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7大結局
夏末。陽光明媚,和煦的光芒透過纏繞的薄雲,盈滿天地的空虛。
陽光下,兩道孤清的身影行色匆匆,掀起一片塵陌。
明月宮。
當夏燼塵和夜塵趕到時,密室內只留有一個暈倒的宮女,只穿了褻衣,而覓月卻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夏燼塵見到此番景象不免更為緊張,而夜塵卻突然冷靜下來。
「她可能自己逃走了。」夜塵說道,因為他聞到了屋內迷魂散的味道,那是他趁給覓月上藥時,特意偷偷交給她,看來真的被她派上了用場。
「你怎麼知道?你確定嗎?」夏燼塵眉頭緊皺,那件血色婚紗,讓他的心緊緊地揪著。
「我猜測是,因為這個宮女是中了我研製的迷魂散,而迷魂散是我偷偷交給覓月的,這個宮女的宮女裝被人脫去,應該是覓月將她迷昏然後穿上她的衣服混出去了。」
夜塵一系列的分析,夏燼塵細想之下覺得不無道理,只是為什麼覓月逃走卻沒有來找他?見不到覓月安全,他是不可能安心。
「來人,將明月宮所有奴才全部拿下。」夏燼塵走出密室命令道。
很快,便有眾多侍衛進來,將他們拿下。
個別奴才還在掙扎,有些宮女開始嚇得嚶嚶哭泣,而有一個奴才卻特別冷靜,甚至臉上閃過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就在剛才夏燼塵衝進來之前,這個奴才已經發現覓月逃走,他是太后的心腹,得到消息東窗事發,當即派人去追殺覓月,不留活口。
夏燼塵和夜塵此刻只著急於尋找覓月,根本沒發現這個奴才臉上的情緒。
兩兄弟極為默契地調集人馬,分頭出宮尋找,只是兩人都沒有明確方向,不知道滿身是傷的覓月會去哪來?
這邊覓月已經成功混出宮門,沒有選擇逃出之後去找夏燼塵,皇宮,終究是不適合她,她怕見到夏燼塵,再沒有力氣抗拒他的癡纏。
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到城裡找匹快馬,此刻她身心疲憊加上剛剛小產,步伐走得極為沉重,甚至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前面是一片樹林,過了樹林就是官道,那時離城區就不遠了。
覓月彷彿看到了希望,這一路出逃,她的心一直懸著,時不時地望向身後,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不過總算放心的是,夏燼塵不用再因為自己受太后威脅了。
正想著他們,卻見背後幾十道身影提著劍一路輕功向她飛來。
不好!覓月心中暗叫一聲,看他們來勢洶洶,就知道是太后的人。
腳下運起步法,快速往前走,她知道憑自己現在的能力,不可能和這群人抗衡。
沒走幾步,因為傷勢就有些支撐不住,背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千方百計出逃,就是為了太后沒有機會用她來威脅夏燼塵,如果這些人要再抓她回去,那麼求死也未嘗不可,反正孩子已經沒了,她的心中對生命也便多了份釋然。
正想著這些,兩道令人寒慄的劍光唰地落在眼前,覓月本能地向下一躲,立刻已經被數十人圍住。
今天,恐怕是要命喪於此了吧?看著周圍一個個凶狠的面孔,覓月笑得淡然。
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幾十個人提著劍向她一湧而上,覓月閉上眼睛,她現在根本沒有了還手之力。
三天之後。
京城上下議論紛紛,不知皇上是丟了什麼寶貝,每日到處派人搜查,幾乎要將整個京城乃至夏月國翻過來。
皓月宮,所有陰霾都藏納於已經降臨的夜幕中。
夏燼塵,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每天他都親自出去尋找覓月,朝中的形勢已逐漸穩定下來,可是他的心,卻越來越擔心,找不到覓月,不知道她是否安好,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她會去哪裡?客棧?農家?還是回南紹國的路上?所有該找的地方,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可是她就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還是她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他不敢想他再不能承受她從他生命中消失。
「啟稟皇上,南紹國駙馬求見。」陳總管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夏燼塵心中一震,那個差點就要和覓月成親的男子,難道他有覓月的消息。
「快請他進來。」焦急的語氣無不顯示著他的擔心。
「是。」
片刻,子沐進來,看著夏燼塵,卻被他如此狀態顯然嚇到。
他,雖然依舊是氣宇軒昂,可是眼中的絕望和頹然,甚至臉上的鬍渣,都在告訴子沐,這幾天他在受一種怎樣的精神折磨。
子沐感同身受,覓月失蹤的那幾天,他也是這樣的狀態,只是他沒想到原來夏燼塵愛她不比自己少。
片刻的對視,夏燼塵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自嘲地笑笑,便開口問道:「覓月消失了,你有她的消息嗎?」
子沐聽著他語氣中的無力,亦明白他心中的恐懼和心痛,他是怕如果連他這裡都沒有消息,他是真的要絕望了。
失去覓月,對他來說,代表著什麼?
「我是來帶你去見她的。」子沐淡淡地回答,內心卻波濤洶湧,帶他去見覓月就代表著自己要徹底的放手了。
「你說什麼?」夏燼塵眼睛發亮,像是看救世主一般盯著子沐,「你說你帶我去見她?她在哪裡?你現在就帶我去!」
「跟我走吧。」心痛地丟下一句話,子沐便走了出去,而夏燼塵也緊跟而上,此刻他的心跳頻率再次加快,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兩人分別騎馬以最快的速度,一天一夜,快馬加鞭,終於達到。
九靈山莊,現在已是夏月國的管轄範圍,夏燼塵卻忽略了,他沒想到派人到這裡來找,他以為這裡已經荒廢了。
門口依舊屹立著那塊牌匾——擅入者死!
進門依舊是炫目地不合時節的鮮花。
這裡,隔絕了一切紛亂,摒棄了一切嘈雜。
兩個人,快步地走進去,子沐把他領到上次他和覓月住的房間門口,淡淡道:「她就在裡面。」
夏燼塵顫抖著將門打開,走進這間他們同住過的房間。
此時,覓月正仰臥在床上,手中端著一碗藥準備喝下,而洛焰正在一旁「看著」她吧藥喝光。
兩人聽到門推開的聲音,都抬起頭了。
覓月看著夏燼塵站在那裡,心跳有瞬間的停止,端著藥的手不受控制地有些顫抖,淚水,如兩股清泉傾瀉而下。
洛焰站起身來,看到這個情形,很知趣地退下,只是臨走時,不忘提醒夏燼塵,「記得讓她吃藥。」
屋外,子沐還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剛才覓月見到夏燼塵時的情景,還是那麼心痛。
「走吧。」洛焰看他目光呆滯,歎聲道。
兩人走到廳內,洛焰看他沮喪的樣子,不免地勸慰:「竟然已經選擇放手了,就瀟灑一點,祝福他們吧。」
「祝福他們?我是真心地祝福他們」子沐回應,卻又欲言又止。
其實後面的話沒說,洛焰也知道是什麼,祝福他們,可是心還是會痛,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過來的,當初覓月要和他成親,自己也是抱著祝福的心情選擇放手,可是心痛是制止不了的,所以,他很理解子沐的心情。
兩個人,沉默
子沐思緒回到四天前。
當他終於處理完所有事物敢到夏月國去找覓月,卻在林中看到覓月差點被殺,幸虧那個時候救了她,否則,後果,他都不敢想
看著她滿身是傷,心力交瘁的模樣,他不明白,她怎麼能那麼輕易放下生命的,不做掙扎,不去反抗。
可是,當洛焰告訴她,她有身孕時,她高興的模樣,讓他心痛。
覓月把從她失蹤那晚之後發生的事告訴他,包括夜塵判斷她小產,這一切,讓他心碎。
他知道,他是要放手了,不僅因為她有了夏燼塵的孩子,還有她眼中蘊藏的那份對夏燼塵的愛。
他不禁想,如果當初覓月沒有被抓,如果他們順利成親,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呢?可是,沒有如果!
月亮,如一枚白色的蓮花,聖潔地綻放在夜空,不染纖塵。
屋內的兩個人相視許久,像是看不夠對方,久久相望。
終於,夏燼塵開口,聲線沙啞,「先喝藥吧,都快涼了。」
覓月還是直直地望著他,他就站在離她一步之遙,真的就在她面前了。
夏燼塵再上前一步,將她手中的藥端過來,用手捂了捂,溫柔又不失霸氣的語氣道:「還有些溫熱,趕緊喝了。」
覓月彷彿還在半游離狀態,茫然地接過藥,一飲而盡,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苦澀。
夏燼塵見她把藥喝完,把碗放下,這才一把將她摟入懷裡,狠狠地抱著。
覓月被他抱得緊緊,耳畔貼在他胸膛,感受他強有力的心跳,覺得自己幸福地快要窒息了。
「你怎麼這麼憔悴了?瘦了很多。」覓月在他懷裡仰起頭來,摸著他的臉,他臉上的鬍渣扎地她癢癢的。
「你也瘦了,瘦地我心疼。」夏燼塵又加重了力道抱著她,卻聽到覓月壓抑地悶哼聲,突然一陣緊張,將她放開,「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沒事,已經沒事了。」覓月笑笑,繼而主動地撲進他懷裡,安靜地靠在他胸膛。
那些傷,因為洛焰的救治,確實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為什麼喝藥?」夏燼塵輕輕擁住她,憐愛地問道。
覓月輕笑出聲,咯咯咯的笑聲聽得夏燼塵心中一陣蕩漾,繼而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覓月拉過去,放在她的小腹上。
「因為這裡,有了我們的孩子。」輕柔的話語飄散在空氣中,語氣中洋溢了滿滿的喜悅和幸福。
覓月感到夏燼塵突然的心跳加快,人卻是一動不動,無意識地開始用手指在他胸膛畫圈圈,「怎麼了?你不喜歡?」
還沒等到他回答,覓月就感到自己整個人被他橫抱起來,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夏燼塵居然抱起她在屋裡轉起了圈圈。
「我要當父皇了,我要當父皇了」夏燼塵不斷重複。
「哇,你幹什麼?我會暈的。」覓月知道他的喜悅,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會摔了。
夏燼塵一聽,突然又停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床上。
「我怎麼忘了,你不能亂動,對對,從現在開始,你不能亂動,你要吃什麼,喝什麼,拿什麼都由我來,對了,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是不是該取個名字?還有,這孩子,就是上次在軍營?覓月,你知道嗎?我太興奮了,我要當父皇了。」
夏燼塵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完全沒了平時的孤傲模樣。
覓月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原來,男人興奮起來,也會這麼瓜燥的,只是他嘴中父皇兩個字眼讓她有些傷感,她不喜歡皇宮。
「怎麼了?怎麼不高興了?」夏燼塵看她突然失落,忙坐到床邊,抓著她的手,關心地問道。
「沒有。」覓月低下頭,不想破壞現在這份短暫的幸福。
氣氛,突然沉默。
夏燼塵緊握著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就這麼沉默著。
良久,夏燼塵才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皇宮生活。」
「這是不是代表,我們還是要分開?」覓月輕聲呢喃,彷彿是在問自己。
「傻瓜,不要瞎說。」夏燼塵輕撫她的髮絲,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幾乎就沉迷於其中。
覓月靠在他肩上,讓自己更靠緊他,幽幽道:「你知道嗎?其實孩子本來已經沒了,洛焰說我懷的是龍鳳胎,這種脈象很隱,其實我已經沒有了一個,還有一個洛焰說要好好調養才能保住。你知道嗎?當初夜塵跟我說孩子沒了的時候,我真的想一死了之,你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就沒有了,我真的很自責,我怕你會怪我。」
覓月幽幽地說完這段話,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靠在夏燼塵的肩頭,整個身軀都有些顫抖。
夏燼塵放開擁住她的手,讓她面對著自己,輕柔地用手指拂去她的眼淚。
「我真的怪你。」夏燼塵一副生氣的樣子,微微一頓,接著道:「我怪你逃走卻還要離我而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願意為你放棄皇位,放棄江山,放棄天下,你記住,不管在哪裡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下地獄,也要一起!」
此刻的覓月早已哭得梨花帶雨。「真的?你是說真的?你願意放棄皇位,放棄江山,跟我在一起,你願意不再回到那個皇宮?你願意」
話還沒說完,夏燼塵就吻上她的臉,吻干她的眼淚,直到吻上她的唇,用他特有的方式來回答她的問題。
這一次,眼淚,是甜的
第二日。天氣晴好。
一大早子沐就在覓月的房門口徘徊,他知道昨晚夏燼塵是和她住在同一個房間的,所以他不好意思打擾,他是來道別的。
門被打開,子沐一驚,有些僵硬地站在門口,而出來的是夏燼塵。
夏燼塵看到他,也有些微微驚訝,繼而很理解地笑道:「你找她?她剛起床,我去給她打水,你們聊吧。」
子沐愣愣地看著他,他的轉變讓他有些不適應,他居然去給她打水,原來,愛情,真的有這麼大力量,可以讓孤傲的他放下身段。
收了思緒,忐忑地敲門。
覓月的聲音傳來,「哈是不是忘了拿東西?」聽得出,她心情很好。
「我是子沐。」
然後屋內,有片刻的寧靜,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清靈的臉龐洋溢著無法掩飾的幸福,柔聲道:「進來吧。」
子沐微微慌神,看著她,她的臉上是甜蜜的笑容,這種笑容和與自己成親的時的笑容完全不一樣,那時她的臉上是感動,而現在是,甜蜜的幸福。
「怎麼了?」覓月見他盯著自己,不由羞怯。
「沒有。」子沐回過神來,這才進屋,兩人相對而坐。
「你的傷,怎麼樣了?還疼嗎?」他首先關心地還是她的傷勢。
覓月笑著搖頭,「都好了,只有淺淺的疤痕,洛焰說再用幾天藥,就會全好。」
「那就好」子沐說完,然後就是沉默。
第一次,他們之間如此沉默,氣氛有些壓抑。
「我」兩人同時開口,然後相視而笑。
「你先說。」覓月笑道。
「你想好了是嗎?你決定要跟他在一起?皇宮,你真的願意回去嗎?」
「我們不回去了。」覓月語出驚人,把子沐愣住。
「什麼意思?」
「他願意放棄皇位跟我在一起,我們打算隱居,所以待會還要問問洛焰,能不能把九靈山莊讓給我們。」覓月看似隨意地說出這些話,就是不想讓子沐太傷心,只是她眼中那份掩藏不住的幸福神采還是刺痛了子沐的心。
「是嗎?」有些無奈地吐出兩個字,只是心中也為夏燼塵這份勇氣和決定感到深深的佩服,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的退出是值得的。
「是啊,所以子沐,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跟你回南紹國了。」
「我就是來跟你道別的,我和洛焰要回去了,南紹國有我們三個,你放心吧,你現在有了身孕,要記得喝藥,調養好身子,這樣才能有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子沐依然是溫柔道。
「對不起」再開口,終究還是那三個字。
「不用對不起,你只是被我愛上了,被愛的人不用抱歉,所以,你不用對不起。」子沐平靜地說道,只是眼中的酸楚卻掩藏不住。
「謝謝」覓月望著他,終究還是負了他,可是她想,以後,子沐一定會遇到一個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大廳內。
夏燼塵,洛焰相對而坐。
洛焰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要九靈山莊,我絕無異議,只是,你真的願意為了覓月放棄你現在所有的?」他眼中的夏燼塵,是一個城府極深,又野心強大的人,現在居然
「是。」簡短一個字,夏燼塵答的堅定。
看著他眼中的毅然和堅定,洛焰被震住,他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
「既然是這樣,你們打算在這裡隱居?」
「是啊,覓月是這樣想的。」夏燼塵笑道,完全沒有失去皇位的失落,臉上全是滿滿的幸福,知足的幸福。
「覓月的身子不好,一定好按時喝藥好好調養,還有我不得不提醒你,待她臨盆時,一定要提前叫洛聆幫忙,因為臨盆對大人和孩子都是很大的危險,甚至是生命危險,當初我問覓月要不要拿掉孩子,她堅決反對,所以你一定要切記我的話。」
「我知道,我一定會記住的,謝謝。」夏燼塵被他的話怔住,這些事覓月根本沒有和他說過,原來,她要冒這麼大的危險。
「你們在聊什麼?」這時覓月和子沐從房中出來,兩人臉上都是淡淡的笑意,望著兩人。
「聊你要養好身子。」夏燼塵走到覓月身邊,寵溺的眼光看著她,還有一絲感動。
「我們走了。」子沐暗歎一口氣,說完,便於洛焰對視一眼。
洛焰明白,當初看到他和覓月親密,自己也是落荒而逃,現在,子沐就是這種感受。
「是啊,我們該告辭了,九靈山莊就交給你們。」
子沐走到夏燼塵面前,囑咐,「照顧好覓月。」
「我會的。」夏燼塵目光炯炯,鄭重回答。
然後兩人目送著他們離開。
九靈山莊,頓時安靜下來。
夏燼塵上前抱著覓月,環住她的腰,將她圈入自己的懷裡,覓月也乖乖地將頭緊緊地靠在他胸膛。
從此以後,二人世界,他們的愛情如同倉央嘉措的詩: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默然相愛,寂靜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