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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我來一扣動天地 第70章平壤 1 文 / 趙子曰

    第70章平壤1

    造船是個細緻活兒,不可急於一時。當天下午,鄧捨引了洪繼勳諸人,往海邊去找可以搭建船塢的合適地點。

    入高麗兩三個月了,鄧捨這是第一次來到海邊。放眼碧波萬頃,鹹濕的海風拂面吹來,夾帶著涼意。視線所及處,海鳥低飛,海魚躍水。駐紮在當地漁村的士卒,前邊引著路,走過幾個鹽場、漁場,一路看了數個地點,最後轉到一處向內凹陷的海灣處。

    沿海的海灣不少,相比較而言,這一處最好。面積夠大,海水不深,也沒甚麼大塊兒的礁石。不但平整,還方便防衛。離岸不遠有個小漁村;隔海相望,可見佔領的三座島嶼之一,距離不過十數里。

    鄧捨很相中這個海灣,徵詢了洪繼勳等人的意見,一致稱好。

    問了那島嶼的名字,高麗話拗口,翻譯成漢語沒甚麼意思。鄧捨隨口道:「船塢既然定在這兒,島的名字改了吧。」

    羅國器是指定的造船千戶,跟在邊兒上,他湊趣兒,道:「高麗尋常一島,若能得將軍親口,必可名揚海東。請將軍名之。」

    鄧捨想了一想,他沒文采,想不來好名字。畢竟這是從單一兵種向水陸結合的一個大發展,又不甘心以庸名冠之,瞧那島嶼形狀,頗似蛙狀,驀然想起了首詩,似可借用,道,「我看此島形狀如蛙,便叫蛙島吧。」

    羅國器早預備好了一筐好話等著倒出來,沒料到鄧捨給起了這麼個名字,平平常常,實在誇無可誇。他沒捷才,不似吳鶴年,牛糞堆上也能吹出朵花兒,沒奈何,絞盡腦汁,乾巴巴捧兩句,道:「好名字,好名字。以形而為名,將軍深的古人為物起名的訣竅。然則,船塢該起何名?」

    一望無垠的藍天下,是一望無垠的碧海。海風翻捲,遠處波浪起伏。近處的潮水擊打在突起的海岸上,啪啪作響。轉念數月,從窮途末路到雄霸關北,麾下猛將如虎、謀臣多智,擴有十城之地,坐擁數萬精卒。

    便如那**海浪也似,鄧捨忍不住地心潮澎湃,道:「可名之為虎踞。」

    一蛙一虎,反差太大,羅國器沒回過神兒,洪繼勳拍掌稱讚:「蛙蹲如虎踞,將軍好雄心、好壯志!」連連搖頭,回味再三,「好名字,好名字。」

    鄧捨哈哈一笑,卻不肯把那首詠蛙的全詩念出,只道:「地點選定,待船匠集中,羅千戶,就趕快動手,先搭建船塢、造船台、製造船模。」船模即為船隻模型。

    說著話兒,鄧捨登上岸邊的高地,四下望了望,吩咐羅國器:「船塢重地,需得嚴密護衛。調兩個百人隊補充到蛙島上去,……把後邊小漁村的漁民盡數遷走別處,調五百人過來駐守。附近二十里,禁止有漁場、鹽場,列入軍事禁地。守衛士卒,就全部由你的本部來擔任。」

    羅國器凜然尊命。入高麗來,發展形勢一日好過一日,他原來那點怕危險、回山東的小念頭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陞官發財人人都想,這才幾天,他就當上了名副其實的千戶。遼東紅巾裡,上千戶管的人往往也頂多七八百,而經過連番擴軍,他手底下足足有將近兩千人。

    並且,鄧捨大方,從不吝嗇賞賜,軍紀雖然比較嚴,不能大肆破城掠奪,但凡有繳獲,除卻留作軍用的,必論功行賞。白的銀、黑的眼,誰不喜歡?美中不足,只有一點,眼看著洪繼勳、吳鶴年每日介褒衣博帶的,未免眼紅。他羅國器,可也是讀聖賢書出來的!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做這個武將,本就是被迫,有朝一日,若也能如他兩人一般,棄武從文、象簡烏紗一回,可真真天隨人願、心滿意足。

    不過他也知未到時候。一來軍中有經驗的將軍不夠,鄧捨不會放他從文;二者尚且沒取得對高麗的絕對優勢,後續發展到底會怎樣,他沒把握。亂世裡待得久了,他比誰的體會都深刻:書生終究不比武夫。

    鄧捨和諸人又繞著海灣轉了一圈,細細勘查一遍。洪繼勳有家學,提出幾條造船塢時需注意的事項,羅國器一一記下。

    古人云:「預則立」,船塢、造船兩事,佈置了七七八八;接下來該遴選水卒。水軍才建,各方面皆沒經驗,規模不可大。幾個人商量了會兒,決定以五千人為上限。

    士卒多沒水戰經驗,盡量抽選沿海、臨江的土著,加上一部分擅使水的女真人;漢卒老兵中,也有些會划船的。為了保持軍隊的純潔性,鄧捨定下規矩,麗卒、女真人的數目不得超過兩成。

    水卒數目定下,直接影響船隻的大小。載重數千石的大型平底船,鄧捨估計船匠們也造不出,造出來他也用不上,乾脆不造。只要小型的,能載數十、上百人即可。

    便在海灣岸上,把正事兒商量完畢。勾勒清楚章程,剩下的,就看羅國器的了。

    鄧捨從沒見過海,難得發了興致,登高遠望,呼吸著清潤的空氣,不覺心曠神怡。洪繼勳本地土著,這海是自幼看慣了的,迎著海風,搖著扇子,給他指點介紹好看的景色。

    他原先的扇子破了,換了把新的,開合間,鄧捨瞥見上邊寫了兩句銘言,道是「冬則龍潛,夏則鳳舉」。他不知這是漢人傅毅所做《扇銘》中的兩句,卻不妨礙體會其中的雄心,笑道:「正所謂人傑地靈,也只有此等浩瀚的大洋,方能配得上洪先生蓋世的大才。」

    洪繼勳笑道:「小可雖少入中原,也聽聞其地山多而水少。有道是仁者愛山,將軍入高麗來,仁民愛物,可感動頑石,莫非亦是從來乎?」

    主臣唱和,樂在其中。眾人觀看多時,漸漸天色晚了,才打馬回城。按照慣例,無事的時候,每三日,鄧捨會宴請一次軍中諸將,今日剛好趕上。

    擺下宴席,叫人去請來姚好古、錢士德、佟豆蘭及幾個女真小部落的族長,勸酒行令,一飲直到夜深。方才散了。

    回到樓閣,鄧捨酒喝了五六成,有些醉了。羅官奴伺候著他洗了臉,瞥見案幾上吳鶴年送來的禮單,他記起來王夫人明日要走,輕鬆之餘,不禁起些異樣心思。

    無關情愛,純粹風月。說來慚愧,他不是沒吃過腥的貓兒,偏偏豐州以來,軍機倥傯,數月未嘗肉味。

    王夫人一等一的美人兒,又飽經滋潤,久為人婦,宛如熟透了的桃子,香而不膩、麗而有媚,那般主動投懷送抱、軟玉溫香的風情,非局內人不能知曉。他當時促不及備,感覺不多,事後回想,難免心跳。

    想了一陣兒,竟是藉著酒勁兒,有點把持不住。

    他一走神,就顧不上正在為他寬衣的羅官奴。小女孩兒伸長了手臂,也夠不著他的衣領,不敢打擾他,只好憋著氣,可著勁兒地墊腳尖。一不小心,她重心不穩,鄧捨老行伍了,下意識地反應,伸手將她拉住。

    入手軟嫩,他低頭一看,卻是羅官奴的小手兒。再看羅官奴,她吃了一驚,羞澀中紅起嬌嫩的面容。

    小女孩兒情竇初開,放在這個環境中,不早熟也得早熟,寬衣的當口兒,忽然被拉住手,一時彷徨。想抽回,害怕鄧捨生氣,她怯生生垂下了頭。

    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見她年齡雖小,胸部已然微微鼓起。貼身的白裙又短又窄,掩蓋不住稚嫩的**,稱不上曲線玲瓏,自有一番青澀韻味。

    羅官奴低著頭,仍能感覺他的視線,心中有個小鹿也似,只覺得渾身滾燙,越發羞澀,兩抹嫣紅,直染透了耳垂。王夫人曾說過:小有小的風味。鄧捨眼望著她細巧可愛的脖頸,聞著她似有似無的清甜體香,漸漸忍耐不住。

    到底羅官奴年齡太小,鄧捨有心理障礙,索性抬起她的頭,便站著,由她蹲在身前,小手伺候著取出凶器,示意她放入口內。

    可憐羅官奴哪兒經過這等陣仗,怕的渾身發抖。她鼓起勇氣,仰著童顏,問道:「爹爹,奴奴怎麼弄?」

    平時倒沒什麼,換了如今『淫』靡的場景,她的稱呼引得鄧捨心中一動,問道:「你叫我甚麼?」

    羅官奴不知所措,想起昨天挨的訓斥,忙乖乖改了口,道:「親爹爹。」

    更是火上澆油。鄧捨略微指點,羅官奴壯起膽子,小口兒張開,把那話兒吞入嘴內,慢慢由生疏而入港。她嘴小而那活兒大,吞吐間,嬌喘微微,起初的害怕過去,時間一長,反倒好奇佔了上風。見她跪在地上、揚著臉,一雙水晶也似的大眼睛,時不時偷偷瞄看鄧捨兩眼。偶爾對上視線,又慌忙轉走。

    鄧捨心道:「韶顏稚齒,果然別有一番情趣。」漸入佳境,忽然麻癢難耐,不由按住了她的頭,再度問道:「你叫我什麼?」羅官奴嗚嗚囔囔地回答:「親爹爹。」「再叫一聲。」「親爹爹。」

    鄧捨頓時一洩如注。羅官奴吃了個乾淨,她不曉得這是什麼東西,受了驚,不敢吐,一點點嚥下。

    鄧捨知道她初次,憐她年幼,取了毛巾,幫她把臉上、唇邊兒的痕跡擦了,又叫她給自己清理乾淨,溫言閒聊幾句。羅官奴才十三四歲,不解人事,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得了鄧捨撫慰,漸漸不再驚慌。

    她乖巧地服侍鄧捨睡下,臨走,忽然回過身,小女孩兒又跑回鄧捨床前,悄悄道:「爹爹,才不像媽媽說的,你放心,奴奴一點兒也不疼。」猶豫一下,又道,「只是吐出來的東西,不太好吃。」她如此嬌憨,惹得鄧捨啼笑皆非。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鄧捨親自帶隊,到了王夫人所住院落,接她出來。來送行的,不但武將,文臣也都來了。王夫人不好多說話,眾人看不見處,忍不住眼波流連,一寸兒離不開鄧捨身上。

    選出來的護送親兵,陳哲、任忠厚居首,牽了坐騎,整整齊齊列在院中。鄧捨備了兩輛馬車,掀開其中一輛的簾幕,請王夫人上車。另一輛,用來放載禮物、乾糧。路上沒侍女伺候不成,又撥了個王夫人使熟的,陪她一起。

    因要長途跋涉,王夫人有過一次經驗,沒穿裙子,乾脆換了身男裝,清爽俊俏。只是她的眼睛有點腫,估計這幾天沒少悄然涕下,眼圈也黑了。

    馬車高,臨別在即,她心神蕩漾,一下沒踩上。鄧捨忙去攙住,她順勢把鄧捨的手握了一下,很快縮了回去。鄧捨一怔,感覺手裡多了點東西,不想叫別人看見,不動聲色地放入袖中。

    士卒打開府門,鄧捨長揖到底,道:「娘子此去,路途漫漫。末將雖不能親送,請娘子放心,陳哲、任忠厚兩人,我軍中干將,又曉道路,必能將娘子安全送到。」

    王夫人眼圈兒一紅,眼見得一別之後,山水阻隔鴻雁,尺素難以通達,那千愁百緒百折千回,匯作一處真欲斷了柔腸,欲待不走,終不可能。她素知文詞,低低道:「將軍,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奴心裡有個你,盼著你,也能心裡常常有個奴。」

    話出了口,心痛如絞,她不等鄧捨答話,伸手放下了簾幕,隱約的抽泣,傳入他的耳中。

    不但鄧捨聽到,姚好古地位不同,離的最近,他也聽到了。臨別凝噎,是什麼意思?再蠢的人,也能猜得出來。他神色古怪,瞧了鄧捨,道:「將軍?」

    鄧捨暗叫不妙,頓感麻煩。有些事兒越描越黑,故作不知,他轉過身,對洪繼勳等道:「娘子遠行,我不可不送。至於諸位,各有軍政要事,耽誤不得,心意到就足,娘子不會見怪,就此散了吧。」

    文華國、羅國器來送,沖的鄧捨面子,也確實忙,過場兒既然應了,當下紛紛告辭。姚好古呲著牙,嘿嘿兩聲,也沒再多說,隨眾人一同離開。

    只留下了洪繼勳,難得他主動提出陪鄧捨一程。眾人上馬出府,鄧捨直送出城外三十里,還是王夫人強打精神,知道他忙,不願他來回趕路受累,主動提出不要送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鄧捨不客套,又囑咐陳哲、任忠厚一番,才撥馬回城。

    洪繼勳回城路上,默然不語。鄧捨奇怪,問道:「先生有心事?敢是見娘子去山東家人團聚,想起了大都的親人麼?」

    洪繼勳幡然驚醒,道:「大都的親人?小可那幾個認賊作父的叔伯,有甚麼可想的。」往鄧捨臉上看了看,笑道:「倒是將軍,今日氣色大不同往日。紅光滿面,頗有些陰陽交泰的意味。莫非昨夜?」

    鄧捨摸了摸臉,哪兒來的陰陽交泰,效果會這般明顯?洪繼勳哈哈一笑,他醒悟過來,卻是在說笑,也不禁一笑。微微詫異,洪繼勳性子清傲,卻是從沒和他開過玩笑的。

    不管怎麼說,送走了王夫人,任忠厚只要能借勢和山東搭上線,對今後的發展總會有所幫助。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大事。

    七月的麥田一天一個樣兒,幾日不見,那麥穗兒似乎就沉甸甸了許多。沿途村莊裡,偶爾可見穿著官衣的民事官兒穿梭其中,村中的駐守士卒一批批將村民集中,雞飛狗跳的,想來是在進行合作社整編的。

    吳鶴年效率挺快,有些村子已經整編好了,相比之下,寧靜許多。鄧捨和洪繼勳一路看來,由鬧而靜,馬蹄的的,路過條小河,綠樹影裡,幾個高麗女子光著腿兒,正在河中洗衣,用槌子敲打著,洗好的晾在河邊石上。她們只顧了說笑,渾沒注意鄧捨的到來。

    鄧舍人馬少,四五騎而已,一晃而過。洪繼勳感歎道:「戰事才過數月,而鄉村恬然自得,恍然桃源。此皆將軍之功也。」

    遠處山上,寺廟裡鐘聲渺渺,鄧捨舉目轉望,勾起愁事,歎了口氣,道:「我有何功?吳總管日前講起,因了商路斷絕,導致城內缺衣少藥。我是殫精竭慮,苦無一策阿。」

    洪繼勳點頭稱是,道:「商路必須得打通,將軍想南下掠取,辦法不錯,不是長遠之計,依小可看來,也難解近渴。將軍也知道,開闢船塢、打造船隻、組建水軍,皆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解不了近渴,也非長遠之計,就是遠近都不何宜了。他話裡語氣,顯然對鄧捨搶掠南部的應對不以為然,既然不以為然,為何提出建水軍時,又不反對?鄧捨奇怪,道:「先生的意思?」

    「水軍要建,商路要開。這兩者丁是丁、卯是卯,卻不是一回事兒。」

    洪繼勳當時聽鄧捨提議,就對建水軍別有考慮,當時思慮不熟,沒開口,回去想了一夜,盤算停當,覺得穩妥了,這才說道:「水軍的利,不在眼下,不急著說。先說這商路,小可想了很久,上遼南、去平壤,皆為權宜之計,小打小鬧的對我雙城起不了太大作用。要想徹底解決問題,只有一個辦法。」

    鄧捨隱隱猜到,問道:「什麼辦法?」

    「將軍還記得前天議事,陳哲帶回來的那個沈氏家奴,叫田伯仁的麼?他說過一句話,不知將軍記不記得?」

    鄧捨當然記得,道:「先生是說,田伯仁講有不少兩浙商船航至平壤?」

    「正是。若得平壤,商道可解決。」

    鄧捨皺了眉頭,議事過後,他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道:「我軍才得德川,入高麗數月,幾乎日日有戰,軍卒不得歇息。先生,縱有此心,我擔憂……」

    「將軍擔憂求之過急,反而無成麼?」

    「無成還好,一旦失利,我軍新卒多,老卒少,沒經過太多磨礪,必動軍心。軍心一動,雙城不穩。」

    「怎會失利?將軍太也多慮。」洪繼勳曬然,道,「將軍只想了自己,沒去想高麗。若攻平壤,我有三必勝,高麗有三必敗。」

    「噢?」鄧捨大感興趣。

    「其一,我軍屢勝,士氣高昂,此一必勝,可名之為道勝;高麗屢敗,士氣低落,氣失而師散,此其一必敗。」打仗說到底是以人為本,士氣排第一。

    「其二,將軍得諸城來,廣分田地、除民賤籍,使貧者得其利,賤者得其名,民既得名利,即有必戰之心,此二必勝,可名之為威勝;高麗民庶飽受暴政摧殘,豪門萬頃良田,窮者不能立錐,富人一怒,賤人流血五步,相較將軍善政,相去不可以道里計,此其二必敗。

    「其三,文、陳諸將,勇不可當,破軍殺將、潰眾奪地,視若尋常,觀我之將,知我之卒,此三必勝,可名之為力勝;高麗慶千興者,平壤之頭領,現為將軍階下囚,金得培者,其副手,數度為將軍手下敗將,兼且北部諸城的戍卒多為南方賤民,本非自願從軍,敢戰敢死之心皆無,其有此將,其有此卒,此其三必敗。

    「我有此三勝,彼有此三敗。小可斷言,平壤必一戰可克,我必能成功乃返。」

    甚有道理。但是:「我若軍出,王京方面派來援軍如何是好?」

    「王京要派援軍,無非兩路。要麼打定州,圍魏救趙、直搗黃龍;要麼赴平壤,促我決戰。要是它打定州,我今得泥河天險,三千人,足可扼守要道。要是它赴平壤,我定州軍隊可銜其後,騷擾之,斷其糧道;而德川到平壤,沿大同江河谷,幾無險阻,可進可退,攻守都在將軍。」

    洪繼勳頓了頓,又道:「麗朝老邁,效率不比將軍。李巖新敗,再整頓軍馬、聚集糧草,沒個半月兩旬,決難出征。王京離平壤又遠,將軍先發制人,等它到時,怕早已功成!」又聯繫遼東形勢,道,「探子言稱,遼陽局勢日緊,關鐸騰不出手,就算不為商路,將軍也正該趁這個機會,多得些城池。一旦平壤到手,將軍,這高麗的局面,可就要變個樣子了。」

    奪下平壤,打通東西,高麗北部渾然一體,關鐸無法即刻南下,有三兩個月的時間,鄧捨就能經營出另一片天地,實力再上一個台階。當然,他不會自大地以為,就此便能和關鐸一較高下了,退一萬步講,到那個時候,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把平壤讓出,用這塊大肥肉來換取關鐸承認他對德川等地的統治權,還是有可能的。

    洪繼勳的說辭打消了鄧捨的猶豫,他沉吟稍頃,同意了攻打平壤。

    解決了商道,組建水軍的利處洪繼勳還沒說,鄧捨問了,他道:「佔下平壤,小可推測高麗人會有兩個反應。或來言和,或傾巢來攻。言和不提,他若來攻,水軍就用的上了。我大可以走海道,以為奇兵,抄掠其南部,叫他顧頭難顧尾,自顧不暇。

    「同時,有了平壤出海口,從貿易交通上來講,泛海山東、兩浙也離不得海船。」

    卻是想的長遠。話說回來,不得平壤,想得再遠也沒用。鄧捨一笑,道:「既然如此,回城便召集諸將,商議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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