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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秦吉了歎 文 / suphisto

    歇一腳老闆聽到此處大驚失色,忙道:「盧先生打住打住,可憐我開這小店不容易,萬不可引來禍水啊!」

    盧先生笑了笑,不再多言。

    食客們議論紛紛,一名食客道:「我想起來了,此段來自漢教教經,前月一漢教教士來我們村,也講過這段。」

    另一名食客也道:「聽說南邊來了好些漢教教士偷偷傳教,勸了不少人入了漢教呢!」

    莫太道:「這算什麼,我們那裡呂梁山上,有一支抗元義軍,經常到各鄉各村宣教反元清除漢奸。家中有人當漢軍的,常被義軍上門教訓,若是有人給元軍當工匠的,家中更是不得安寧,有的甚至被處死。」

    張少青不解地問道:「那工匠不過憑手藝掙口飯錢,漢軍則是直接殺上戰場,如何當工匠還更受義軍懲處呢?」

    莫太道:「張小哥有所不知,那漢軍上了戰場,多數是送死,宋軍軍力強勁軍械利害,倒不怎麼懼他。這元軍工匠營卻專為元軍生產殺人工具,有的還偷得南朝新發明的利器,那對南朝的危害你說大不大?」

    張少春點點頭:「難怪難怪!」

    莫太接著道:「現下我們那裡鄉下百姓,皆不敢露出鐵器造船城郭等和打仗有關的手藝,怕被官府征去工匠營,那義軍就不會放過家中親人。況且工匠營很不安全,經常受襲,有時全營被殺。」

    張少春點點頭:「幫著韃子殺漢人確實該死。」旁邊那管家苦著臉,都不知該怎麼阻止他了。

    莫太道:「那支義軍中就有漢教教士,也傳了不少人入教。話說回來,這漢教就是漢人的宗教,要不怎麼稱漢教呢?」

    張少春道:「我看過漢教教經,確實很有道理。」看到管家哀求的眼神,張少春閉嘴不再繼續下去了。

    這時盧先生已經收拾完了,向老闆拱手道:「今日之書就說道這裡,小老兒借住一晚,明日即離開此處,老闆不必擔心。」

    那老闆心裡盼著這尊大神今日就走,嘴裡卻道:「不礙事不礙事,盧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盧先生笑道:「若是住長了,怕是您老得擔心壞了,還是明日吧!」

    那老闆「嘿嘿」地賠著笑臉。

    突然,「彭」地一聲,飯莊大門被撞開,刺骨的寒風串將進來。

    一隊偽軍衝了進來。一名軍官大喝:「抓捕南朝奸細,所有人等不許擅動,違者格殺勿論!」

    一眾食客驚恐不已。

    從那偽軍軍官身後轉出一人,身量不高,尖嘴猴腮賊眉鼠眼,頭頂小白帽。他四下看了一遭,將目光釘在盧先生身上,伸手一指:「就是他!」

    幾名漢奸軍軍士衝向盧先生,將其五花大綁。

    一名食客失聲喊出:「尤二狗!」

    那小白帽轉頭向那食客:「老子現在叫哈喇子,不是尤二狗!」

    原來這尤二狗本是鄰村漢人,從小好吃懶做偷雞摸狗。後來給一哈姓回二韃子當了幾天傭僕,回來後就改了名字,自稱是回人,還說自己的祖先來自西方大食,知他底細的人無不鄙視。他卻恬不知恥,還真把自己當成蒙古人之下的二等人。

    這尤二狗平日沒什麼正經生計,就靠四處打探消息,為韃元官府和漢奸軍充當密探。不知怎的盧先生的活動被他注意上了,就領著偽軍來抓人了。

    那軍官得意洋洋:「朝廷早就注意你這奸細了,你這老東西在此大放厥言已有數日,辱我大元,為南朝張目,此番定叫你好看!」

    張少春輕聲嘟囔:「都是漢人,相煎何太急。」

    那軍官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子:「你他媽的活膩味了?敢為南朝奸細說話?來人!把這個小子也捆上!」張少春一個趔趄,臉上頓時紅腫了起來。

    幾個偽軍軍兵上得前來,就要捆綁張少春。

    莫太起身開言:「這位小哥不過說了句小話,怎地就要抓去?」

    一眾食客紛紛指責偽軍,為張少春說話,有人甚至明裡暗裡提醒偽軍給自己留條後路。

    店老闆上前,遞過一疊寶鈔,向那軍官媚笑求情:「這位軍爺息怒,小店也不知這位盧先生底細,此事不幹小店和眾位食客的事。求軍爺高抬貴!」。

    那軍官看了看手中的寶鈔,勃然大怒,將那堆寶鈔砸在了店老闆的臉上:「你個老不死的,打發叫化子呢?拿這等不值錢的廢紙來胡賴老子!」

    韃元佔領中原後,發行了中統鈔,以金銀為本,規定鈔本不許虧欠挪用,可年年征戰歲歲盤剝,還得不斷厚賞蒙古諸王人等,沒多久就超量加印,到祥興十年,又發行了至元寶鈔,一貫頂中統鈔五貫,只過一年,這中統寶鈔也貶得不成樣子,雖說官面上規定一貫中統寶鈔值一兩銀子,可市面上一百貫中統寶鈔也換不來一兩銀子。

    那元軍連年戰事不斷,徵用民間財物皆以寶鈔支付;官府向百姓收取名目繁多的雜稅卻要現銀。百姓苦不堪言,逃亡的、反抗的層出不窮。

    倒是大宋的鈔票在韃元境內也能偷偷流通,有商戶專門收集大宋鈔票,然後偷運到南邊換成金銀回來。

    那老闆見寶鈔打發不了偽軍,忍痛從懷裡掏出二錠銀子遞了過去,嘴裡哀聲不斷。

    張家管家急起到那軍官跟前,手中二錠銀子遞了過去:「這位將軍,我家少爺年幼無知,胡說八道,軍爺萬不可往心裡去啊!這點孝敬請各位軍爺喝口酒暖暖身子!」「」

    那軍官掂了掂收到的銀子,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伸手又奪過那店老闆剛揀起的寶鈔,遞給了哈喇子尤二狗:「這些就賞給你了!」

    哈喇子尤二狗點頭哈腰接過寶鈔,眼睛卻沒離開軍官手中的銀子。

    那軍官將銀子揣入懷中,對店老闆說道:「近來南朝遣派許多奸細來我大元,有傳漢教的,有教書的,有弄雜藝的,有唱戲的,有說反書的,還有刺探情報的,爾等當隨時注意,及時向官府報告嫌疑。」

    老闆忙道:「是是是!往後定當注意,定當注意。」

    「看你識相,今日暫且放過於你,若是再有差錯,定封了你這破店,將你全家投入大牢!」

    那老闆只是打躬作揖,好話不斷。那軍官大手一揮:「將這個奸細押走!」

    盧先生晃了晃身子道:「小老兒此去凶多吉少,與各位相處數日也是緣分,今日臨行願再送一小故事給諸位,也送給諸位軍爺和這位二狗子。」

    盧先生不待那漢奸軍軍官說話就飛快地說了起來:

    「瀘南之長寧軍有鳥畜秦吉了者,亦能人言。有夷酋欲以錢五十萬買之。其主人告以『苦貧,將賣爾』,秦吉了曰:『我漢禽,不願入夷中!』遂絕頸而死。嗚呼!可歎人有背族忘本甘心為異寇作倀者,曾秦吉了之不若也」。

    那軍官大怒,一腳將盧先生踢倒在地:「與我將此奸細拖將出去,送入城中,大刑伺候!」

    張少春又想站起說話,卻被管家死死摁住:「少爺不可啊!若是讓他們帶走,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莫太也勸道:「張小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我看這天也快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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