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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十三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七十三章

    白橋對如此嚴肅的一件「烈性春藥強姦未遂事件」竟然就這麼草草結案!居然在大大讚揚蘭華一番後就p事沒有的離開了!真是枉自她淋著雨趕著過來給她兒子維護清白!

    蘭華一腳踢飛路上的小石子,小石子應聲飛向一片雨幕之中,也不知究竟落在了哪裡。

    南煌若在旁撐著傘看著蘭華孩子氣的動作,不由搖了搖頭:「莫要氣壞了身子。」

    「氣?我不氣!我哪裡會氣!人家不是讚揚我少年英雌,堪作東床快媳了麼,我為什麼要氣?!」

    見蘭華明明怒得臉都漲紅了卻還強詞否認的模樣,南煌若不由抿著嘴搖頭淺笑。

    「對了,無星呢?」

    「他去採藥了。你身子虛,那春藥後勁太強,無星給你使的毒也猛了些。」

    「採藥?這雨這麼大,他到哪裡採藥?不能去藥鋪買麼?」

    「不知道。他說須得要去了那藥對你身子的損傷,所需藥材只怕不容易買。」

    「那不是也」不容易採到嗎?

    蘭華想這麼問,可她卻不由自主地沉默了呵,這算是明知故問吧,無星這麼做的理由,她難道還會不知道嗎

    看著蘭華突然沉默下來,南煌若勾了勾唇,輕聲道:「我剛剛再次確認過了」

    「什麼?」

    蘭華疑惑地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只見南煌若那張清冷絕俊的臉就這麼落在雨幕裡,那雙比雨珠還要清泠明麗的眼就像是透過一場夏事在看著她微笑似的。

    「茫茫人海萬千凡夫,能與你相識,真好。」

    蘭華一頓,潛意識地退了一小步。

    「哈,你說什麼呢,咱們咱們這是四海之內皆兄弟嘛。」蘭華幾乎是逃避對方眼神般的側開了頭。

    南煌若一步上前拉近二人的距離,用傘護住她被雨淋濕了一小塊兒的背襟,他本就比她高很多,他低著頭看她,她的睫如一排柔柔小扇,因著不知名的原因微微翕動,可愛極了,就像她的人一般。

    「昨天為什麼?」

    他說的含糊,可她不知為什麼就是聽懂了。

    蘭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亂了情緒太近了,他離她太近了。

    「那、那不合禮數,不合」

    「什麼?」南煌若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蘭華瞬間就感覺到了雙頰溫度的上升。

    她在說些什麼啊!

    「婚,婚前性行為是不對的!」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雨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落在傘上的,落在她心上的。那聲音規律的讓人忍不住側耳傾聽,想要跟上它的節拍,像是心跳,滴答滴答,撲通撲通,滴答滴答,撲通撲通

    他太近,他的聲音太近,這雨也太近了。她在心裡期盼著這突來的雷雨快些停下,再不停下她就要暈倒在這雨裡了。

    遠處是湖,展開的波紋就像攤開的手,在迎接著新落下的水滴。水滴落到水面,先濺起一圈水紋,再濺起一層水霧。朦朦朧朧地,就化成了六月的詩。只是那詩似乎沾染了六月的熾烈,她無論如何側眼都避之不開。

    這六月的雨,終是浸透了她的衣,浸透了她的膚麼?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她卻不知為何慢慢抬起了眼。他太美,太美!六月裡,如何能有這樣的梅?他是為她逆天綻放了嗎?

    南煌若看著蘭華的唇,那張他想像過很久卻仍猜不到滋味的唇,那片唇上可能留下他一點點味道?一點點白梅的味道

    油紙傘下,他俯身,輕輕地往她唇上點去。她像是中了六月的邪,她只覺得他太近,太近了!

    四唇只是輕輕的觸碰,那是六月輕狂的年少,那是六月未了的思愁。

    他還想要更多,可是,她卻猛然將他推開了。

    他錯愕,她更錯愕那撐著白傘的人,可是月老廟前的他?那神思繾綣的人,可是喚她姐姐的他?那傾身吻來的人,可是罌粟般誘惑過她的他?

    那天她躲過了,因著白雪湖的出現她狼狽地躲過了,可她一直不願去想,不敢去想,就當那是一場月亮惹的禍好了,一夜過去,便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可現在不行,她察覺到他吻到她了,他真的吻到她了。

    哪個才是眼前的這個他?而在她心裡,又是否真的多出了哪個他?!

    「不不行,不對!不要愛我」

    「蘭華?」

    「不要,不要愛我,更不要逼我愛上你我只想對一個人好,我只要一個人!我不想給不了我愛的人一顆完整的心,你們不要逼我了!」

    她真的該面對了嗎?於此時此刻?於此情此景?不!九音還在那木子山上生死不明,他們的孩子還不知是否已是異世之客,她怎麼可以現在再遲些可好?再遲些!

    南煌若緊緊地抓著試圖從這雨傘所能遮護的範圍裡掙脫出去的蘭華,他只覺心痛,只覺無奈。

    「為什麼?你明明動心了,為什麼?你不是喜歡了顧寒溪嗎?你不還是要了君九音嗎?你做不到你所謂的『一生一代一雙人』了,我現在心甘情願這麼不明不白地跟著你,可為什麼你還是不要?蘭華,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怎麼做!」

    南煌若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在抗拒什麼。她是王爺沒錯,可他也是堂堂昊綾四皇子啊,他都什麼都不要地跟著她了,她為什麼還不肯?!她對他如此,她對沐無星仍舊如此,是什麼讓她視他們如毒物,是什麼讓她認為愛情除了唯一就都是錯誤?他不明白,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啊,我已經有夫君了,你們為什麼還要跟著我?!你們明知道我心裡愛的是別人,為什麼還要無怨無悔飛蛾撲火?!這很可笑不是嗎?我有什麼好,有什麼值得你們愛?如果說無星喜歡的是蕭簡胭,那你為什麼要愛蘭華,為什麼?!」

    「你哪裡好?呵呵呵呵蘭華,你竟不知道自己哪裡好麼?!」南煌若幾乎是張狂地笑著,只是,那笑裡除了悲哀便只有無奈,「你的善良,你的專一,你的才情,你的智勇,你無一不與我們相同,卻又無一不與我們有異。若這世上有第二個蘭華,我便馬上放棄你,可是,這偌大的天下,卻獨獨只有一個你啊!」傘早已落到了地上,南煌若就這麼死死地掰著蘭華的肩,雨水從二人臉上、身上滑落,孰為雨,孰為淚,「不是我迷戀於你,而是你,誘惑了我」

    不是他迷戀於她,而是她,誘惑了他。

    何時,何地,何故?蘭華不懂,她真的不懂。

    雨依舊淅淅瀝瀝,南煌若已沒了蹤跡,蘭華卻還站在雨裡,只覺得雨越下越大,她的身子,也越來越冷了。

    「等雨停,我們一決勝負吧。」

    堅定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蘭華緩緩轉過身去,入目的是白雪衣一張淡淡的同樣被雨淋得不成模樣的容顏。

    雨停後,是武鬥的第三輪,四組一對一的淘汰賽,她和她,一決勝負。

    「白二姑娘」

    「如果你不願為了他打,你可以現在棄權。但如果你上了台卻不能為了他盡全力打,那我就在擂台上殺了你。」

    好一份意外的戰書,可於她,卻又似乎不是那麼意外。

    「白二姑娘真是為難在下了蘭某畢竟從來就不是個會棄權的人。」蘭華苦笑。

    「不要為你的搖擺不定找理由,而且,你沒有第三個選擇。」

    留下這句冰冷的話語,白雪衣踩著雨勁步離去。

    蘭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不由苦笑:「寒溪,你說這可怎麼辦好啊。」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驀地響起:「你怎麼站在這裡淋雨啊?」

    是無星麼。

    「這麼淋下去可就要浪費藥材了!我是使毒的,你們怎麼能把我當郎中使啊!」

    無星斜挎著一個小小的籐織袋,一身艷紅的衣服被雨完全淋濕,幾乎變成了深紅色。無星嘟嘴笑著抱怨了一句,這才疾步上前拾起地上的傘,飛快跑到蘭華身邊將兩人罩進去,接著幾乎是推著蘭華就往水榭方向走。

    蘭華靜靜地走在無星身前,感覺到他反常的沉默,心中只能苦笑原來他也聽到,看到了啊

    無言不識秋滋味,許道夏雨涼人心。

    林鍾幾番空輪轉,明日雲開是曉晴。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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