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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章 孤兒院2 文 / 陳漫

    葉老師目瞪口呆地目送徐光遠去,良久,她才起身回到病房,坐在小文的病床前,握著她蒼白的手低聲說道:「我知道你醒了,而且很痛苦,但我的女兒啊…妳要勇敢!媽媽陪著妳…」她哽咽了一下,又道:「剛剛來看你的是徐光,你還記得他嗎?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孩,現在已經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他要為你去奮戰,我的小公主,你的騎士出現了,他將要讓你從地獄深處升上天堂,我相信他能作到,你要相信我,我保證他能作到!」

    在葉老師的淚光中,一滴眼淚從不成人形的女孩眼角滑落。

    徐光埋著頭一路回到家,一進了家門,背對著智腦終端,他掏出床下皺成一團的紙質鈔票,吝嗇地數了三遍,六千兩百元,很不錯的收入,但是只能用在黑市,他歎了一口氣,把錢一張張理平後,又塞回床下。

    他發現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算他能把貨物賣掉,也只能拿到黑市用的鈔票,他不可能拿這種鈔票來繳吳靜文的醫療費,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然後他觸摸床頭的光屏,說道:「顯示個人帳戶。」,他的個人檔案完成轉移,累積在管道部的薪資資料應該已經入帳了。果然,終端上顯示著:

    姓名:徐光身份號:88656373325

    帳戶餘額:349元

    他怔了一下,覺得應該沒這麼少,於是說道:「顯示本月收支明細。」

    然後終端又顯示:

    姓名:徐光身份號:88656373325

    本月份收支明細:

    單人e級房房租支出300元

    衛生費累計支出22元

    餐費累計支出166元

    交通費累計支出33元

    b147日租房一日支出50元

    薪資收入900元

    帳戶餘額:349元

    他拍拍額頭,雖然知道自己是個窮人,但還真沒想到窮到這種地步,難怪王哥會為了幾千元連死人的首飾都拿,幾千元?不得了的一注橫財啊!可惜只能在黑市用。

    他盤算了有什麼機會找到那急需的五萬元,難道要去跟真哥借錢嗎?他實在不想跟真哥那種口蜜腹劍的人來往,但後天就要這筆錢了,就算他能把床底下的存貨拿去賣掉,但黑市幣怎樣才能在現實中使用呢?他必須找個可靠的人問一下。

    他想了想,在床頭的光屏上一陣觸摸,給林開雲發了個通訊,他等了一段時間,林開雲終於把通訊接了起來,他低沈的聲音說道:「徐光啊!怎麼這麼久才聯絡我啊?」

    「林哥,我想請教您一件事。」徐光開門見山地道

    「請說!」

    「你那邊的錢能在都市裡使用嗎?」

    「我這邊的錢?喔!當然不行!」

    「那該怎麼辦呢?」

    「有人提供兌換啊,不過那樣做不划算啦,嗯…你需要多少錢?」

    「五萬塊!」

    「哇∼這麼多啊…我的資金都換成貨物了…這麼大一筆錢…」

    「沒關係的,林哥,請問如果我有些貨拜託您出,我多久可以拿到錢?」

    「慢的話一兩個星期,快的話至少也要三天,而且把錢換出去並不好,你會損失一成左右,帳戶中突然增加的錢更會引起…那個的關注,這樣你會很危險。」

    「三天啊∼」徐光盤算了一下,他根本沒考慮到城市智腦會不會來關注他突然增加的帳戶數字,只是三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不用了,謝謝您喔。」

    「很抱歉沒辦法幫上忙…唉∼我也只是個小生意人。」

    「我知道的,您不用在意,我再想別的辦法。」徐光很清楚,要不是林開雲自己也缺錢,他也不致於冒著危險跑去機械工廠。

    徐光切斷了通訊之後,除了去跟真哥借錢之外,一時還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就算他肯冒著危險再跑一趟機械工廠,時間也絕對來不及了,今天正是周休日,那邊的黑市正熱鬧呢,要跑一趟也要等下周了。

    他左思右想地煩了一陣,決定暫時不想這個問題,轉換一下思緒說不定會有幫助,想起今天裝腔作勢的超凡效果,於是他躺下,蓋上他的破爛棉被,說道:「進入宇宙時代。」

    他一進入宇宙時代,人還停留在後勤聯隊的訓練室裡,現在訓練室空無一人,他找了找好友列表,發現禮儀教官還在線上,就給他發了訊息,希望能繼續接受訓練。

    禮儀教官一下子就出現了,這裡本來就是他的活動範圍,他含笑看著拉著架式的徐光,前前後後繞了一圈,笑道:「受到刺激啦?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剛好有機會在現實生活中體驗了一番。」徐光老實道

    「不錯!不錯!」教官點點頭,「你很有天賦啊∼——雖然很低,但問題不大,來…還有一些問題要注意…」

    於是教官又一點點的修正徐光的儀態,讓自以為掌握了訣竅的徐光再度備受打擊,然後教官就細細地教導徐光各種時機要注意的事項,應該採取的心態和身體語言,兩人一教一學,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徐光把握著機會,重複地模擬各種可能遭遇的人際狀況,直到連他自己都撐不住了,這才離開宇宙時代,在這之前,教官早就先走了。

    第二天清晨,徐光照樣趕著上班,到了管道部,又是歌舞昇平的一天,他整個早上轉著念頭,想著怎麼去弄到五萬元,借錢是個可能的辦法,他甚至可以用貨物抵押,但是他所認識的人,除了真哥之外其他似乎都不怎麼有錢,以師父王哥的資歷,連幾千元的死人錢都不放過,不可能拿得出五萬元,其他的人根本看不起自己這頭菜鳥,別說他們沒錢了,就算有錢都不可能借給自己,要好的朋友阿湯,為了保住工作情願冒著生命危險留在管道部,絕對不可能是有錢人,他把管道部上下認識的人都篩了一遍,沒任何把握借到錢。

    吃過了飯,又得去幫值班的前輩們送飯,拎著餐盒,來到除塵室前的檢查站,意外發現成哥不在位置上,叉子正無聊地對著牆面的屏幕上畫來畫去。

    「叉哥!您的餐盒!」徐光恭敬道

    「知道了,放著吧!」叉子一臉無聊的樣子

    「欸!」徐光應道,把餐盒放在檢查台上,正轉身要走,忽然靈機一閃,叉子在黑市中顯然名聲很大啊,而且認識金老大,金老大好像很有錢的樣子,開著舞廳,應該是日進斗金的有錢人,不如問問叉子,有沒有機會跟金老大借到錢吧。

    於是他說:「叉哥…有件事…」

    叉子揮揮手,連頭都沒回:「講!」

    徐光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有個朋友進了醫院,急需一筆錢…我…」

    叉子還是沒回頭:「多少?」

    徐光只好說道:「需要五萬…我想…」

    叉子轉過椅子,盯著徐光突然道:「大前天晚上你喝醉了…」

    徐光大慚:「對不起,誤了叉哥您的事…」

    叉子笑道:「看來還醉得不輕…」

    徐光只好繼續道歉…

    叉子擺擺手:「你還記得後來我跟金老大談的事嗎?」

    徐光努力回想了一下道:「只記得那位李先生需要野牛角。」

    叉子點點頭笑道:「你要參加嗎?」

    徐光大訝:「我可以參加嗎?」

    叉子低頭掀了掀著櫃檯上的餐盒蓋,偷看裡面的食物,然後又嫌惡地把餐盒推開,隨口道:「你如果參加,我就借你錢。」

    徐光怔了一下,馬上道:「我參加!」

    叉子露出一個好笑的表情,然後馬上擺出債主討債的模樣,他厲聲對徐光說道:「我叉子眼睛裡揉不進沙子,誰想從我這裡拿到錢,誰就得要拿出幾分本事,我借你五萬,到時候你就要給我五十支野牛角,少一支都不行,你辦得到嗎?」

    徐光被叉子嚇得不輕,但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辦得到!」

    叉子瞪著徐光,徐光只好一步不讓的回瞪,這是禮儀教官教過的心理手法,能向對方表達自己的信心,過了一會兒,叉子笑了起來道:「裝作凶狠的菜鳥,也只不過是一隻假裝凶狠的菜鳥而已」,說著,他的手在空中點點畫畫幾下,然後說道:「錢已經轉到你帳上了,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如果你辦成了,錢也不用還了,打獵的時間我會通知你,滾吧!」

    徐光愕然,但他不敢質疑叉子,只好夾著尾巴逃回管道工休息室,然後找台終端查詢自己的帳戶,果然,終端上顯示著:

    姓名:徐光身份號:88656373325

    帳戶餘額:50349元

    他的心中忍不住跳了起來,趕緊給葉老師發了訊息,詢問葉老師的帳戶,很快地,葉老師回復了,徐光手忙腳亂地把錢轉了過去,心慌意亂的等著,直到葉老師傳來錢已收到的訊息,他整個人就好像洩氣般癱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白天在管道部上班,晚上進宇宙時代接受各種培訓,包含禮儀、服飾、交談、品酒、文學和科技甚至還有專人幫他們惡補歷史,讓他忙得連消耗娛樂點數的時間都沒有。說來好笑,一個白天在吹著強風的通風管道裡忙著翻動醃羊肉的小管道工,到了晚上就要裝成一臉正經的「上等人」,這巨大的反差,經常讓他有精神分裂的感覺。徐光還撐得下來,有時還覺得挺有味的,但是皮雄和小天幾乎每天都要被拖出去「坐冷靜椅子」,徐光一直不清楚冷靜椅子是什麼樣的刑罰,只看皮雄每次被拖出去時,那臉悲慘和掙扎的表情,就希望自己永遠也別知道那是什麼。

    這幾天的歷史課是徐光極感興趣的課程,當他聽故事般知道了過去人類曾經遭遇的事件時,他覺得彷彿是一個神明般,毫無感情地掃瞄過數千年的時光,他很喜歡這種冷眼看著一大群人去成功、去瘋狂、去踏上『自殺』的道路然後自己卻不用負責任的感覺,這個冷眼旁觀的態度,直到他聽到近代歷史才開始轉變。

    當他知道原來是由於人類的愚蠢,引發了核子大戰,才將所有人類趕進地底這段歷史時,他覺得不可壓抑的憤怒,那些蠢蛋錯誤的代價,為什麼要他一起來償還?從此陽光、綠樹和河流從此與他無緣,等等…他曾經近距離的看過綠樹和河流,甚至還扛著山羊在長草間艱難邁步,這些東西,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在混亂的思考後,他終於決定,不管我喜不喜歡,我應該可以保有擁有的權力,而不是像現在毫無選擇。

    然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他居然聽到了宇宙時代的歷史,在核戰之前,人類曾經啟動宇宙殖民的腳步,也曾經歷過幾次小型的宇宙戰爭,但一切的努力都被人類自己的核子內戰掩蓋,宇宙時代這個遊戲,就是當時開發出來訓練宇宙戰士和殖民者的訓練平台,所以在很大的層面上,宇宙時代裡面的科技和武器裝備,都是當時可製造出來,或未來即將研發的方向,在這點上,徐光想起來獵人二人組的輕機槍,他就可以毫無阻礙的接受這個事實。

    當大家討論和聊天時,歷史教官曾經開玩笑地說,宇宙時代比所有人想像的更偉大,因為它把人們想到的跟不敢想的全都實現了,而且還有很多人都認為那些都是事實,而不斷的努力追求,他舉了歐陸城市聯盟為例,這個龐大的城市聯盟百年來傾全力研究魔法科技,但卻一直毫無收穫,據說就是受到宇宙時代的影響。

    當歷史教官笑著說這件事的時候,底下陶菲中對的成員們全都面面相覷,到目前為止,他們都還不知道他們在蟲巢遭遇的詭異攻擊是什麼,難道就是這類不敢想的事嗎?

    在他們被填鴨的這幾天,整個基地呈現一種詭異的平靜,大家都知道戰爭就快要來臨,大家也知道敵人超乎想像的強,但高層似乎沒有什麼動作,奮進號回到基地補給,而對方也沒有挑釁的動作,所有高層軍官封口的封口,管制的管制,只有基地的各大小機場忙碌一片,不知哪裡來的物資源源不斷的送來,天空幾乎都被等待降落的運輸機隊擠滿了,可以想像這場戰爭一旦開打,那將是多麼強烈的能量爆發。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裡,陶菲中隊就這麼平靜的過了一周,一周之中,除了徐光每天要稍微煩一下一百萬或下一個五萬怎麼來的問題之外,什麼特別的事也沒發生,誰也不知道,就在一周之後一個大事件就要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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