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決心
「怎麼了？」
琳達急切的一句話也代表了所有人的疑問。
「一支三千人的暗夜精靈隊伍以保護森林為由，驅逐了巴爾扎克安排在堤壩上的冒險者。」
多洛雷斯把羊皮卷遞給坐在自己下首的琳達，「你們自己看吧。」
幾分鐘後。
「這是陰謀，赤（防屏蔽）裸裸的陰謀！」
尼采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錯，是陰謀。」
多洛雷斯接口道，「但問題的關鍵是，這是暗夜精靈一族的決定，還是某個暗夜精靈高層的決定？」
多洛雷斯的話一出口，眾人都感到背脊陣陣生寒。如果這是暗夜精靈一族的決定……還是趁燃燒軍團沒有殺過來趕緊逃命吧。
「應該是某個暗夜精靈高層擅自的行為。」
尼采沉思了一會後說道，「晶石堡裡還有不少暗夜精靈平民。以暗夜精靈的性格，他們即使要算計晶石堡，也不會用自己的族人陪葬。」
尼采的眉頭緊緊的絞在一起，「只是，會是誰呢？」
尼采的分析很有道理。不僅僅是暗夜精靈，四大精靈種族都是這樣，絕不會那自己族人的性命冒險。
「是梅根做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雷克沉聲說道，「我瞭解那個人。梅根看似溫和謙虛，其實骨子裡高傲而偏執，最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聽說他曾經與受傷的亞瑟戰成平手？」
「沒錯。」
這次是謝裡爾搶著說道，「暗夜精靈的希望之星？也就是那樣啦。」
「亞瑟去年風頭太盛，讓梅根感到了威脅，也讓他嫉妒了。」
說到對梅根·埃爾加魯德的瞭解，雷克無疑最有發言權。一個是暗夜精靈的希望之星，另一個則是部落中最出色的年輕人，兩人明裡暗裡一定交手很多次了。「梅根調整南部軍團的防禦重心，難保不是打著與亞瑟爭鋒的心思。再說，能在燃燒軍團進攻晶石堡後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暗夜精靈部隊，也只有弗洛斯特河北岸的南部軍團。」
「這麼說我們不用指望暗夜精靈的援軍。」
琳達苦笑著說道，「只能靠自己嘍。」
琳達這句話說完，眾人全都沉默了。三萬對七萬，沒有任何地利或者取巧的方法可言……晶石堡，危險了。
「七萬軍隊，很多嗎？」
這時候，一個熟悉異常的聲音彷彿溫暖的春風般飄進眾人的耳朵裡，「無他，唯死戰而已！」
「亞瑟！」
「老大！」
「大人！」
「哈！你回來的正是時候！」
……
眾人大喜，紛紛站了起來迎接一臉笑意的亞瑟。
不知什麼時候，亞瑟已經成了眾人的主心骨。亞瑟在，他們就無所畏懼。亞瑟不在，他們就惶恐不安。
現在，亞瑟回來了。
「我都知道了。」
亞瑟揮揮手，讓七嘴八舌的眾人安靜下來。然後他誠懇的對多洛雷斯說道，「師兄，辛苦你了。」
多洛雷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燃燒軍團抵達白水河畔最快需要一天時間，發現暗夜精靈南部軍團的小動作怎麼也要半天。我們還有時間。」
亞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高聲說道，「傳令！道格拉斯率領鐵壁師團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大隊進軍白水河畔！蒂娜率領第一大隊和師團偵察大隊留守！」
鐵壁師團第一大隊是一千卓爾精靈，第二、第三、第四大隊是獸人步兵大隊，第五、第六大隊是巨魔獵頭者大隊，第七大隊則是五百施法者。
「傳令！近衛師團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大隊出擊！」
「傳令！游擊師團出擊！」
「傳令！尼采統領近衛師團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大隊防守晶石堡！」
近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大隊全部由來自同盟的冒險者組成，是晶石堡戰鬥力最強的部隊。第五大隊是牛頭人大隊，第六大隊是飛龍騎士，第七、第八、第九則是巨魔蝙蝠騎士。
亞瑟這般部署，說明他要集中全力與燃燒軍團血戰。只是，為什麼要留下四千冒險者防守晶石堡？留下一千也就足夠了。
「通知曼德斯大人和利爪大人，讓他們率領全族戰士隨我出戰。」
一萬狼騎兵、一萬獸人步兵、一千牛頭人、一千飛龍騎士、三千巨魔蝙蝠騎士、一千施法者、兩千豪豬人、八百大腳野人、四千人類士兵，嗯，還有一百雲霄巨人，這就是亞瑟出動的軍力。
三萬三千，對陣七萬惡魔和亡靈的混編部隊……希望白水河畔的三座半完工的要塞足夠堅固吧。
「就這樣了。你們先去準備。尼采留下。」
………………
亞瑟的命令一層層的傳遞下去，出征的將士們立即行動起來。駿馬長嘶，魔狼低吼，一支支的隊伍井然有序的朝著一百三十公里外的白水河西岸前進。
燃燒軍團來襲的恐懼迅速壓下了雲霄巨人到來的驚奇。晶石堡的每個人都顯得惶恐不安。不過，這一次晶石堡人沒有火急火燎的收拾細軟逃跑。亞瑟的數次勝利給了他們信心。
晶石堡人的恐懼，更多是因為雙方數量上的差距。
人類、德拉諾獸人、巨魔、牛頭人、豪豬人、大腳野人、雲霄巨人，晶石堡的軍隊傾巢而出，只留下訓練中的五萬新兵和一千冒險者。
大概是考慮守城力量不足，亞瑟調了三千新兵進入晶石堡，三千看上去都相當雄壯的新兵。
「大人走了，老鼠們也該出來了。」
晶石堡的城牆上，尼采目送著雲霄巨人高大的身軀消失在地平線上，口中淡淡的說道。「準備好捕鼠夾。」
「遵命，大人。」
十幾個身穿皮甲、腰插短劍的新兵沉聲回答。
………………
夜。
橫斷山脈入口，沿著木質營牆佈滿了食屍鬼、人類和獸人的屍體。營門的位置更是密密麻麻的堆成一座屍山，粗粗數去至少有上千具。
燃燒軍團早已全軍殺入北星光平原，這裡只有無數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豺狼和禿鷲，正興高采烈的啃食著殘破的屍體。
驀地，營門附近陡然刮起一團旋風，讓豺狼和禿鷲就像是受驚的鹿群般遠遠跑開。
幾秒鐘後旋風散去，露出一個古怪的生物。
這是一個形似骷髏兵的骨頭架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肌肉。不過怪異的是，這只生物的骨頭竟是灰褐色的，泛著淡淡的螢光。
這個生物四下看了看，然後伸出雙手在眼前晃動了幾下，上下頜一張一合的說道，「想不到又死了一次。」
「可悲的生物。」
猙獰的獸人、驚恐的人類、呆滯的食屍鬼……他的目光掃過無數屍體，最終化作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倏然化作一抹流光，朝著晶石堡的方向奔去。
………………
白水河是一條很古怪的河，全長約兩千七百公里。它發源於落日山脈，穿過諾達希爾叢林和黑森林，在北星光平原上沿著橫斷山脈蜿蜒流淌。
進入杜隆塔爾後，白水河又陡然一折，由西北流向變為西南流向，最終在黑火平原與落葉森林的交界處注入無盡海。
白水河的下半段很平緩，就像是溫順的綿羊。但是從發源地一直到與橫斷山脈分道揚鑣的上半段，卻如同一隻咆哮的猛獸，浩浩蕩蕩朝著下游奔湧而去。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在白水河上半段淹死了，那麼你就要從他落水的地方往下走出數十公里尋找屍體……
白水河與橫斷山脈之間的這一段只有三個地方適合大軍渡河，由北向南依次為石頭澗、飛雲渡和四道樓。其中四道樓的河水最平靜。去年康斯坦丁率軍偷襲走的就是四道樓。
亞瑟佈置在白水河畔的防線當然不可能從黑森林外圍一直建到橫斷山脈。那樣做不僅成本太高也不適合分配兵力。白水河防線只是在石頭澗、四道樓和飛雲渡東面建立三座小型的要塞。
但是這三座要塞目前只有竣工不久的城牆。換句話說，亞瑟必須依靠這三座未完工的要塞抵擋七萬敵軍的進攻。
第二天清晨亞瑟趕到四道樓要塞的時候，一萬地獄犬和三千魅魔已經在對岸紮下了營寨。
「巴爾扎克呢？」
亞瑟跳下馬，對前來迎接的夏洛克說道。
「主人在城牆上。」
夏洛克十分恭敬的說道。
羅曼歷1406年的亞瑟已是手握數萬雄兵的領主大人。他的身上，已經隱隱具有一種上位者獨有的威嚴。兩年前那個溫和淡然的冒險者早已消失。
「我知道了。」
亞瑟略略一想，就明白夏洛克態度轉變的原因。對這種情況，亞瑟也只能在心中歎口氣。他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會讓他失去很多。朋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怎麼樣了？」
亞瑟來到城牆上，幾步走到標槍般站立的巴爾扎克身邊，問道。
「咦？你回來了？」
巴爾扎克顯然對亞瑟出現在這裡很驚訝。不過他很快就穩定了情緒，「燃燒軍團的前鋒是一小時前抵達的。觀望了一會就安營紮寨了。」
「這樣啊……嗯，城牆能否抵擋攻擊？」
亞瑟跺了跺腳下的城牆，然後皺著眉頭問道。
「問題不大。」
巴爾扎克答道。
「工人都撤完了？」
「我留下三千人協助守城，其他的都撤退了。」
「飛雲渡和石頭澗呢？」
「各留下兩千人，其他的工人已經退往晶石堡。」
「嗯，很好。」
亞瑟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得靠自己了。」
「是啊。」
巴爾扎克點點頭，說道。
「這種煩心事先丟到一邊去。」
亞瑟親熱的摟起巴爾扎克的肩膀，「走，我們去喝一杯。」
「當然。」
感受到亞瑟沒有絲毫作假的真誠，巴爾扎克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就陪你瘋一把。」