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佑元年(1253)忽必烈侵佔雲南後,留下十萬軍兵由鐵木真的老回奴賽典赤統領鎮壓地方,其中近半是回人,以後的三十來年又不斷有回人進入雲南,事實上這些入滇回人中已經飽含了大量改族的漢人,之後在雲南當地更有不少漢人和當地其他民族的住民為了趨炎附勢改信回教的。到祥興四年宋軍收復雲南時,全路人口已被賽典赤糟蹋得只剩下元軍攻陷大理前的一半,即三百來萬,其中真假回人佔了約一成,跟著元軍跑了一些,還剩二十萬多萬。
元庭先後主政雲南的是回二韃子賽典赤一家,在他們的支持下,入滇回人沿著交通線逐次霸佔原本屬於其他民族的聚居地,特別是那些交通方便地肥物博的城鎮村寨,如遇反抗則由元軍鎮壓屠殺。三十年下來,沿交通線的好城好地多落入回二韃子之手,像大理善闡這樣的大城裡,回商也佔據了好市口,在官府的縱容支持下欺行霸市。
宋軍收復雲南後,對各地那些罪大惡極的回二韃子進行了鎮壓,但沒有觸動大多數回人,只是把他們定為了末族。但許多回人欺負他族慣了,還是不改惡習。雲南當地百姓有句順口溜,叫「戴上白帽子,就是天王子。」特別是宋元開戰之時,更有回二韃子暗通韃元企圖翻身。
我原本並未注意到雲南的情況,直到祥興七年,一起善闡城外的漢回械鬥引起了我的重視。在一個漢回雜居的村裡,一家漢人燒豬肉,香味飄到回人家中,回人要漢人扔掉豬肉被拒絕,吵鬧後村裡回人群毆這家漢人,竟打死了這家的一個兒子。之後漢回互毆,擴展到附近村子,雙方各有死傷。虧得我親政後不斷鼓勵漢人的尚武精神,要是擱十年前,漢人肯定得吃大虧。
由於事情不小,雲南知路唐榮呈上奏折,要求動用廂軍旅鎮壓鬧事*。我瞭解情況後不由大怒,想不到這回二韃子在華夏大宋還如此猖狂,而且我還得知他們根本沒有遵守朝廷頒發的族別法和家庭法,若依法末族只能限娶妻一名,可他們依舊三個四個地娶。我發旨嚴斥雲南路官府的軟弱無能和執行大宋律法不力,要求他們痛改前非厲行鎮壓。聖旨的最後一句話是:「矯枉過正,寧嚴勿寬!」
雲南路廂軍旅旅長楊培東接旨後急忙調兵彈壓,官府也將各處回人所佔好地沒收,同時將捕獲的反抗回人一律送俘虜勞改萬人隊服役。由於真假回人數量達二十多萬,廂軍旅還有其他任務不能全軍剿亂,進展並不順利。
祥興八年末,馬南寶的朱雀軍六萬將士入住雲南,回二韃子的末日終於到了。回人聚居的特點是大分散小集中,即居住點遍佈雲南,但每個居住點回人相對集中,正好方便宋軍沿著交通線逐一拔除。
馬南寶自率軍部直屬五千多人直奔雲南首府大理,三個師各一萬八千人兵分三路,一路從四川路進入雲南東北部,沿建昌、會昌、謀統、騰沖等清剿北部;一路從夔州路進入雲南東部,沿石城、善闡、秀山、威楚、弄棟等清剿中部;一路自廣西進入雲南東南部,清剿景朧、蘭那、猛老等南部區域。不過三四個月,雲南二十多萬回人中除二三萬反戈一擊的以外,其餘的皆被剿平,男的充入俘虜勞改隊;適齡女子的就被配婚給服勞役期滿的漢奸軍俘虜,讓他們定居到西部西南部邊遠地區;小孩一律賣給大戶或風月場所為奴為娼。那兩三萬反戈一擊的回人則可繼續留居原處,個別頭目和立功的還被賞升為順族。空出來的回人居住點正好用來安排遷移到雲南的新到移民。
待到雲南全境清淨時,已是祥興九年六月末了,馬南寶將全路防務交給楊培東的廂軍旅,自己開始籌備攻擊蒲甘之戰.
通紅的太陽掛在天空正中,驕熱的陽光深深刺入乾裂的皮膚。俘虜勞改隊的馬賽克座在一塊濕乎乎的石塊上,就著旁邊小溪裡的流水啃著一塊黑乎乎的飯食,這塊飯食是由米糠野菜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成。想著以前的好日子,馬賽克不由得長歎一聲。
「馬娃兒,歎什麼氣呢?」旁邊的撒擔問道。
「是撒大哥啊!想當年,賽典赤大人和他兒子納速刺丁主政雲南之時,我們回人多神氣啊!戴上白帽子,就是天王子。好田好地隨咱占,漢人南蠻見了我們就像老鼠見了貓,躲都來不及啊!」。馬賽克回憶起當年的跋扈,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撒擔也長出一口氣:「是啊!可惜大元兵敗,雲南被宋朝奪得。我是祥興四年就被宋軍俘虜,在這勞改營受罪已經快五年了。你還好,又過了幾年安生日子,才到這裡一個多月啊!」
馬賽克搖搖頭:「自打宋軍奪得雲南,咱們回人也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以前是占好地繳輕稅,宋軍一來逼著我們退出所佔之地,把我們回人劃為末族,繳稅比漢朋兩族重不說,連媳婦都只能娶一房。苦啊!就盼著大元能打回來,可惜天不遂人願,不但沒有盼來大元,今年反被宋軍殺的殺抓的抓。」
撒擔道:「你好歹還留了條命,總比被殺好。」
馬賽克道:「好什麼?腳上索鐵鏈,吃的豬狗食,干的牛馬活,哪天命歸黃泉都不知道。我才來一個多月,咱這個十人隊已經死了一個了。」
撒擔又歎口氣:「才死一個就把你嚇成這樣,告訴這五年就我們這個十人隊就死了不下十個人。」
「啊!現在不是還有十三個人嗎?」
「那是不斷有新俘虜補充進來的。我進來的時候隊裡還有四個蒙古人,現在只剩那個爛手的,還有一個契丹人一個黨項人也都死了,高麗人死了二個,漢軍俘虜前後也死了四五個。噢這裡禁止叫他們漢軍,得叫偽軍或是漢奸軍。」
馬賽克道:「還是他們有盼頭,他們只要做夠四年就能解除勞役。」
撒擔也露出一絲羨慕:「是啊!聽說他們解除勞役後先要通過什麼再教育,然後就被安置到雲南西部戍邊,宋庭還把你們這批回人俘虜的妻女配給他們為妻。」
馬賽克恨恨地咬著牙:「媽的!不但如此,原本我們回人的村寨土地也都分給了新來的漢人和從琉球拉來的那幫東夷。」
撒擔一臉悔恨:「就怪我家曾祖,本來我家是姓王的漢人,為了追隨蒙人回人,把全家改姓了撒,還入了回教,害得老子現在成了回二韃子。」
馬賽克一撇嘴:「這隊裡的五個回人好像只有一個祖上真是從西域過來的。我家還不是一樣,原本是漢人,想跟著蒙古人吃香的喝辣的,結果現在倒好,成了最倒霉的。」
撒擔抬頭向天:「一報還一報,當年我們棄漢入回,得了不少便宜,現在報應來了。」
馬賽克問道:「撒大哥,這俘虜勞改隊做苦役如此悲苦,死傷連連,你們就沒想過要跑嗎?」
「怎麼沒想過,還多次有人試過,但成功的幾乎沒有,反正我們隊想逃的都送了命。宋軍看得緊不說,就隊裡也心不齊。宋軍把各族俘虜混編,那漢人俘虜就盼著四年到期,根本不想冒險。還有些漢人不是俘虜而是是犯了重罪的囚犯,仗著自己是漢人在勞改營中稱王稱霸欺壓異族。更可惡的是那些高麗棒子,特別能探聽秘報,你看到那個叫樸成棟的高麗棒子千夫長了吧?他就是靠三次發現有人要逃跑而去秘報宋軍得了獎賞,成為我們這個萬人隊裡唯一的高麗千夫長。其實他已經被賞解除了勞役還賞升為順族,可這個混蛋就喜歡留在勞改隊中欺壓我們,每天抄著那根大棒,看誰不順眼就是一下,真他媽威風得緊!」馬賽克一臉怨恨地說道。
馬賽克道:「我看他的棒子多落在蒙古俘虜和我們回人身上。」
「那是,現下在宋境漢人是頭等,他一個高麗棒子就是打高麗人也不敢打漢人。別看有好些個高麗棒子當了百夫長十夫長,漢人俘虜再是不服,他們最多也只能勸說或報告宋軍讓宋軍來管,這是宋軍定下的規矩。」
馬賽克罵道:「高麗棒子就他媽的一群二狗子!」
撒擔苦笑道:「回人還不是蒙古人的二狗子?」
馬賽克低頭無語,良久抬起頭來:「難道我們就要一輩子在這勞改營中築路不止嗎?這路要修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啊!」
撒擔道:「若是路修完了,可能能讓我們稍微歇息數日,不過肯定馬上會遣我們勞改營去修別的路。」
馬賽克問道:「不知宋軍為何要逼我們到這邊陲之地修路?」
撒擔沉吟道:「這條路從騰衝起頭,眼下已經快到蒲甘邊境了,看來宋軍可能會攻入蒲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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