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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逼上梁山 第三十五回 金蓮 文 / 蒼狼騎

    上回說那祝家莊三條壯士,最以陽谷縣第一條人物自許,尤是祝彪,見不得能有人在他上,便是莊內的教師,也不敢平白搶他風頭,自此,不必再提。

    只說趙楚,押了車子緩緩遠去,卷在雪地裡,模糊了影蹤,待拐過官道旁地山崗,消失無蹤。

    車裡林娘子埋怨道:「不是說大郎,那大蟲,眼見許多人,不敢侵犯,何必又去招惹它?只是大郎義氣深重,倘若半路裡有個閃失,寧不是一場禍事?」

    錦兒卻道:「看那大蟲,也須吃不住好打,倘若打殺,剝了皮毛,作就個虎皮交椅,十分威風。」

    趙楚笑道:「多勞阿嫂掛心,只是無妨,教那廝們處處算計,無比齷齪,心裡壓抑些怨氣,不過借此撒出來而已——倒是錦兒,膽子頗大,哪裡聽來那虎皮交椅的勾當?」

    錦兒自車內探出笑嘻嘻一張俏臉,道:「說書的先生,每有佔山為王的,都有個虎皮交椅,京師裡小兒,頑鬧時候,也扯個花布衫這般吆喝,大郎莫非不知?」

    趙楚啞然失笑,裡頭林娘子只是埋怨,又說錦兒的胡鬧,一路笑著,約莫晌午方過,前頭有小城,十分低矮,行人往來,看也不少,便是陽谷縣了。

    眼看過了趙鄉孟鄉,農人漸少,匆匆的行客漸多,又行半晌,遠遠望見陽谷縣城池明晰,門口也無人值守,幾個閒漢,自在門樓下洞子裡閒聊。

    趙楚問道:「已到陽谷縣,便是一路慢走,不過三兩日,定可教阿嫂與教頭相逢,不如暫且在這陽谷縣裡歇息半日,養足了精神,見了教頭也少些悲傷?」

    林娘子道:「只依大郎。」

    進了東門,官道也不十分寬闊,沿途有林立商舖,也有茶寮客店,七八個閒人,十來個碎嘴,胡亂扯些閒話,無非是東家長西家短,並不十分冷清,卻也不及繁華時候熱鬧。

    再復往裡頭走,待過了官道,縣衙只在眼前,衙門高大,前頭立足兩頭獅子,雄獅頭綰六團,吞吐繡球,右手便雌獅,微微低矮,腹下一頭幼獅,十分頑皮,生態可愛。

    趙楚冷眼瞧半晌,只是冷笑,林娘子低聲歎道:「將這獅子,俱都是恫嚇清白人家。看它貔貅,也擋不住大口吞了權貴的好。」

    只是一個說頭,便是,這世道果真亂了。

    便在南門外村店裡,尋一處投宿了,再往南去,過了獨龍崗,不遠便是梁山泊,因此教送了好些熱水,林娘子沐浴淨衣,只待天明上路。

    誰知這雪,眼看停了半晌,日頭也自跳出,不待晚間三更時分,又紛紛揚揚撕扯下來,至天明,有同行的行客們,遠遠去了,返身又回來,趙楚待問,長吁短歎,道:「倘若輕裝,道路也不十分難走,只是有大車的,路都被埋了,走不幾步,便有雪下的凸凹,人仰馬翻,只好等這雪消停,前頭有人踩出痕跡,才好走動。」

    趙楚看他柴車,已然一路顛簸,耐不得許久,只好一面往樓上告知了林娘子少耐,自與三三兩兩也來投宿的客人閒聊。

    時不過半晌,店外飛馬走人,一潑熱鬧,迎頭看時,竟是祝家莊那三個,不知自何處買來的馬,包了蹄,不懼雪地裡行走,急匆匆往南而去。

    那祝彪眼尖,見村店外趙楚皺眉看來,心下一喜,將他打量好半晌,走馬而去。

    有客人便道:「祝家莊,好生了得!想那祝太公,半生積攢下一片家當,交結山東,十分豪爽,因此江湖裡賣命的好漢,紛紛往他這裡來投。道是有個鐵棒欒廷玉,能使各般兵器,十分厲害,教了祝家莊的三小爺,方圓百里,誰不知他名頭?這大雪,自是擋不住他弟兄歸家的路,看那馬匹,也甚雄駿,只怕大名府裡,也不見有幾匹。」

    便有當地的客人,道:「祝家小三,分明便是個饕餮,大口只往自家裡攬計,獨龍崗十分險惡,如今被他三家霸佔,說是三莊,都看祝家的臉。」

    便有外地的問他:「只自獨龍崗下過,聽人都說李家莊有個撲天雕,一把鋼槍十六口飛刀,便是那鐵棒欒廷玉見了,十分景仰,莊上好漢無算,怎教個後來的比下去?」

    那客人,見許多人請他吃酒,漸漸上了頭,捲著袖口,大聲冷笑,道:「陽谷縣的,誰不知撲天雕李應大官人?十數年來,走南闖北,一身武藝了得。只是這李大官人是好,畢竟他莊子已有數十年近百年,常言道是朽木已腐,以李大官人中和性子,怎好與個後生計較?自是漸漸教祝彪壓下了名頭,因此外頭人都說,三莊盡看祝彪臉色。」

    那人又道:「若果真說起這三莊來,實則難分高下。祝家莊,兵多將廣,又坐了州縣衙門的好,自是了得。只他祝太公,許多財物都是火並而來,莊下卻無許多田產,偌大個祝家莊,吃一日,便少一日,多一人,便多一張吃飯的口,多一條穿衣的架。」

    譬如湊趣,自當有人捧場,他按住酒碗不說,有人便道:「李家莊優劣如何?」

    那人方道:「李家莊畢竟百年坐落,廣有田產,只要精兵,不要無用的,好漢往來,只管問他莊上拿些銀兩細軟便走,看似個老好人,卻是頭猛虎大蟲,不比祝家莊鋒芒畢露,倘若有個禍事,祝家莊當之,而李家莊一貫為人有愛親好,不虞有滅門之禍。」

    他同行的,有人喝道:「慎言!休教那馬溺,換來殺身之禍,不知那祝家莊自發達,便是吞黑吃灰的貨?」

    那人多貪幾碗酒,哪裡能說的下?看四面圍住許多聽客,一時得意,大聲叫道:「店家,只管拿酒來,也有個扈家莊,一一分辨來聽。」

    外頭有人笑道:「阿哥辛苦,哪裡能自掏酒錢?店家,今日裡客人們吃酒,都算俺頭上,一發兒還你,不差分文。」

    眾人去看,昂揚一條大漢,十分難見,額頭落了金印,雙臂抱住千斤,闊口獅鼻,不比尋常人等。

    當時喝了一聲彩,那漢子們,請他前頭坐下,有人請教姓名,那人道:「本是京師裡薄有名聲的潑皮,只看西賊侵犯,十分氣惱,投軍數年,期滿歸來,因是吃罪高俅太尉,教些不齒的老兒,發配往青州擔待,一時義氣,護了原八十萬禁軍槍棒林教頭老小往來團聚,江湖裡抬舉,叫俺趙大郎。」

    便是趙楚。

    那客人裡,聞言紛紛道:「莫不是景陽岡裡逐虎的趙家哥哥?」

    趙楚訝道:「竟不知,許多人聽了?」

    那說話的漢子,熏熏然道:「京師裡傳說,都道有一條十分的好漢,咱們平日好生景仰。前日裡,南來北往的好漢們,都說哥哥將那蠻子幾個三拳兩腳打死,因此教那高太尉十分惱火,將他府裡的私怨,都記在哥哥頭上,刺配青州。不幾日,也有人說,道是哥哥因了義氣,一路護著好漢寶眷南來,本想哥哥這等人物,須要錯會,不意在此相逢。」

    那客人裡,紛紛來見,趙楚一一與他見過了,有人道:「哥哥一路辛苦,又要遭那賊們盤剝,能有幾個閒錢?到了咱們地頭上,不須哥哥請吃酒,待咱們湊些零錢,好歹與哥哥相逢,往後也臉子上多些光彩。」

    趙楚喚來店家,將褡褳裡排出一摞花銀,笑道:「弟兄們都是江湖裡拿了性命掙些補貼家用的,倘若生受,怎教俺安心?這裡也有些錢財,本是多年積蓄,與其到了青州教那當官的盤剝,不如與弟兄們吃一碗酒痛快,看這天色,只怕明日也動身不得,只管痛飲,莫教俺小巧了好漢。」

    那店家見這許多錢,十分慇勤,將白酒甕來,又切來許多好肉,索性將店門關了,也湊來一起聽說。

    那漢子們,再三推卻不得,只好再三拜謝,都道:「趙家哥哥十分的人物,只是這錢財,也須多留些在手邊,到了青州,上下打點,好過生吃他一百殺威棒,能了卻一條好漢性命。」

    趙楚謝了他的提點,吩咐四處坐下,教他說話的道:「正要過獨龍崗,若是一人,匹馬殺將過去,怕他不甚?只有林教頭寶眷,驚擾不得,只好問弟兄們討些主張。」

    那漢們便笑,道:「值甚麼,要哥哥請吃酒?」

    與那說話的漢對飲一碗,那漢滿面通紅,十分趾高氣昂,道:「趙家哥哥不知,這獨龍崗上,只一條交通南北的路,李家莊不願可惡好漢,自不接管,因此教祝家莊扈家莊合起手來霸佔,過往客人,須留買路的錢,一個說不好,便是千軍萬馬來拿,十分教人氣惱。說這祝家莊,哥哥也見那祝家小三,雖有七分本領,只無半分心腸,容不得別家好漢,便是那教師欒廷玉,也須忍讓三分。只因扈家莊人手不足,這關卡,倒是他祝家莊獨吞了。」

    他這「人手不足」四個字,分外明白。

    趙楚會意,也能猜測出三五分來,那漢道:「便到了扈家莊,那扈太公,生來兩條兒郎兩個女兒,大郎扈成,經營手段有八分,奈何不是個習武的底,性子頗為懦弱,當家也不敢與人可惡。他那兄弟,許多日子前,不分好歹外出喪了命,多勞祝家莊捉了仇人,因此往來十分親密。那兩個大女二女,胡亂尋個婆家,都在莊子裡有恩情,不見有甚麼能耐。只說這近年來,倒是扈家莊出了一條人物。」

    再飲一碗白酒,那漢大聲道:「說來也羞煞滿莊的老小,他扈家莊,本只是個得了官府的好,能做鹽鐵買賣的生意人,養募著千百個漢子,勉強能得安寧,兼且扈大郎沖和,一面不虞教人吞占,卻也戰戰兢兢。只這扈太公,老年得了個女兒,便是扈三娘,人稱一丈青,不知哪裡學來手段,一身本領,祝彪不敢抵擋,十分了得。這也罷了,偏生生就三口寶刀,又多個拿人的紅棉捆將軟索,將那欒廷玉,倘若不查也須灰頭土臉,十分豪強,自學成手段,將個扈家莊,本便廣有田產,又有打造鐵器披掛的好處,豢養出一頭猛虎,若非只是個女子,不教祝家莊在前頭!」

    客人裡有人笑道:「這扈三娘,閨名也是有的,偏生只愛這一個小名,前番時候,俺也曾見著,引著十七八個女子,耀武揚威,往來衝突,確是了得。」

    說話的漢子,吃了趙楚的好,便來相勸,道:「哥哥一身的本領,如今陽谷縣裡都說豪傑,只逐虎一事,得罪祝彪,倘若要往南去,須避不開獨龍崗,不如捨了那車子,化成個趕路的客人,料他莊上,也不能時時警惕,尋個良機,潛過去便是。都說好漢莫吃眼前虧,哥哥是個下山的猛虎,奈何那祝家莊,本處的地頭蛇,不可與他糾纏。」

    趙楚道:「他要買路的錢,分文不差,這地頭蛇,也不須造謠生事罷?倒是無妨,只待天晴,昂揚過他山崗,好漢行事,便當有頭有臉,莫非倒教他祝彪小兒,道是俺好聽的只須傳揚,這等沒面目的,卻要遮掩?兄弟好意,心裡深領。」

    漢子們再三勸不住,只好熱鬧吃了幾碗酒,各自散去。

    待天明,又不曾放了晴,行路不得,趙楚又教店家開張了廚下,將酒肉只管送來,如此,第三日時候,方天晴了,各自告辭,那行客們,一面傳揚趙楚的好,漸漸這方圓百千里,有了好大名聲。好漢們聞他的名,先不提京師裡第一條人物,只說千里送了義氣,平生不看出身,出手十分慷慨。

    待搬了林娘子與錦兒上路,那錦兒便埋怨道:「都說走路須不避銀錢的重,便是有萬貫家財,倘若大郎這般揮金如土,也須早晚敗壞乾淨。」

    趙楚笑道:「左右都是別人家的,何必吝嗇?不若待錦兒出嫁,俺與教頭阿嫂商議,也送你一份嫁妝?」

    錦兒面紅耳赤,啐他不是好,自與林娘子說去了。

    林娘子眼見梁山泊只在眼下,萬般心思,都化作了急切,心事重重,倒是錦兒小意兒模樣,教她開顏輕笑。

    待一路來,趙楚逢了村店便問清河縣所在,約有七八處,都得一個話,倒是此處只一個清河鎮,便在前頭不遠,卻不聞咫尺之內有甚麼清河縣。

    待問得急了,有行客便道:「好漢只怕不知,也有個清河縣,卻在高唐州之北,只聽說過,不曾去過。要問這清河,方圓百里之內,便只陽谷轄下一個清河鎮了。」

    趙楚又問:「可知有個武二郎?」

    那客人便笑:「如何不知?前些時候,縣裡頭的機密,教他一拳好懸沒打死,因此捨了兄長,天南海北逃難去了。」

    趙楚心下奇怪,心道:「武松只說清河縣裡人,如何眼看竟是個鎮子?」

    按捺了好奇,一路加快形成,晌午時分,便到了前頭,只看一條大河,浩浩蕩蕩,凍起的冰凌,晶瑩宛如琉璃,圍住一處小鎮,人煙裊裊,行客匆匆,那灰白的屋頭巷尾,恍如自發黃卷軸裡掉落的筆墨,並不十分唯美,卻古色古香。

    過了橋,當面一株大樹,三五人合抱不得,怕不有三五百年輪。

    再復往裡頭走,高低錯落屋簷下,竟滿是襤褸的人,瑟瑟擠在一處,有好心的人家,贈老弱些許清粥,細細啜飲,分於家人,好不淒慘。

    趙楚吃了一驚,扯住一條來回打眼的閒漢,問他:「眼見年關,怎地這許多流落人?」

    那閒漢拿眼睨了他,不耐道:「官府也不須理會主張,倒是你這廝,十畝地裡,怎就冒出顆大蔥頭來?」

    趙楚叉開五指,劈面只一掌,那漢落了兩粒門牙,滿面是血,急忙改了口,道:「爺爺只看小人,當是放了個屁,莫傷小人性命。」

    趙楚喝道:「誰肯要你狗命?如何年關頭裡,竟有這許多流落的?仔細說來,不然,打斷你狗腿!」

    那漢忙道:「好漢不知,這流落的裡頭,大都自濟州北上而來,如今摻雜了許多南邊反賊的細作,因此官府裡不教供養,也不曾發了糧倉。」

    趙楚丟開他,那閒漢心裡只叫苦,道:「只盼這廝早早去了,莫在清河逗留。想那武二郎一條大蟲,眼見走開,好日子漸漸到來,只想趁著眼看元日討些好處,竟教這廝迎頭一頓亂打,當真晦氣。」

    車裡林娘子聽得外頭亂喊起了衝突,教錦兒打探清晰,掀開棉簾一望,不由淒然,道:「這許多老弱,眼看一口清粥也能救得性命,如何竟將個莫須有的罪,生教人等就此餓煞凍死?」

    錦兒道:「甚麼細作,明情便是當官的剋扣了賑糧要過個肥年,生出這許多借口。」

    林娘子將隨身的細軟取來,命錦兒道:「尋個富貴人家,只須留了教頭的舊物,將些首飾珠寶,能換些錢來,衍化些粥米,好歹替教頭積攢些福氣。」

    趙楚眼看手頭也並不十分寬闊,只好也將些臨行時友朋贈送的珠寶,教錦兒拿去換了,那圍觀閒漢裡,有貪圖的,自告奮勇來,道:「清河鎮裡,富不過張員外家,莫說張員外,他那下頭人,平日只恨清河鎮小,買賣不得,小人們也識得幾個,管教小娘子自如尋人。」

    趙楚按住馬鞭,道:「好是好,也不攔你幾個財路,只一件,莫以善而肆意欺壓,心生惡念,倘若膽敢,俺殺那賊們,也不知幾千萬,眼見如今犯了官司,殺一個是殺,殺一百個,也是殺。為你等計,莫將性命拿來耍子!」

    他那一掌,將個壯漢掀翻,眾人都看在眼裡,哪裡敢違逆,連聲答應,引著錦兒去了。

    趙楚便將隨身的碎銀,將門戶裡換來些鍋灶米粥,眼看這一行流落的,少說也有三兩百人,慢慢排布,不多時,錦兒與一行閒漢歸來,後頭又引著一個女子,遠遠看去,只是個丫頭模樣,不分面目。

    待近了,趙楚看那閒漢們,有幾個滿頭臉都是土,十分狼狽,待要發作,錦兒拍手笑道:「他幾個裡,也有意圖不軌的,幸而教頭也曾教我些拳腳,正好發了利市。」

    那閒漢們,看錦兒目光,儘是畏懼,趙楚失笑,又看那一包的細軟珠寶分文未動,奇道:「便是那張財主不肯換?」

    錦兒忙道:「這許多細軟珠寶,能換許多錢米,張員外家管家親來見了,本說就此換了,我只怕在他地頭上,生受咱們珠寶,反將咱們賺了,因此草草花了個押,待他將錢米送來,再足份給他便是。」

    趙楚笑道:「林教頭家裡,果然精細,這女子,如何到來?」

    錦兒扯了他,往僻靜處,指著那女子道:「她有許多委屈,覷個空子,要我救命,沒個主張,只好分說那管家,道是須有人看著,將她引來。」

    趙楚細細打看,這女子竟有十分好顏色,雖是不甚華衣綵帶,模樣清秀周正,怕也有二十歲年齡,身段風流,垂了眼瞼不敢抬頭,怯怯似是幼鹿,倘若將養些日子,小家戶裡的掌上明珠。

    便問她:「小娘子竟有甚麼主張,這般慌不擇路?」

    那女子,散了雙丫鬟,聞問拜在地上,泣不成聲,一邊哀聲乞求,道:「只請大官人救命,倘若逃脫張府,為奴為婢,粉身碎骨也要報恩。」

    趙楚看的驚奇,教錦兒將她扶起,道:「只莫忙,果然有說不得的,生個法兒也能幫手。且慢說,也是張府裡人?」

    那女子方抬眼來,只見目光流轉,恍如彩霞灼燒,靈動如躍鹿,明媚似彩錦,不經意裡,勾人心魄,只看一眼,便覺再捨不開。

    但聽她泣道:「奴奴便是此處張員外府上使喚丫頭,平時奉承大夫人,不想教員外起了邪心,奴奴不敢從他,只得告知了夫人,那兩口不知甚麼計較,要將奴奴,葬送往那荒郊野嶺裡去。」

    趙楚聽的不對勁,急忙打斷,問道:「你叫甚麼?」

    那女子道:「本是官府裡頭出身,因犯了王法,自小流落在此,本姓潘,小名作金蓮。」

    說罷,又搗頭如蒜,只是乞求,道:「只求大官人救命。」

    趙楚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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