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恨清了下嗓子道:「一是兵力不夠,我軍此番以二十幾萬人擊敗百萬元軍,靠的是依城消耗敵軍和百姓的支持,各地參加守城和騷擾元軍的民兵百姓就不下百萬,若是北伐,就算現下禁軍各部滿員,也不過二十來萬,轉守為攻遠遠不夠。二是騎軍更是弱小,一過長江,山地水網減少,騎軍更是重要,光靠步軍根本無法擊敗韃子。」
後勤司司長許夫人道:「而且軍需供應根本無法支撐新的進攻。」
我說道:「眼下我們經濟尚在恢復之中,待經濟好轉以後擴軍並非難事,擴充騎軍雖然不易,卻也不是做不到。」
見眾將皆露出躍躍欲試的笑容,我沉聲道:「重要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我大宋曾有百多萬大軍,還不是連戰連敗險被滅國。荒於訓練,怕死貪財的軍隊縱有千萬又有何用?」
方興道:「皇上英明!我們切不可忘記過去是如何節節敗退的。皇上說過,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只有加強訓練方能保持和提高戰鬥力,軍官則更須努力學習提高才是。」
何時道:「說起擴軍一事,臣有一惑請皇上教訓。」說完又有些猶豫。
我說道:「何將軍直說便是。」
何時立起道:「我軍多部是以同籍將士為基礎組成,這樣言語相通,將士一心,指揮如臂使手。現兵部似有意將其打散,混籍組軍,末將擔心今後會對士氣和配合有影響。」
我回道:「同籍同鄉固然有同心同力之好處,擔也有許多劣處,一則重鄉而輕國,守自鄉則頑強,戰他鄉拓疆土則易散;二則若選將不當,容易形成私家軍,像呂家軍,一旦主將反叛則全軍投敵;三則戰場補充不便,若是補充兵源依舊要本鄉本土,則運作極為不便,若是隨籍補充則新進將士必然受曲,升職受功皆不免被排擠。」
頓了一下我接著說道:「朕亦知混籍組軍有時會產生指揮不暢之弊端,而且近年戰鬥中也出現過這種情況。然兩害相比取其輕,我軍不但要混籍組軍,而且要廢除直接從駐紮地百姓中徵兵,也不能直接將俘虜或反正義軍編入本部。所有補充新兵當由兵部安排,新兵須經兵部的新兵教導團訓練過才能入伍,反正或被俘漢奸軍兵不但要經培訓,更要經過甄別和思想教育後才能補充入伍。」
方興道:「指揮不暢也並非無法解決,通過訓練和戰鬥本身就可以提高隊伍的凝聚力和服從性;隨著黃埔軍校培養的軍官越來越多,軍官之間當越來越容易溝通,訓練方式更規範,各部間的作戰配合也會更好;另外學校和軍營是推廣大宋官話的最好所在,將士們都懂官話,指揮就更容易,統一的指揮旗語和號音也可大大有助於臨戰指揮。」方興這軍校副校長還真沒白幹,新詞一個接一個的。
我點了點頭道:「方將軍所言甚是,還有一點就是何將軍你們監軍的工作了。」
迎著何時探問的目光我說道:「那就是軍中的思想鼓動工作,要告訴士兵們,要保衛鄉土,不能只將元軍趕走了事,為了徹底消除韃子侵犯的危險,就得遠離家鄉絞滅韃子,以除後患。而且軍中一定要鼓勵團結協作,清除地域相歧,特別是要加強南北漢人間的團結,何將軍還記得我們傳單上常用的那句話嗎?」
「記得,南漢人北漢人皆為同胞,騷韃子狗韃子就是畜生。」
「好!各位將軍,特別是各位監軍一定要把這句話記在腦中,把這句話展開了向將士們宣傳透徹,這思想教育也就完成了一半了。」
潘龍道:「皇上英明,末將等一定竭心盡力做好!」
我把目光轉向了陳吊眼:「朕聽說二師有人搞什麼同鄉會,還說什麼二師就是福建師,福建同鄉才吃香,有這麼回事吧?」
陳吊眼、陸陪松、何時三人慌忙立起,陳吊眼臉色通紅,汗都滴了下來:「皇上二師下面是有人搞那個福建同鄉會,末將本以為他們不過是增加鄉誼而已,沒有想的太深,就沒制止。末將等對皇上和朝廷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我緩言道:「幾位對大宋的忠誠朕又豈會懷疑,福建人確實比較抱團,然同鄉會這樣的小團體在軍中實在沒有好處,過去大家沒注意,朝廷和軍部也沒規定,就不追究什麼了。今後哪支軍中再有類似東西出現,朕就要追究主官的責任了。」
一眾將官一起站立:「謹尊皇上旨令。」
方興道:「皇上所言提醒了末將,此次黃埔一期共有二百七十七人畢業,各位將軍正為他們爭得不可開交。不知皇上有何旨意,是否需要考慮混籍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二師中福建籍軍官較多,就不要再安排福建籍學員過去了,其他各支隊伍也照此辦理。」
陳吊眼忙道:「我們一定安排好這些學員,今後當注意多提升非福建籍的軍官。」
我笑了一下:「這倒不必,軍官的提升要靠他自己的能力和戰功,而不是籍貫,更不能靠裙帶關係。」
張世傑道:「所有軍官都要明白一個道理,軍隊是皇上的軍隊,是朝廷的軍隊,不是哪個地方的軍隊,更不是哪個人的軍隊!」
眾人再度立起:「是!」
馬南寶道:「整支隊伍同籍即便是保衛家鄉有時也會帶來不便,像這次韃子南侵攻打扈州,驅趕百姓為炮灰攻城,雖兵部有令對被裹脅的百姓勸阻無效一律視按元軍射殺,但我軍守城將士中當地本鄉人居多,不忍下手,結果損失慘重,黃大成旅長也自刎身亡。」
張世傑道:「韃子驅民攻城確實殘暴無恥奸詐,然我軍有三策抗之,一為堅壁清野,在韃子來之前就疏散百姓;二為宣教百姓,讓百姓明白給韃子當炮灰肯定是死路一條,能逃則逃,不能逃則只能拚死反抗;三則狠下心腸,對不聽勸阻攻上來的百姓格殺勿論,這樣也可絕了一些人想靠助韃攻城而活命的奢念。」
方興道:「確實如張將軍所言,後來韃子圍困廣州城時,我們早就在城外發動百姓堅壁清野了,韃子就沒抓住多少百姓,抓住的也或逃出或反抗而死,最終幾乎沒有人給韃子攻城當炮灰的。」
潘舍人道:「此三策在這場宋元大戰中確實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我軍依城而戰,兩廣閩南又山地眾多,加上各地民兵百姓的監察騷擾,韃子大範圍迂迴穿插不便。若是將來我軍向北推進,則韃子漸可發揮其騎軍快速機動的優勢,堅壁清野一條恐怕難以做到;宣教百姓雖可,然在北方效果不一定有那麼快。」
我說道:「潘將軍所言甚是,我大宋軍隊一貫是守城強於野戰,步軍強於騎軍,以此在南邊山地水網尚可依城與元軍周旋,但若是要北伐打過長江黃河軍隊戰鬥力還遠遠不夠啊。大家談談如何才能扭轉劣勢呢?」
張世傑道:「韃子最大的優勢在於騎兵,我軍要與之在陸上對抗莫過於兩策,一是以騎對騎,二是以步對騎。」
我說道:「不論是以騎對騎還是以步對騎,將士的訓練是最重要的基礎,戎狄韃族來自寒漠荒原,自幼就弓馬狩獵,耐苦力壯,長大後亦民亦兵,閒時遊牧漁獵,戰時殺戮劫掠,天生就是殺手屠夫。反觀我華夏子民,多以農耕為生或居於城池,有些人從小到大連雞都不曾殺得一隻,而華夏越是富裕發達,則這種戰力差距就越大,雖華夏間或也出個把象冉閔岳飛這樣的勇將,但整體而言戰鬥力特別是單兵能力遠弱於韃虜。」
看了眼不服不忿卻又無言以對的眾將,我接著說道:「要改變這種局面我們也有幾個方法,這第一個方法是加強對百姓的宣教,鼓勵尚武精神,朝廷改重文輕武為文武並重,各地官府優獎參軍和退伍將士,優待軍屬,在公學中開設軍體課,私塾裡也會逐步有這方面的要求,將來的科舉也會有基本軍體素質測試,不達標的不能通過。」
胡文可道:「大宋月報在這方面也做了不少宣傳。」
我點頭道:「自下月起,大宋月報會改為旬報,每旬出一期。這第二個方法就是標準化。」
陳植問道:「皇上這標準化是什麼意思?」
「過去我大宋軍隊過於依賴帶軍主將的能力,而各將又各有各的練兵作戰方式,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若是碰上岳飛孟珙練兵有方帶兵有能,則軍士戰力甚高,整支隊伍戰鬥力強悍,若是碰上貪財怕死無能的將官,則軍兵好似一盤散沙一觸即潰。標準化訓練就是取各將帶兵和古來兵法之長,對各軍以統一方式進行訓練,這樣既可揚長避短加快訓練過程,又可使各支隊伍間配合更易,人員相互交換補充也更方便。」
魯河封道:「皇上設立黃埔軍校應該就是為了實現標準化吧?」
方興道:「黃埔軍校不但能推進標準化,更能為我軍培養大批軍官。」
我接著說道:「這第三個方法當是加強配合訓練,比如我軍軍制每班十二人,遇到韃子可組成三個或四個作戰戰鬥小組,以此來抵消韃子的單兵作戰能力。」
張達說道:「我軍現在單兵還打不過韃子,但形成作戰小組後,野戰時一個班對付相同人數的韃子步軍已經不相上下了。另外我軍各兵種之間的配合協作也有進步,野外步戰已經不落下風,就是碰到韃子騎兵還是困難。」
歐南喜道:「是啊!我軍在臨安城外就吃了大虧,韃子騎軍殺出城外我軍其實反應不慢,迅速結陣緩緩而退,韃子並未馬上衝過來,而是沿我軍陣勢外延百丈處繞馳,不斷以弓箭射殺我軍,我軍吃虧在弓箭射程不及韃子,軍士力氣也不及韃子,踏弩雖射程也有百丈,卻因數量少而發射慢而無法與韃子抗衡。結果我軍亂了陣腳,被元軍突擊破陣。」
我點點頭道:「這第四個方法就是武器裝備。還是讓李卿家給大家說說吧。」
李春生立起說道:「各位將軍,皇上早就吩咐軍械司研究生產我軍步軍對付韃子騎軍的兵器,而且皇上還經常親自來軍械司指點我等。在皇上英明指導下,軍械司已經有些新的武器研究成功。今後我軍步軍將逐步配置兩種長距離武器,以此兩種武器對付元軍騎軍的遠距離騷擾當不會吃虧。一是飛弩,此為踏弩改進而來,由三人操作,一次七弩,有效射程可達一百五十丈,二是長弓,此弓較我軍通常所用之弓長一尺,有效射程最多可有近二百丈,不過長弓的發射需要很高的技巧和很強的臂力,沒有經過三個月到半年以上專門訓練的士兵是用不好長弓的。」
張達高興地叫道:「太好了,這下不怕韃子騎兵繞著我軍軍陣放箭襲擊了,我們的飛弩和長弓也一樣能將韃子射下馬來。」
李春生接著道:「除此以外,床弩手雷比過去更輕便威力更大,盔甲等隨身物品也均有改進,開花大炮也的穩定性和準確性已經提高了,只是機動性還不足,相信不久就可投入生產。但是限於財力,這些利器眼下還無法大批量生產啊!」
一干將領都把遺憾和祈求的目光向我轉來。
「靠!看什麼看!老子臉上能變錢嗎?」我恨恨地在心裡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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