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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第157章深冬 1 文 / 趙子曰

    第157章深冬1

    深冬的早晨,素來清冷,清冷中帶著朝氣。

    平壤城內,譙樓上寒鐘響起,雄渾悠揚。宿在樓中的群鳥驚飛,散滿黎明的天空。前兩日落了場雪,雖然已經停了,然而俗云「下雪不冷融雪冷」,融雪的時節最為嚴寒,微明的晨光下,街道上少有人行。

    城外的軍營中,號角連連,早起的士卒們排列整齊,跑步出了轅門。按照慣例,他們該去大校場早操,今天卻另有任務。一部分人留在了城外,清除積雪;一部分進入城中,打掃街道,設防警戒。

    專有漢卒、麗卒,挨門挨戶的通知,說奉平壤翼元帥府的命令,午時前,禁止百姓出行。膽小的竊竊私語,膽大的出言詢問,卻原來是剛平定了遼東的雙城總管府總管鄧捨,據說今天要來。

    文華國早早就起了身,由大小官員們簇擁著,守在城門等候。

    縱有門樓的遮掩,擋不住刺骨的寒風,凍得人人臉頰通紅,體質差的鼻涕橫流。文華國頂盔貫甲,披掛齊全,腰間照例一條金鏈子,金光燦燦。他呵著白騰騰的霧氣,一邊兒搓手,一邊兒問道:「有消息了麼?大將軍走到哪兒了?」

    為了迎接鄧捨,他派出有探馬,三里一報。負責這事兒的軍官回答說道:「剛過了城東縣城,距平壤不足十里,用不了兩刻鐘就到。」

    平定遼東後,鄧捨先回了雙城,十天前開始巡視諸州。他其實昨夜就可進的平壤,悄無聲息的,也省事。不過,他此行的目的就在大張旗鼓,宣揚軍威,故此駐紮城東三十里,待到了清晨,這才緩緩而來。

    文華國點了點頭。

    鄧捨給了他命令,吩咐他大張旗鼓,卻沒說要全部官員出城迎接。不少低級的官吏,本沒資格,列在隊伍的末尾,又不比文華國等高官,可以暫時披著大氅御寒,一個個凍得抖抖索索,想跺腳取暖又不敢。

    要說起來,文華國這個人,性格並不嚴酷,較之陳虎的森冷而言,他幾乎可算是寬容的了。只有一點,他粗人有粗道,常常做出奇異的言語舉動,頗有點叫人摸不著脾氣,無法用常理推測。落在不瞭解他的人眼中,那就是喜怒無常了。

    比如,隨著鄧捨的捷報連連,連番開疆拓土,前來投奔的文人士子著實不少。前陣子,來了個高麗世家子弟,自稱多才,尤擅經濟治世之道,口若懸河地滔滔不絕,直說了兩三時辰,態度甚是倨傲。

    旁聽的許多幕僚面現不忿,文華國唯唯點頭而已,臨了最後,說了一句:「俺有一件古物,弟兄們都是粗人,沒人識得。請先生鑒賞。」然後提出一個夜壺。那秀才愕然、憤怒,拂袖而去。

    後來有人問起,道:「將軍為何做出這般舉動?未免辱人太甚,傳出去,怕名聲不好聽。」

    文華國卻有道理,他說道:「聽那秀才扯淡半日,除了之乎、就是者也,沒半句他個人的話語,號稱擅長經濟治世,不曾聽到一句針砭時弊。俺雖不讀書,卻也見過老洪、老吳、老姚這樣的人物,何嘗如他這般空話連篇?如此人才,不過啃書蟲罷了,豈會大將軍所需用的?

    「至於我為何做出這般舉動。

    「大將軍派俺駐守平壤,為的保一方太平。平壤為南北之重鎮,東西之要道,前鎮邊疆,後輸糧草,左通海路,右連雙城,忙得很,事兒很多,俺日過萬雞,哪裡會耐煩天天去見這種人?不下重藥,治不了瀉肚。俺不羞辱他,怎麼叫那些門外排隊的繡花枕頭們知難而退?

    「說到辱人太甚,俺如今脾氣好了,要非大將軍有囑咐,不可落高麗人話柄;要非看在他高麗世家的面上,何止一個夜壺打發?還不早亂棍打出去了!」

    觀其行為,殊為可笑;聽其言論,甚有道理。

    這話傳出去,有識人者,私下交口稱讚,說文華國雖不習書史,偏有古能臣之風,至而有讚他大智若愚的。跟在這樣的上官手下,保命、陞官的不二途徑,自然老老實實,不耍小心眼,莫要觸其逆鱗為上。

    等不多時,哨探快馬回來,鄧捨的車駕出現遠方。文華國忙打起了精神,命令擊鼓奏樂。雍容典雅的樂聲中,他接過金燦燦的兩柄大錘,翻身上馬,率隊前迎。

    鄧捨帶了五千騎兵隨行,精挑細選出來,一個個士飽馬騰。待行到近處,只見旗幟如林,到底刀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虎賁,縱然緩步慢行,寒風中,雪地上,自有一派剽悍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文華國奔到近前,一眼看見了鄧捨。

    但見他沒著戎裝,輕裘緩帶,腰懸短劍,馬掛弓矢,行在軍前,身後帥旗映襯。陸千十二、佟生養等武將,以及洪繼勳、姚好古諸文臣,分別隨行左右。眾星捧月也似,好比閒庭信步,端得好一個少年將軍。

    文華國好些日子沒見過鄧捨了,眼見昔日的捨哥兒,如今的大將軍,他又是歡喜,又是傷感。歡喜鄧捨有了出息,傷感鄧三早死見不到今日。

    他丟了金錘,滾落下馬,納頭拜倒:「末將,文華國,見過大將軍。」

    鄧捨慌忙跳下馬來,攙手扶起,笑道:「文叔何必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自家人,不需客氣。」他看了看隨著文華國一起跪倒的數十文武,不少人他沒見過,當下移步過去,扶起了前邊幾個官位高的,笑道,「地上積雪未化,諸公快快起來罷,凍壞了身子,可就是本將的罪過了。」

    這話一點兒不好笑,難得展現上下融融的場合,不笑難免冷場,數十官員紛紛陪笑。有識趣的,阿諛奉承地說道:「將軍仁厚,體貼入微,卑職等誠惶誠恐,叩謝恩德。」不顧積雪,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龍生九子,人有百樣。

    為官便如做人,有像洪繼勳這樣孤傲的,也就有如吳鶴年那般好拍馬屁的。鄧捨對那官員的奉承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很有大人的氣度。他與文華國閒言數句,敘過別情,文華國肅手請他先行,一行人打馬陪同,進了平壤城。

    城門口鼓樂齊鳴,鄧捨當先而入。

    衙門禁止百姓出行,卻不禁止他們趴在窗邊觀看。住在城中其它地方的居民,大多聚集相識的臨街人家裡,鄧捨除了打平壤時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來。絕大部分的百姓只聞其名、未曾見過其人。

    鄧捨屢戰屢勝,平遼陽、收遼左,驅逐元軍,盡有遼東,不僅在漢人之間,即便高麗人中也多有種種的傳聞,有說他天星下凡的,有說他金甲神轉世的。因了白蓮教的緣故,想像力豐富的,還有說他會吞雲吐霧、撒豆成兵的。

    總而言之,傳什麼的有,好容易有機會見著鄧捨,沒人不好奇的。鄧捨所過之處,沿街屋舍內男女老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早聽說了鄧捨年輕,真見到眼前,看他乘肥馬,衣輕裘,徐徐而行,時不時與左右輕言歡笑,如沐春風。雖眉目間露出些許與他年齡不相匹配的深沉與穩重,攜帶的短劍與弓矢不免引人想起金戈鐵馬的沙場,卻是絲毫也沒有半分想像中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樣子,人人不免吃驚。

    「莫看他年小,卻比文大人更像個官兒。」有高麗人由衷說道。

    漢人帶著自豪:「我雙城虎賁百萬,謀臣如雨,猛將如雲。如文大人這般的,數不勝數,像大將軍這樣的,可只有一個。」這人口中所說的「謀臣如雨,猛將如雲」云云,盡為「說三分」裡的慣用詞兒,套用到此時,倒也極為貼切。

    「聽說大將軍剛滅了蒙人的探馬赤軍,八十多萬人啊,殺了個乾淨。有個姓李的將軍,叫什麼李鄴的,本來看守義州,後來蒙人跑的瘋了,他也奉命出城阻截,降者無數,統統被他給坑殺了。」

    「坑殺?」

    「活埋!嘖嘖,八十萬人吶,……你見過八十萬人麼?你知道八十萬人有多少麼?就這麼全被坑了。」說話的是個高麗人,他不知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賣弄地神乎其神,他接著說道,「知道麼?砍下的人頭從義州一直鋪到遼陽,幾百里的路程,大道兩邊兒全壘滿了人頭,樹上掛滿了屍體。血淋淋的,嚇死人。」

    有人疑惑,問道:「你不說坑了麼?坑了哪兒來的人頭?」

    「坑完了,挖出來砍的唄。這叫做伍子胥掘墓鞭屍,李郎君挫骨揚灰。……,對了,前幾天勾欄裡,上演了一出新戲,叫楊娥冤的,你看了麼?多好的一姑娘,硬被逼得逃入了深山,做了野人。這蒙人呀,真不是東西,該殺的混賬玩意兒。」

    《楊娥冤》,全名《風雪連天楊娥冤》。

    講述蒙古惡霸黃帖木兒逼死漢人佃戶楊白勞,搶佔了他的高麗妻子劉氏,劉氏『自殺』而死,黃帖木兒又要污辱其女喜兒,喜兒被迫逃入深山成了白毛女的故事。此為吳鶴年聚集人手,新編的十大雜劇之一,分漢、麗兩種語言版本。

    演出之後,風行一時,引起了轟動的反響,與另一部熱播的雜劇《感天動地竇娥冤》,堪稱珠聯璧合。

    除此之外,十大雜劇中比較成功的還有《鄧總管智取永平城》,講述鄧捨八百人破永平城的英雄事跡。

    《雙城外紅色娘子軍》,以王夫人為原型,糅合花木蘭、楊門女將以及金末楊四娘子的傳說,塑造了一個英勇無畏、擁護鄧捨、反抗蒙元的雙城女戰士的群體形象,其中有漢人、渤海人、高麗人、女真人等各族的女子出場。要說雙城軍裡並沒有女戰士,之所以虛構,因為百姓喜聞樂見。

    以及《戰遼陽烈火金剛》,《東牟山林海雪原》,《平壤城下紅旗譜》,《野火春風斗蓋州》等等。

    武戲之外,也有抒情的戲,例如《爭芳鬥艷迎春花》,走的才子佳人的路子,不同之處,這位才子文武雙全,參加了雙城軍,堅定反元。

    《紅日映青春之歌》,表現了樸素的高麗人,響應鄧捨漢麗一家的號召,從南部偷越邊界,歷經千辛萬苦,來雙城認祖歸宗。劇中有段歌兒,調寄《普天樂》,有幾句是這樣的,「雙城天,明朗天,千里奔來好喜歡,真個快活煞神仙」。

    詞簡曲明,膾炙人口,無論漢、麗,不管婦孺,差不多人人會唱。

    這些雜劇,加上一些新編的小曲兒、舞蹈,比如《山坡羊?星星之火》,《得勝令?憶苦思甜》,《端正好?自古漢麗為一家》,《朝天子?岳王》等等,皆為鄧捨漢化麗人、女真,爭取民意、鼓舞鬥志的手段。

    雜劇歌舞的力量不容小覷,潛移默化之下,收效極大。

    鄧捨帶來的五千人,四千人駐紮城外,一千人隨行入城。此時朝陽東昇,光芒萬丈,街道上金光閃閃,櫛比鱗次的街房熠熠生輝。陽光下,紅旗招展,將士們魚貫而行,甲光向日金鱗開,槍戈如林向天舉。道畔殘雪未融,白皚皚一片,越發映襯的士馬精研。

    普通的百姓市民,未曾經歷過征戰殺伐,不曉得何謂一劍曾當百萬師,但聯想到鄧捨戰無不克的傳聞,再看到有這樣的一支熊羆虎豹入眼,不由讚歎:「所謂的百勝雄師,也只能是這個樣子了。」敬畏油然而發。

    見鄧捨漸行至街中,停下馬來。他神采飛揚,顧盼左右,文武環繞,千騎簇擁,紅日之光輝,逼視眾人不敢直視。既來此,不可只樹立威嚴,恩威並舉,方為治民的上策。他按劍挾矢,朗聲說道:

    「天地之性人為貴,夫農,天下之本也。吾之所以起兵,非為己,為父兄安太平耳。男女有帛可暖身,老弱有肉可飽腹,此我之願也。

    「自中原亂起,波及海東,中外之國結難連兵,我遼左、北界父老,身不離田畝,手不釋織軸,而食不過殘羹,服不過破衣。至國家費需,軍士糧餉,供給無怨。每念及此,吾不由涕零。悠悠蒼天,憐民之勞,今既遼東略定,悉去舊時雜稅,減賦十三。」

    這是洪繼勳起草的《告遼東、北界父老書》,其中大意,憐憫百姓辛勞,如今遼東略定,一概減賦,凡有收穫,十成只收三成。

    這減賦十三,前陣子在雙城周邊實行過,不過因為沒有特別的令文,加上連連征戰,需要糧草,執行的力度並不嚴格,也沒有廣泛地推行。現下鄧捨親口說出,可想而知,必然要做為一項長期的政策,正式實行了。

    鄧捨說一句,有傳令官大聲重複一句,每個字,每句話清清楚楚傳入平壤百姓耳中。

    街邊巷角的屋舍中,沉默片刻,待再有專人用漢、麗的俗話分別講述一遍,驀然間,震天價,爆發出一陣歡呼。有按捺不住的,忘記了禁令,衝出屋門,跪倒街邊,磕頭高呼,差點萬歲都喊了出來。

    鄧捨預想到了百姓們會高興,沒料到反應這麼大。這震耳欲聾的歡呼,夾雜了不同的語言,看著百姓們興奮通紅的面容,他心中感歎,沒有因此沉浸滿足,反而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觸。

    說不清,道不明。

    好學不倦的畢千牛問道:「將軍在想甚麼?」

    「我在想,我與他們有何不同。」

    洪繼勳笑道:「百姓,主公之百姓也。主公,百姓之主公也。譬如慈母與孝子,主公為父母,百姓為子女。這就是主公與他們的不同。」

    鄧捨搖了搖頭,道:「天生萬物,以人為貴,——這是人說的。我為父母,爾為百姓,——這是我們說的。我與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同?設若沒有永平的僥倖獲勝,我不過關平章麾下一小卒,……」他指了指週遭將士,問道,「那麼,我與他們有什麼區別?」他指了指街邊的百姓,「我與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洪繼勳道:「天命所在,主公當為主公。」

    「人生之際遇,莫過於此。」前塵往事,紛沓而來,觀望遠近,似真似幻。鄧捨沒有去計較洪繼勳「天命」二字後隱藏的含義,他只覺得恍如一夢,慨然歎息,說道:「天命豈在天?人力豈在人?」

    天命由我不由天麼?若天命由人,則人力有時盡。

    人的命運究竟把握在誰的手中?在天,又不在天。在人,又不在人。因緣、際遇,能力、機會,多少的英雄出師未捷身先死,多少的小兒輩忽然已破賊。這其中的造化,誰又能說的明白,瞭解清楚?

    一直不曾說話的姚好古,悠悠說道:「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可知也。」

    百姓的命運,或許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上位者的命運,一定掌握在百姓的手中。這一句話出自孔子,千載之下,令人聞之惕厲。

    鄧捨收拾了心懷,向姚好古拱手,肅然道:「先生所言,我必謹記。」一伸手,道,「兩位先生請先行。」洪繼勳、姚好古知他要在萬民前,顯示重文尊儒的態度,以示他並非粗鄙之武夫,當下對視一笑,撥馬而前。

    說起姚好古。

    關鐸不死,他不降。關鐸死了,他也曾經絕食,多虧了胡忠以親身的經歷,告之他遼陽內亂的真相。並有吳鶴年等日夜用聖人愛民的言論,與之暢談,且列舉關鐸與鄧捨的對比,得出「關鐸奢,鄧捨簡;關鐸欺下,鄧捨寬容;關鐸跋扈,鄧捨愛民」的判斷。

    這些姚好古親眼所見的,他很認同,漸漸軟化了態度,但驟然投降,還有心結。

    鄧捨平定遼東後,不及回去,先遣了方補真做說客。方補真與姚好古關係極好,方補真投軍來,一直追有師生之誼。因此,方補真對他很瞭解的,他忠誠關鐸不假,不似腐儒的愚忠,他為的不是邀名,他為的報知遇之恩。

    然而,他為什麼投紅巾?天下士子無數,多斥紅巾為賊,他為什麼主動投賊?為的心中抱負,免生靈塗炭,他有雄心壯志。方補真引古人之例,說道:「自古有死國之忠,無死亂之仁。」

    意思是說:

    自古以來,國家滅亡了,做臣子的沒一點辦法,以死殉國,是真正的忠臣。而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如果為了報答私恩,不顧生靈塗炭,捨棄抱負,執意尋死的話,不能稱之為仁。

    此話言之有理,亡國則忠,亂世之中呢?仁更為重要。姚好古為之意動。

    等鄧捨安撫遼西,忙過諸般雜事,又親自趕回雙城,一日三請,與姚好古對談三天三夜,他聽了洪繼勳的建議,故作不知,請教文天祥《自讚銘》的意思,問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請問先生,文丞相的這一首衣帶銘,是什麼意思?」

    孔子說仁,孟子取義,惟有義盡到了,才到仁的地步。讀聖賢書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對今天,對以後,對自己,對別人無愧於心。

    鄧捨又問道:「何為義?」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為,達之於其所為,義也。——人人有不願為之事,但還是去為之了,因為這件事是人路,人之正路,必須該做的,這就是義。舉之目下,這件事,這條正路自然便是以天下蒼生為重。

    鄧捨再問道:「何為仁?」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姚好古曾說過的一句話,「戈戈不休,而我民也何罪」,就可以理解為「愛人」的意思。鄧捨用他自己的話,勸他捨小義而取大義,捨小忠而成大仁,以天下百姓為重,莫忘了為萬世開太平的壯志,終於打動了他,得了他的效忠。

    平壤城中,萬民歡呼。仁者愛人,萬千百姓齊聲高呼:「將軍仁義。」

    一千騎兵自歸入城中軍營駐紮,鄧捨攜諸將、文武,長驅直入,進了翼元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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