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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一百四十四章

    翌日一大早林薔就尋到了蘭華,說是衣帽的事情有了著落,還請入霧區相商。

    昨日騙過司馬瑩珠之後,蘭華為求方便,在徵得城民的同意後,在冰紡城內的南北兩面城牆上開了隱蔽的洞口,並著人加緊製出機關石門。雖然石門還須得個一兩天,不過既然路子已通,便不用特意出城繞進霧區,徒惹人懷疑了。

    與雲越一齊,兩人跟著林薔進了南面兒的霧區。只見林薔上去跟一個老人說了些什麼,然後便見約莫十來個老人一齊走了過來。

    那為首的是個一頭雲色白髮的老婦人,看起來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但精神樣兒很好,一臉和藹中隱隱透著股威嚴,從她身後跟著的幾個老人的恭順樣子來看,這老婦許是這群人中什麼德高望重的人物。

    老婦人走近跟前,先對蘭華俯了俯身,又轉頭對雲越做了個禮,然後才開口笑道:「老婦先恭喜雲將軍了。此番冰紡告危,雲將軍不顧生死追隨而來,終獲摯愛,雲將軍既出生冰紡,我們也指望沾些喜氣,能共渡難關。」

    不等雲越和蘭華驚訝,只聽那老婦又道:「昨日事老婦聽說了,胭親王為救我冰紡百姓,肯對區區一老婆子屈膝相求,此番大義仁心,著實令老婦汗顏。還請王爺受我等一拜,聊表謝意。」

    見那古稀老婦邊說邊要給自己跪下,而她身後的十來個老人也是一副要跟著行動的模樣,蘭華嚇得立刻伸手去扶:「老人家不可!我雖是昊綾王爺,可在此也只是個護城將軍,昨日言行相求只是盡分內之事,我是小輩,您這一跪不是要折我的壽麼?!」

    蘭華好說歹說,連雲越和林薔也一齊上去阻止攙扶,這才打消了這數十個老太太要給蘭華行大禮的念頭。

    等老婦人起身,蘭華怕她還要謝自己什麼的,忙向她詢問衣帽之事,這才將話題岔了開來。

    老婦人姓齊,單名一個幸字,乃是世居冰紡的世家。在冰紡城,世代守護冰陵的共有三十六戶人家,每一戶都是祖脈蔭深的大家。這三十六戶人家又以齊家為首,他們看起來與尋常人家並無不同,只是靜靜地守護在冰陵旁邊,保守著冰陵的幾個秘密。含齊家在內的六戶人家傳承著冰陵的秘密,包括其他冰陵守護者的身份,霧區內的開闊地,冰陵幻影的真相,以及冰陵真正的所在。

    畢竟蘭華只是個外人,所以齊幸能告訴蘭華的並不多。其一是冰陵守護者每四年會舉行一次朝天祭禮,其中三十戶人家鎮守在冰陵幻境,另六戶人家則進入霧區的冰築,一齊祭天禱告。在這一天,他們會身著渾白的裝束,那是只有守陵者才有的,於家族中傳承的特製服飾。那種帶帽的白衣純白似雪,以動物毛絨所制,溫暖而且白淨,讓人足以在雪中隱匿且不覺嚴寒。冰紡人之所以多不著白衣,自然是因為這裡冰天雪地,若著純白極易混入雪色,會帶來很大不便。而守陵人卻是著白衣祭天,倒讓這規模不算小的祭拜活動長久以來都沒有驚動他人,倒無意中成為了一件秘事。如今蘭華守城需要白衣,守陵者自然明白城在陵在的道理,所以便主動將白衣借了出來。而這三十六戶人家一借竟是整整六百套衣裝!

    此外據齊幸透露,其實守陵人中其中有一戶正是姓雲,也就是雲越祖上正宗。雖然雲家有所分支,兩家數十年來幾乎沒有往來,但一來兩家當初並不是因矛盾分歧而陌路,而是出於一個不可告人的任務才分道揚鑣,二來雲家並沒有捨棄雲家本家和雲姓,長久以來落葉歸根,屍不入異土,所以哪怕冠上了洛華將門雲家這樣的稱呼,但卻仍舊保存著冰紡護陵人的身份。所以,因著雲越的身份而透露一點冰陵的秘密也並不為過。

    蘭華帶著蘭衛隨齊幸等人回城取衣,雲越則尋來燕雙,將蘭華安排的戰術解釋了一遍。等雲越吩咐完,蘭華也正好回來,將取回的白衣下發給每一個將士,再令之於城中演習了一遍,不得不說,這一片雪白蒼茫,若不走近了仔細驗證,就是定睛細看也看不出其中名堂。

    以這空城計的心理戰術和伏擊戰的手法,冰紡很快便平安地熬了七日。然而,在冰紡一次次不損兵將殲滅敵人探子的同時,司馬瑩珠也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第八日的晚上,一股近千人的隊伍殺向冰紡,蘭華知道,此戰如不能速決,只怕第二日司馬瑩珠的大軍就會一齊攻上來了。

    讓蘭衛和護城軍著好衣帽隱在城中,蘭華和雲越急速來到冰陵,蘭華抬頭看著眼前這恢宏的墓門,一咬牙,沉聲道:「砸了它!」

    雲越沒有考慮太多,聽蘭華話一出口,提起長槍對準冰陵墓門就是一記勁刺。蘭華還以為雲越會問自己為何,沒想到雲越動作這麼快,只聽「嘩」得一聲脆響,一大塊冰片瞬間垮塌下來,倒把蘭華給嚇了一跳。

    「怎麼?你不是說砸了它麼?」

    雲越不解地發問,一臉的天真好奇,蘭華哭笑不得,只能點了點頭:「對,砸!」

    二人飛快地提起兵器狠砸墓門,只聽身後已是金戈鐵馬,破殺聲起。二人加快了手中動作,一邊將那冰門砸碎,一邊將落下的冰渣全部掃向了崖下的雲淵。

    等冰門全部砸碎,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飛身向身後的亂戰區馳去。

    近了只見冰紡大門已被關上,城內黑壓壓一片全是敵軍。地上的冰雪被潑上鮮血,血液凝固後只剩下腥臭熏天的慘黑。這伏擊之術只能對小股兵力偷襲,若在這麼狹小的城道內和大股兵力對峙,卻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了作用的。

    蘭華飛身而上,抽出長劍直指敵首。一刀戳刺下去,滾燙的血液登時濺了滿臉。蘭華顧不得這許多,轉身就往另一個人身上砍殺而去。

    雲越亦提著長槍跟在蘭華身旁,長槍直刺而出,每一招都是斃敵數人。用力將長槍一揮,登時又有幾人被掃下馬去,那些人方一落地立馬被趕上來的蘭衛和護城軍剁了個一身血窟窿,抽搐著慢慢死去。

    對蘭華而言,既經歷了地牢中的那次煉獄,她雖是個本性柔軟的女人,可若是大軍對敵,她也再不會對敵人手軟半分。因為她不想再嘗一次那種剜心刺骨的折磨,所以,她只能把這痛生生扔給她的敵人。

    而對雲越來說,即便他是個譽滿天下的將軍,在他的引領下,雲家將勝仗無數,是所向披靡的戰力,然而於他本人,卻是絕對不想看到戰爭和鮮血的。他不會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哪怕那人是他的死敵。可他卻不得不手刃一個個身為同胞的洛華士卒,因為他們向他揮刀,他們向他宣戰,他們向他求死。身為雲戌,他可以放任敵人苟且偷生,可是身為雲華將軍雲越,他卻只能蹂躪般虐殺那些弱小若螻蟻的將士。也許若可以,他會選擇做一輩子雲戌。

    也不知殺了多久,蘭華不經意間瞥見雲越緊皺眉頭的模樣,心中一緊,抿了抿唇,將手放在嘴中用力一吹,只聽這脆響的哨聲破雲端而起,直直灌入所有蘭衛和護城軍耳中。

    雖然敵軍還剩下不少,也許這麼做還太早,可她已經不想再看見他那似乎被人強迫著揮槍的模樣了。

    聯合作戰這麼久,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和他同軍對敵,她才第一次知道原來戰場上的他,竟是這樣的表情。

    聽到蘭華的哨聲時,所有的蘭衛和護城軍都掀起白色的披風,鬼魅般隱入了雪地,竟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殘餘的兩三百人失了目標,自是一齊將目光望向了依然站在雪地中的蘭華和雲越二人。蘭華撿起地上一件白色披風,搶過一匹馬兒翻身而上,雲越也緊跟著倣傚蘭華拾衣奪馬躍上馬背,二人一齊飛速往冰紡深處跑去。

    二人打馬在前跑得飛快,敵軍緊跟在後殺聲嘯天,只聽馬蹄聲轟轟隆隆,直直朝著冰陵飛馳而去。眼見冰陵的幻象已然幽幽在前,蘭華回頭看了一眼敵軍,轉頭對雲越重重一點頭,二人立刻齊齊將白色披風繫在馬脖上,然後一蹬腳蹬,同時朝兩旁的雪地滾了過去。

    只見馬兒拖著披風,猶如依然載著個白衣人似的,對著冰陵後的陵寢幻境便縱身躍了過去,然後便徹底沒了影兒。

    蘭華伏在雪地裡,看著敵軍緊追著那兩匹馬兒不斷越向那斷崖後的無底雲淵,說不出心中是否欣喜一條條生命直奔冰陵而去,最終卻是魂斷在了那冰做的陵墓之中。無論是不是敵人,那依然是人命啊

    蘭華和雲越各各趴伏在雪地中,目送著那些人和馬兒『自殺』般不斷躍向深淵,直到最後一人也勒馬不及失足落下,二人依然靜靜地趴伏著、凝視著,久久沒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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