是什麼意思?」徐光問道
「這也是你的用詞,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學到這個名詞…」
「喔…應該是最近,你和人討論一種科學技術時曾經接受過這個詞,你們提到一種能量虛化的方法…」
徐光認真的想了又想,這才想起所謂的虛能量來,那是和老管做實驗時從他那裡聽來的,便問道:「你也是這樣做的?把能量轉變成虛能量場?」
「對!但我的時間不夠,沒能把自己完全虛化,就被那個黑洞吞噬了,然後,等我重新恢復意識,我就變成這樣,出現在這裡。」
「啊?那你現在是在黑洞的肚子裡嗎?」
「我也不知道…黑洞的肚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
「好吧,反正這裡空空蕩蕩的…你一來就這麼乾淨嗎?」
「剛開始還算正常,附近的星球不少,但他們都漸漸撞上我,然後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後來我也把遠一點的星球吸引過來,他們慢慢的靠過來,然後也撞上我,最後這片星空乾淨了,只剩下偶而經過的星球,我也把他們拉過來撞上我,從我出現在這裡以來,我沒有遇到可以交談的生命。」
「所以你派出飛船?」
「我沒有派出飛船,我什麼事都沒辦法做!如果你不接觸我,我也沒辦法主動接觸你。」
「那飛船是怎麼來的?」徐光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徐光大感頭痛,他忍不住叫道:「喔…天啊∼誰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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