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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一十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一百一十章

    祥烽皇子的兩場婚事一夜之間突變連連,一場婚事直接換了新娘,另一場婚事更是乾脆就打了水漂。然而比起民間各種異想天開的揣測,祥烽廟堂之上倒頗有幾分淺水至清的味道。

    寧王沒有娶到五皇子,反倒是樂呵呵地捲起鋪蓋打道回府,不過聽說回國途中馬車墜了崖,也不知到底是失蹤被綁還是已經魂消香斷了。

    而那位蘇宰相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分表現得像個新娘。從領旨為駙馬,得娶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重樓公子,到未婚夫被人莫名其妙的搶了,自己不得不為她人當伴娘,這一位大人居然還是每天樂呵的飲酒作樂,時而給女帝出幾個精妙的好點子,在滿朝文武的膜拜之中怡然自得,簡直比娶了夫的人還要愜意百倍。

    相比之下稍微黯然些正常些的就非五皇子南煌信莫屬了。這一位對聯姻取消沒什麼反應,對於被罰反思也沒有什麼異議,就像聯姻只不過是戲夢一場,夢醒了,隔個一天半天的也就通通都該忘了。所以,該陰沉的還是一旁自個兒陰沉去吧。

    而對於春風得意的某些人,祥烽皇室自然也有其自己的說法祥烽、洛華聯姻不成,這借道一事自該商榷商榷。四皇子嫁了昊綾的王爺,即是說祥烽和昊綾又成了親家。這本該是兩難的大事兒,可君後一道懿旨下來,洛華、昊綾除了點頭便都再無別的話可說。這道懿旨也很簡單,大體是說祥烽會繼續保持中立,以不在祥烽境內開戰為前提,全面開放祥烽各路要道,若有某國企圖殃及祥烽,那就等著給自己樹敵好了。說白了,就是同時借道給兩國,不過只借道,不借場地,所以若想將戰火燒到祥烽,其它兩國可都得好好斟酌斟酌。

    這道懿旨來得可謂絕妙,祥烽本就是江湖之國,沒人想侵吞它,可人人都想拉攏它。而這一旨看似是將祥烽赤條條雙手奉上,可它行的又何嘗不是甕中捉鱉之術,既然絕不可能置身事外,那麼至少要予本國以最大程度的保護誰敢動歪腦筋,誰便要承受腹背受敵,遭人臨陣倒戈的苦果。更何況祥烽背後還有一片野地,野地廣袤貧瘠,卻有著一支不容小覷的異族力量,關於懿旨上提到的「兄族共伐」一詞,只怕無論洛華還是昊綾都需再多三分考量。

    也正因這一旨太過絕妙及時,是以難免讓人疑惑是否祥烽從一開始就算好了這兩場婚事的結局,因為若只是偶然,只能說天祐祥烽,然若不是偶然

    「前一晚大婚才意外頻出,次日早朝便送上這樣一道懿旨,看來君後殿下不,是整個祥烽朝堂都相當詭異啊。」若不是曾經那孱弱礙事的身子,也不知哥哥會是個多麼優秀的人

    「不知這樣的結果於你可是好事?」

    「算是好事吧。本來只是為了破壞五皇子的聯姻而來,不過既然祥烽也能借道給我們,相信也會有所助益。」

    南煌若抬頭看了看蘭華,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蘭華自然注意到了南煌若的奇怪表情,頓了頓,有些彆扭地改口道:「當然只是順便順便破壞他們的聯姻」

    「你好像只在我面前才會如此侷促。」

    「」確實,無論是對無星還是九音,甚至寒溪,蘭華也鮮少覺得這麼彆扭。

    見蘭華愈發不知所措,南煌若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像我說什麼話都是在責備你一般。如今你已是我妻主,為何還是如此拘束?」

    妻主不提還好,一提蘭華便又再次覺得違和起來她重婚了,她犯法了啊!

    見蘭華不答,南煌若慢慢走到蘭華身邊,幫著她將行李收進了包中。

    「謝謝你來了」

    那夜的大婚,新娘臨陣換人,而大家竟都像事先有所預料一般,竟就這麼順順利利地把婚事給辦了下來。蘭華此行雖志在必得,但一切又都太過順暢無阻,以至於有了一種失真的異樣感覺。再加上與蘭文懿重逢之事佔去了蘭華泰半心力,直到已經進了洞房,蘭華這才驚覺事情居然已經就這麼了結了!

    原計劃中的暗殺、劫持、威脅甚至敗露,居然一件沒有的就這麼安然度過了。雖說蘭文懿的君後之位大大推動了此事的發展,不過認真一想,就好似蘭文懿早就算到那個胭王不會放棄南煌若,所以才配合祥烽出演了這出毀親、搶親的大戲。

    想到自己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被自己老哥給算計了,蘭華免不了又要鬱鬱。

    而這還不算最鬱鬱的事,畢竟過程雖有所不同,但結局畢竟還是好的。真正讓蘭華靜不下來的,只怕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如今南煌若也算正式成為她蘭華的人了,不僅當著那麼多人發表了非她不嫁的聲明,還甘願離開祥烽皇宮陪著她涉身險地,甚至跟著她風餐露宿地趕往洛華,從頭到尾沒有抱怨責怪過一句。對此蘭華除了感動、感激,更是覺得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然而,抬頭看看窗外越來越濃的月色,再回頭看看已經蹬鞋上了床的男子,蘭華醞釀了一下,開口道:「蘭若,我要」

    「你又要出去辦事?」

    話還沒說完,卻已經被南煌若淡然開口截了下來。蘭華有些訕訕地瞥了一眼床上盯著自己不放的男子,忽然就覺得手不知該往哪兒放從大婚當天到現在,整整五天,她都用各種理由借口開溜了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她緊張彆扭得真的就要死掉了

    在南煌若灼熱目光的注視下,蘭華含在嘴裡的那個「是」字竟怎麼也吐不出口來。

    南煌若看著蘭華,她雖不至於倉皇逃走,卻是狼狽地連和他對視都不敢。他也不知她究竟是不喜歡他,還是仍在為那件事怨怪他,雖然臨行前君後曾跟他說了些關於她的事,可他不明白,所以不理解,因此即便覺得委屈難過,卻也不能質問她什麼要求她什麼。

    有些事,他畢竟是個男子,怎麼好對她開口?

    「我知道了,你去吧,記得早些休息。」

    南煌若低頭拉過被子,裹住自己就順勢倒下轉向了床的裡面。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南煌若逼著自己死死地閉上了眼。

    蘭華站在桌邊久久地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出門去。也不知究竟考慮了多久,終於歎息一聲往床邊走了過去。

    感覺到蘭華脫了衣服上床,南煌若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但卻又沒有立刻回轉過頭去,就像已經睡著了似的沒有半分反應。

    隔了一會兒身後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南煌若想了想,慢慢地翻了身身旁的女子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帳頂,她的臉龐玉一般美麗動人,她的眼也琉璃一般光彩奪目。他自然知道,他的妻就是那個玉如胭的女子。

    南煌若幾乎看得失了神,許久才緩聲道:「你在幹什麼?」

    蘭華盯著床帳全神貫注地發著呆,連南煌若轉過來看著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身旁男子忽然出聲,竟將蘭華嚇了一跳猛然偏頭,視線一對上南煌若那雙好看的狹長鳳眸,蘭華竟雙頰一紅,結巴了起來。

    「我、我、我在思考在醞釀,醞釀」

    羞紅了臉的女子讓南煌若看得又再愣住,許久才接出下一句來:「醞釀什麼?」

    醞釀什麼?她哪兒知道自己在醞釀什麼

    蘭華的沉默無端地讓氣氛有些僵硬,南煌若見蘭華不答,以為是自己問了她不願意回答的,或是她覺得他不該知道的話,一時眼神又有些黯淡下去。

    大概察覺到自己真的是緊張得有些傷人了,蘭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翻身趴到了南煌若懷裡既窩進他胸膛錯開了視線,總比尷尬的對視來的好吧?

    「說說你和南煌信的事吧。」

    南煌若被蘭華突然的舉動驚得有些怔愣,竟沒有將蘭華問的話聽進耳中。直到蘭華又問了一遍,南煌若這才回過神來。

    「你不是查過了麼?」

    「不詳細,你說吧,我想聽你說。」

    被蘭華壓住手臂,南煌若的姿勢難免有些僵硬,蘭華覺察到後親自動手幫南煌若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才繼續埋頭出聲催促。

    兩人的姿勢和氣氛都讓南煌若覺得有些詭異,可是此時此地,也許只有聊天才能讓氣氛正常起來了。

    南煌若想了想,終於開了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四皇子若和五皇子信是宮中唯一的一對孿生子,兩人自幼做伴,感情自比其他皇子皇女好上不少,更是女帝膝下最漂亮可愛也最聽話懂事的皇子。正因為深受女帝寵愛,因此來自其他宮人的妒忌陷害便從來不曾消歇。兩位皇子年歲相差不大,但若畢竟是哥哥,故而一直以來便都擔負著保護弟弟的重責。父君保護著兒子,哥哥保護著弟弟,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祥和,即便曾有些微的波折,兩兄弟也都還是一直相親相愛。就算父君因哥哥的出眾而招來殺身之禍,弟弟也都強忍怨責,寬容了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哥哥。然而,埋怨的種子畢竟已在心底生根。

    隨著年齡漸長,哥哥的風華愈發壓過了弟弟,無論是容貌、才華甚至氣度,都讓兩人無形中成為了鮮明的對比。原本弟弟仍舊寬容善意地忽略了宮中言論,真心地喜歡、崇拜著自己那個天人般的哥哥,可直到那天,一切都走向了無可挽救的分歧。

    那日本是兄弟二人的生日,若早早備好了禮物和壽宴,更徵得女帝許可邀信夜宿在鳳玨宮中。信興奮地帶著禮物去了那裡,兄弟二人難得共聚,自然是異常快樂滿足的。然飯後若卻被女帝召見,說是江湖中人特送賀禮慶重樓公子大壽,若拒絕不得,只能先行離開。

    然而便是這一走,將所有的災禍都留給了單純地巴望著哥哥早些回來的那個孩子。

    不單是其他皇子嫉妒的毒藥,更有重樓公子行走江湖時無意樹下的惡敵。那孩子健康的身體,那靈活的一雙腿,不是被毒藥毒壞的,而是被人用劍生生挑斷的

    他只是個孩子,一個已經盡自己所有努力原諒哥哥寬容哥哥喜歡哥哥的孩子,可他承受的這些罪,卻本該是給那個正被眾人捧在手心的少年的。

    若的反應可想而知,女帝的震怒亦可想而知。所有的惡人都落了應有的下場,信也還是被若和女帝當成寶貝般對待,可即便他想原諒他,想說服自己,可天底下又哪裡有這樣偉大的道理?

    愈是為他找借口,愈是在心中為他辯解,這嫉恨、責怪、仇視便愈發清晰濃烈起來。曾經那些無謂的評論變得莫名的刺耳,不受控制的灌入耳中;曾經哥哥那張天人的容顏變得就像毒藥,每一次看見便都要割傷自己的心;曾經那顆被自己死死壓抑著的埋怨的種子,終於勢不可擋破土而出。

    從最開始對哥哥一番中傷後的後悔、心痛,到最後看到哥哥自責到落淚,自己竟只剩全然的快意。從那時候起,一切就都無可挽救了。

    知道他心疼自己,便不惜用自殘來讓他難受;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便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恨他;知道他對她已不能自拔,他甚至想在他面前殺了她。

    他並不是恨他,他只是抑制不了,抑制不了這報復的快感。

    至於其它,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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