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末日的陰影4
沒有人回答。
答案其實很清楚。一隻強壯的螞蟻，一群瘦弱的螞蟻。強壯的螞蟻打算統治那群瘦弱的螞蟻，卻被某只聰明的瘦弱螞蟻集合同伴的力量數次打敗。
強壯的螞蟻即使恨那只聰明的螞蟻入骨卻無可奈何。畢竟，它再怎麼強壯也不是一群螞蟻的對手。
但是當有一天這只強壯的螞蟻變成一個人，他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伸出兩根手指捏碎那只屢次與自己做對的螞蟻。
地獄惡魔就是強壯的螞蟻。而無憂堡，自然是那只聰明的螞蟻。
「霍克大人，您打算怎麼做？」
良久，一直默不作聲的娜塔莎輕啟朱唇，「如果你決心死守無憂堡，我的保證，依舊有效。」
娜塔莎的潛台詞很清楚，她並不看好無憂堡的前途。顯然，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下了不少功夫瞭解這個世界的局勢。
事實也是如此。曼陀羅峽谷的鐵壁要塞，橫斷山脈入口的迷宮地下城，白水河東岸的三座要塞，無憂堡的防禦體系相當完美。只是，這種完美的前提是入侵的惡魔大軍不超過一百萬。
「感謝娜塔莎女士的支持。」
不經意間亞瑟就換了稱呼，「不過，我並不打算死守無憂堡。」
亞瑟此話一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頭一顫，看向亞瑟的目光也多了一絲異樣的意味。
奇跡戰神閣下在無憂堡一地投注了多少心血，眾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
從某種意義上說，無憂堡就是亞瑟的立身之本。沒了無憂堡，他還能擁有這般超然的地位嗎？
現在，亞瑟卻告訴他們，他打算放棄無憂堡。
是他們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奇跡戰神腦袋進水了？
「從感情上來說，燃燒軍團自然要先摧毀屢次破壞己方計劃的無憂堡。」
亞瑟緩緩地說道，「從理智上來說，諾達希爾、卡茲莫丹、悲傷沼澤、無憂堡四個目標中，無憂堡也是最容易征服的目標。諾達希爾叢林有世界樹和永恆之井的保護，除非燃燒軍團打算與暗夜精靈同歸於盡，或者像1405年那樣東西夾擊，否則燃燒軍團絕不會深入諾達希爾叢林。」
「卡茲莫丹的地形不適合大軍團作戰。羅曼帝國就是最好的例子。地獄惡魔不會如此不智，選擇一個花費大力氣也未必能消滅的對手。」
「悲傷沼澤地形複雜，但是只要有決心和足夠的人手，也不是不能找出一條通往沼澤腹地的通道。這兩條燃燒軍團都不缺。但是不要忘了，獸人可是全民皆兵的種族！一旦獸人族拼盡全力，他們完全可以武裝出三千萬的大軍！」
「最後只剩下無憂堡。三十萬軍隊，鐵壁要塞，白水河防線，看起來很堅固，但是在幾百萬惡魔面前算什麼？燃燒軍團就算用命填，也足夠填平無憂堡。」
亞瑟道，「我們還沒有做好全面決戰的準備。所以，我只能放棄無憂堡。」
「諸位無須擔心。」
亞瑟垂下眼瞼，語氣淡然的說道，「早在五年前，無憂堡就開始把要害部門陸續遷入落日山脈。無憂堡領民的遷移也會在近期開始。卓爾精靈、高等精靈和黑鐵矮人會進入落日山脈。人類和獸人進入帕克帝國。然後，白水河以西、黑森林以南、落日山脈以東、橫斷山脈以北的廣袤土地，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陷阱！」
亞瑟用一種自信的口吻說道，「沒有一百萬惡魔的性命，燃燒軍團休想拿下無憂堡！」
「燃燒軍團拿下無憂堡之後呢？」
泰蘭德用她那種清冷的嗓音問道，「同盟還是諾達希爾？」
泰蘭德這句話讓爭論又回到了原點。
「我不知道。」
亞瑟搖搖頭道，「或許會支援混沌軍團進攻同盟，也或許會從諾達希爾、卡茲莫丹和悲傷沼澤中挑一個目標大舉進攻。」
「亞瑟，你放棄無憂堡不只是畏懼燃燒軍團的軍勢吧？」
瑪法裡奧笑了笑，說道，「知難而退，可不是你的風格。」
「末日戰爭惡魔戰敗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亞瑟反問道。
「力量分散……」
瑪法裡奧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利用無憂堡吸引燃燒軍團多餘的軍力，讓惡魔無力集中力量進攻同盟。」
這個會議室裡的大多數人都是智慧出眾的人。瑪法裡奧的話已經點醒了他們。即使有一些閱歷較淺的人不明白，也自會有人小聲為他們解釋。
地獄一千年前的失敗，最大的原因就是混沌軍團和燃燒軍團各自為戰，彼此之間又貌合神離，毫無默契可言。
一千年後，仍然如此。基爾加丹和阿克蒙德率領的援軍直接開往奎爾薩拉斯就是最好的證據。
亞瑟利用的正是這一點。他的計劃說白了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拖一個，打一個。拖住的是燃燒軍團，打擊的是混沌軍團。
諾達希爾、卡茲莫丹、悲傷沼澤三地，不管燃燒軍團主攻哪一個，另兩個總要留下大軍防守吧？
帕克帝國邊境也要留下一定的軍隊防守。不然被人類抄了後路，混沌軍團的惡魔們就要笑的滿地打滾了。
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燃燒軍團的部隊已經剩不了多少。如果亞瑟的豪言能實現，那麼燃燒軍團的部隊就更少。
而且，亞瑟說的很清楚，無憂堡只是暫時退入落日山脈。如果燃燒軍團以為摧毀一座空城就能萬事大吉，亞瑟一定會告訴他們，什麼叫做神出鬼沒。
於是，北星光平原一地，燃燒軍團又得留下足夠的數量駐守。
那麼，燃燒軍團還能有多少部隊來回機動？
晶嵐各族呢？完全可以通過太陽之門短時間內集中大量部隊，以雷霆之勢滅掉某支惡魔軍隊！
地獄惡魔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地獄惡魔只有在每個戰場都部署重兵，讓晶嵐各族即使集中全力也無法短期內擊潰的重兵！
然後，就是對峙，如末日戰爭般的對峙。
地獄派往晶嵐世界的援軍也是有限度的。一個戰場力量過於雄厚，也就意味著另一個戰成的力量會被削弱。幾千年連綿大戰，天堂和地獄對彼此的力量都是知根知底。對撒旦來說，在晶嵐世界投入過多力量也就意味著另一個甚至是另幾個戰場的全線潰敗。
所以，撒旦的支援是有限度的。其上限是多少，那樣看他在晶嵐世界與天堂決戰的決心有多大。
晶嵐世界的戰鬥，選擇權在撒旦手中，但是主動權卻在天堂手裡。
「這只是一個原因。」
亞瑟道，「如果兩支惡魔軍團長期打不開局面，撒旦很可能親自干預，讓兩支惡魔軍團會合後進攻同盟或者邦聯中的一個。」
亞瑟道，「無憂堡守住落日山脈就等於掐斷兩支惡魔軍團的聯繫。」
撒旦可不是有耐心的傢伙。如果混沌軍團和燃燒軍團始終搞不定晶嵐大陸，他只會做一件事，強迫兩支軍團合兵一處，進攻同盟或者邦聯中的一個。
既然要合兵，兩支惡魔軍團中就要有一支離開自己的根據地。而且很可能是燃燒軍團全軍進入血腥戰場。畢竟，那裡有地獄之門。
燃燒軍團進入血腥戰場有四條道路，海路、翻越落日山脈、北上奎爾薩拉斯和斯坎迪維亞高原以及南下進攻帕克帝國。
海洋是海族的天下。燃燒軍團的惡魔走海路不如絞死自己算了。
北上是最安全的道路。只是沒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休想抵達血腥戰場。這麼長的時間，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比如，混沌軍團被擊潰。
南下也是不錯的選擇，如果燃燒軍團不擔心被晶嵐各族包了餃子的話。
最後，就是翻越落日山脈。落日山脈固然魔獸橫行，只是整個大陸的魔獸集中起來都未必是燃燒軍團的對手，何況落日山脈一地，而且是其中的一段？
無非就是損失多少的問題。
但是如果無憂堡的軍隊埋伏在落日山脈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山嶺地形本來就不適合大部隊行動，小規模的惡魔軍隊又肯定不是個體實力強悍同時又熟悉地形的無憂堡戰士對手。
那時候，地獄惡魔就會進退兩難。
這一刻，這些以智慧著稱的大人物們都不由得生出一絲羞愧與自卑。當他們樂觀的認為地獄不會大舉進攻晶嵐世界的時候，亞瑟已經在為未來的大戰做準備。
精良的機械技術、晶嵐各族的信任，就是他準備的兩張底牌。
有亞瑟這般目光遠大的人物領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哪怕是地獄惡魔再多一千萬，也無法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
「亞瑟，下令吧。」
阿喀琉斯用一種淡漠但是堅定的口吻說道，「我保證同盟會不折不扣的完成你的任何一個命令」
「亞瑟，」
瑪法裡奧道，「暗夜精靈全族聽從你的吩咐。」
「亞瑟，你現在就是老大！」
薩爾豪爽的說道，「下令吧！」
「聯盟隨時候命。」
卡迪墨斯笑著說道。
「巨龍族等候您的命令。」
青銅龍領主諾茲多姆說道。
「我們的態度，與七年前一樣。」
雲霄巨人先祖烏瑞亞說得應該是雲霄巨人這一代族長朱利烏斯的保證。
「亞瑟，」
愛德華高聲說道，「海族絕不會落於人後！」
「霍克大人，天使族會始終站在你身邊，」
最後，娜塔莎柔聲說道，「直到地獄退入晶嵐大陸。」
「諸位閣下這般支持，那我就不僑情了。」
亞瑟雙手合十，拍了幾下。守在牆壁邊的守護騎士立刻拽下那張巨大的地圖，露出一張大小相同內容卻大相逕庭的另一張地圖。
亞瑟拿起金屬棒，落在新地圖上的某一點，「我的計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