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馬克西姆的秘密
三小時後，同盟建在馬庫拉通道以南的第三道防線。
急行軍趕過來的同盟主力已經在無憂堡空軍的引導下追擊退走的墨菲斯托軍團以及清剿四散逃跑的潰兵。整個戰場只有戰鬥力為零的兩萬獨角獸破襲者打掃戰場。
「尼采，我是不是很自私？」
漆黑的眸子裡透著莫名的悲傷，亞瑟帶著濃濃的憂傷說道，「為了一己私慾，讓幾十萬忠誠的戰士埋骨他鄉？」
他的眼中，映著無數殘缺不堪的屍體。或是少了一隻手臂，或是肚爛腸流，或是少了半邊腦袋，或是身體自腰部分離……但不論什麼樣的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緊緊握著刀槍。即使有那麼一些沒有武器的人類屍體，也是牢牢的抱住魔物，咬著它的喉嚨或是被同一柄武器插入胸膛。
「大人，你也消滅了三十萬的魔物呀。」
尼采的表情誠摯無比，就彷彿是面對神靈的信徒，「即使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作戰，軍團也未必能取得一比一的戰果。」
「尼采，你不需要安慰我。」
亞瑟搖搖頭，帶著自責說道，「有他的存在，我可以用更少的代價取得更大的戰果！一比三甚至更高！」
亞瑟輕歎一聲，抬頭看著庫拉斯特永遠陰暗的天空道，「因為仇恨，幾十萬將士就這樣白白丟掉了性命。」
「大人……」
尼采張口欲言，卻被亞瑟打斷了，「尼采，你放心。我沒事。三年前選擇了這條路，我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布魯斯兄妹和我之間，有一方倒下！」
數小時後，軍團第一道防線。
精緻的盔甲已經接近破裂的邊緣，傳奇級別的大劍也裂開幾道口子，蒼老的面孔和灰白的短髮上沾著點點血跡……然而，即使已然身死，卡洛斯仍然雙目圓睜，昂首挺胸直面魔物。
他的身前，是密密麻麻的魔物屍體。他的身後，是兩名渾身上下佈滿了傷口卻仍然與他一樣昂然站立的魔劍士。
「卡洛斯叔叔，安息吧。」
亞瑟伸出右手，輕輕合上卡洛斯圓睜的雙目。
「彭！彭！彭！」
亞瑟猛然跪下來，對著卡洛斯的屍體連拜三下。
晶嵐大陸並沒有跪拜禮。因此亞瑟的舉動讓周圍的人很疑惑。只是亞瑟可不會為他們解惑。
「傳令！」
亞瑟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收兵回營！」
第二天，軍團大營。
巨大的帳篷裡，公會的美達不索斯、神教的弗拉迪諾、帕克的瑪索、獵犬的阿方索、哥斯拉的洛基、雄鹿的林克、獵鷹的費捨爾、庫洛瓦爾的沃爾西、恩斯法瑞特的摩爾、獨角獸的查爾斯，除了被斬首的羅賓、陣亡的卡洛斯和雷痕的克倫威爾，軍團所有的高層都聚集在帳篷裡，默默無言。
「諸位，」
漆黑的眸子掃過帳篷裡的每一個人，亞瑟開口說道，「我不會指責我的前任，我也不會追究諸位玩忽職守的責任。混沌軍團的反擊讓我明白，世界上沒有毫無疏漏的防禦。」
「我自問我設計的防禦戰術天衣無縫，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亞瑟坦誠自己的錯誤，「只是我忽略了人心。即使是我，在提心吊膽七天後即將得到解放，我也會鬆懈的。」
亞瑟笑了笑，道，「混沌軍團的反擊也讓我明白，單純的防守並不可靠。所以，我要進攻。」
「大人，混沌軍團的反擊中，韋恩十萬蝙蝠騎兵全滅，兩萬雷痕盾衛全滅，艾倫五萬閃電劍士全滅，公會十萬軍隊損失超過九成……軍團已經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軍力。」
美達不索斯用一連串的數據反對亞瑟的計劃，「最重要的，軍團原本就不高的士氣經過這場打擊後更加低落了。」
美達不索斯給出自己的建議，「大人，還是等同盟的援軍開來再說吧。」
「我軍損失慘重，混沌軍團也不好過。他們的損失與我們相比只高不低。」
亞瑟說道，「閣下，您認為軍團的現狀不適合進攻，墨菲斯托的將軍們也會這樣認為。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亞瑟搶先一句打斷張口欲言的美達不索斯，「第一波的攻擊由無憂堡軍隊擔任。一旦無憂堡軍隊攻破混沌軍團的防禦，軍團主力才會出擊。」
「大人，我是不是理解為，如果您的士兵無法攻佔混沌軍團的陣地，」
美達不索斯思索著措詞，「您就會放棄這次進攻？」
「就是這樣。」
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亞瑟說道。
「大人，夫人和伊莎貝拉小姐的信。」
軍團諸位將軍離開後，尼采拿著兩封信走了進來。
其中一封用鑲著金邊的黑色信封裝著，紋著紅藍相間的蜘蛛徽章。另一封則只是一個普通的白色信封，沒有任何裝飾，只在信封的正面畫著一顆小小的紅心。
亞瑟接過兩封信，很自然的放下白色信封，然後拆開散著濃郁香水的黑色信封。
黑色信封來自斯嘉麗·帕克。不過尼采知道，這並不代表在亞瑟心中，斯嘉麗地位比伊莎貝拉重要。
尼采很清楚，他的主人，不過習慣於先聽壞消息。
「斯嘉麗說，她懷孕了。」
幾分鐘後，亞瑟折好信紙，放回信封裡，有些驚喜又有些不確信的說道。
「恭喜大人了。」
尼采眉開眼笑的說道，「您的計劃已經完成一半了。」
「調一支魔影中隊保護斯嘉麗。」
亞瑟淡淡的說道。
「明白，大人。」
在獵鷹取得巨大成功後，亞瑟一口氣建立了三支特種部隊，擅長刺殺的死神之瞳，擅長突襲的鐵拳以及擅長保護的魔影。
這三支部隊沒有獵鷹那麼全面，但是更擅長某一方面的暗刺、鐵拳和魔影無疑更適合某些特殊任務。
放下斯嘉麗的信，亞瑟拿起白色信封，拆開，取出散著淡淡清香的藍色信紙。
「伊莎貝拉也懷孕了。」
亞瑟猛地合上信紙，臉色古怪的說道。
「咦？」
尼采嘴角勾起，用一種揶揄的語氣說道，「大人很厲害嘛！如果蒂娜小姐也懷孕了，那就完美啦！」
「二十一歲的父親……」
亞瑟自嘲的說了一句，「這算什麼？」
「大人？」
尼采疑惑的看了亞瑟一眼，說道。
「沒什麼。只是沒有心理準備而已。」
帶著怪異的笑容，亞瑟說道，「或許，我應該讓亞伯把安全套弄出來。算了，不說這些。嗯，先派兩支……不，三支魔影中隊保護莎莎。」
「尼采，把這個消息告訴馬克西姆吧。」
亞瑟的聲音很平靜，卻有著不容辯駁的堅定，「伊莎貝拉的孩子，會成為火星王國的君王！」
一段時間後，馬克西姆的帳篷。
「莎莎懷孕了？」
馬克西姆眉間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這可是一個好消息！身處天堂的西塞爾大人可以欣慰的笑了！」
馬克西姆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嗯，我要請客！就今晚！尼采，你一定要來！記得叫上亞瑟……你怎麼了？」
馬克西姆發現，尼采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馬克，大人曾經問過夫人一個問題。現在，我把這個問題送給你，」
尼采面色平和的說道，「馬克，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的，其實很簡單。」
馬克西姆的表情現實一滯，繼而變成微笑，說道，「亞瑟能為自己的母親復仇，莎莎能擺脫尷尬的地位，成為亞瑟名副其實的妻子……你看，就這麼簡單。」
「嗯，是很簡單。」
尼采雲淡風輕的說道，「不過，你就從未想過，重建火星王國？」
「哈！」
馬克西姆臉色陡然一變，但迅速變回原樣。他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戰職者。重建火星王國？這種需要赴湯蹈火的艱巨任務還是找別人吧。」
笑有很多種。奸笑、大笑、傻笑、微笑、苦笑、陰笑……馬克西姆的笑，是那種被突然道破秘密後試圖掩飾的不自然的笑。
「馬克，你知道嗎？」
面對馬克西姆的否認，尼采說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在三年之內從五階晉階傳奇？除了大人，您晉階的速度可以說是史上第二了。」
「尼采，用大人的話說，請不要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待天才。」
馬克西姆已經恢復了平靜。他這般說道。
「嘿！」
尼采嗤笑一聲後說道，「天才？並不是隨隨便便拉出一個人就是大人那樣的絕世天才。至少，你不是。你晉階的速度如此之快只有一個可能，你隱藏了實力！」
尼采雙手一攤道，「實話實說吧。大人有一種特殊的能力，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普羅米修斯的眷顧。大人可以準確的看出每一個選民的實力。他第一眼看到你，就發現你的實力並不是你所說的五階，而是六階，處於晉階邊緣的六階！」
「所以，亞瑟就派人調查我？」
馬克西姆的臉色冷了下來。
「不，大人沒有。大人愛伊莎貝拉小姐。他相信伊莎貝拉小姐，也相信伊莎貝拉小姐信任的人。」
尼采說道，「只是大人有一位溺愛過度的老師。以迪卡霓下對大人的疼愛，他自然會調查大人身邊的每一個人。所以，你刻意隱藏的秘密就暴露了。包括伊莎貝拉小姐身為火星王室後裔的秘密。」
尼采說道，「一位准傳奇高手僅僅因為某個商人救了他一命，就無怨無悔的跟在他身邊，並且保護他的女兒浪跡天涯？笑話嗎？即使摩恩夫人掩飾的很好，但是她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屬於王室成員的風範和教養。沒有人可以瞞過神靈的眼睛。」
尼采繼續道，「嗯，雷痕的大貴族誣陷西塞爾·摩恩叛國，也不是空穴來風。你們火星後裔不正是利用西塞爾的信任和財富，秘密建立自己的軍隊嗎？雷痕十分之一的盜賊團不都是你們的同伴嗎？」
「好吧，我承認，莎莎是金雀花家族唯一的後裔。以她和亞瑟的關係，這個身份也沒有保守的必要。我們選擇復國的土地是雷痕，與哥斯拉沒有任何關係。」
馬克西姆耐心的聽完尼采的話後皺著眉頭說道，「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說什麼？」
「馬克，迪卡霓下沒有阻止伊莎貝拉小姐和大人的相愛，可不是因為他相信什麼愛情可以跨越階級。根本的原因只有一個，伊莎貝拉小姐有與大人相配的身份，同時也沒有可以通過她妄圖誤導大人的家族。」
尼采平靜的說道，「所以，你和你的祖先等待了幾百年的機會到了。」
「你的意思是，迪卡霓下會幫助我們復國？」
即使沉穩如山的馬克西姆，聽到這個祖祖輩輩奮鬥了幾百年的好消息，也變得激動萬分。他幾乎用吼的方式說出這句話。
「大人會讓哥斯拉讓出一半火星故土，在用一部分的帕克領土換取另一半火星故土，重建火星王國！當然，這會得到公會和神教的默許。」
尼采雙臂張開，用一種激昂的語氣說道，「全新的金雀花王朝！大人和伊莎貝拉小姐的孩子將成為這個王朝的第一代君王！那時候，你就是火星王國的軍務大臣！」
「很美妙的前景。不過要等到亞瑟成為帕克的無冕之王吧？幾百年都熬了過來，我和我的同伴倒並不在意這短短十來年。」
馬克西姆凝視著尼采，一字一頓的說道，「不過我很好奇，你對亞瑟這般忠心耿耿，又為了什麼？」
「我的目的也很簡單。我所希望的，無非就是與迪卡霓下一樣，一步一步的，把大人推上那張已經空著一千年的椅子。」
尼采笑著說道，「那時候，我也可以沾沾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